“你是谁?”妙言揉着疼痛的额头起身,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红夜低头答道,“奴婢红夜,是皇上派来,协助娘娘完成远去南苑,探入敌军,窃取最高机密的丫鬟。”
丫鬟?妙言深深地探究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怎么?又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人吗?”
“娘娘,皇上只是担忧您的人生安全,派红夜来保护娘娘。”
“保护本宫?呵呵……他还真是慷概。”妙言嘴角苦涩地叹了口气,如若真正在乎,定不会让她一次次以身冒险,更不会在她病到如此的地步,却还只是心心念念地记着他的江山社稷。
红夜淡淡抬眉,“娘娘,皇上是真心担忧娘娘的,您又何必……”
“何必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敢拿着他的皇权来压本宫了?”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紧张过一个人,特别是您晕倒的这些日子里来,一直都是皇上衣不解带地照顾您,现在您醒过来了,却是如此误会她,奴婢只是为皇上感觉不公罢了。”
妙言闻言,锐利的眼神扫过红夜,心中顿时了然,又是一个中了爱情苦毒的女人啊!
“怎么?你爱上他了?”
“奴婢不敢。”红夜吓得连忙跪地。
妙言冷哼一声,“爱了就是爱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奴婢真的对皇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只不过是遵循着自己心中最最真实的感想在做,难道这也叫做非分之想了吗?你听着,在本宫的眼里,要么爱,要么就——毁掉这份爱!”
妙言说得异常笃定,以至于西武绝刚刚踏进她的寝宫时,听到的便是她如此的宣誓,心中,竟有一丝快得抓不住的繁乱思绪。
就仿佛,下一刻,自己便会抓不住这样一个女子的心,最后,就连后悔也成了奢望……
“娘娘,奴婢不如您这般有主见,只是希望能够默默地守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在他需要奴婢的时候,永远站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为他付出一切,也不曾妄想过他能够给与我一丝的回应。”
这便是红夜,而她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默默守护……
“是吗?”妙言转身,默默叹气,“曾经的我也和你一样,守候了一个男人十几年,无论春夏秋冬,寒暑夏季,只要他需要,我便会为他所想,所要的,倾尽一切,哪怕是生命,只要他想要,也可以随时拿去,只是……”
妙言顿了顿,眼神中遍布了哀伤,“现在的我,却连这样默默守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所以,我发过誓,现在,只要是我想要的,便会倾尽一切,感情亦是如此,我不会再卑微地爱着一个人,我会给他机会看到我的爱,我的付出,然后,让他自己选择,直到我打破我的极限,彻底放弃,不再留恋的时候,便会毁掉这份爱。因为,一份只会让我失望、伤心、难过……的爱情,根本就不值得我再去不顾一切!”
毁掉这份爱……西武绝听着妙言那笃定的口吻,悠然,心尖一片震颤……
他竟然会害怕了,害怕某一天,真的为了他所在乎的江山,而伤害了妙言,那么,她是不是还会心甘情愿地如今日般呆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做尽一切?
只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而西武绝永远也不会明白,就是因为他今日的这一迟疑,在多年后的每一天,都遭受着后悔的折磨与煎熬……
“娘娘可曾想过,如果真的爱,又怎么舍得毁掉这份爱?”
红夜头一次正视着妙言的双眸,那如一汪清泉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如果真的爱……呵呵……”妙言深吸了口气,紧闭着双眼,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本宫说过,我若痛一分,伤我者必定痛十分!”
“娘娘,可是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他快乐,助他完成他一切想要的东西吗?”
“红夜,本宫不是你,做不到你那么大度,那么无私的地步,本宫说过,不论是谁,就算是我最爱的人,这一世,如若伤了我的心,我必定十倍讨回!绝不姑息!”
“娘娘……”
“够了!你别忘了,我才是娘娘,而你——只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妙言压抑住心中的那丝动摇,不断地告诫着自己:方妙言,你要记住,前一世里,你为了西武绝牺牲性命,却在死前,连告诉他爱你的机会都没有,而命运让你再次重生,这一世里,你不可以再那么懦弱,爱就是爱,要付出,但是,同样的,也要坚持自己的底线,不再委曲求全,不再只是默默守候,你所要的便是——光明正大地携手与共!
所以,不能心软,也绝对不可以为了一个丫鬟而改变心意!
“奴婢明白,是奴婢逾越了。”
红夜闻言,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站立在原地,等待着妙言的吩咐。
“收拾一下,我们三日后启程去南苑!”
说罢,妙言起身拉开寝宫大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望着妙言那孤寂冷傲的背影,西武绝躲在树梢的身影,不禁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三日后。
红夜提着包袱,左右呢喏着,“娘娘,你真的准备好出发了吗?”
“怎么?你是要质疑本宫所说的话?”妙言轻柔抬眸,眉宇中有些不容违抗的霸气。
“奴婢不敢。”
“不敢就跟本宫快点上马。”
“可是,娘娘难道不该先去向皇上辞行吗?”
闻言,妙言抬起的右脚,有些许的停顿。
“这一切不都是他所希望的吗?我又何须再去多此一举?”
“可是娘娘,在娘娘晕倒的时候,皇上是真的很担心娘娘的身体。”
“他是怕我死了,就没有人替他去涉险,也没有人能够完成他所出的变态任务了吧?”
他会担心自己吗?不会!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皇权,不是吗?
“娘娘,您还是……”
“要辞行是吧?你自己去啊!你不是喜欢西武绝吗?去啊!去啊!”
妙言似乎有些不耐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如若有人违抗她的旨意,想要一再挑战她的底线,撕裂她心底里的那一丝脆弱,那么,她也会用尽一切力量去反击!
“爱妃这般生气,是因为吃醋了吗?”西武绝嘴边含笑,一步步走近了妙言。
一个转身,西武绝便站在了妙言的身前。
这是自从那次晕倒以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不想,竟是别离……
妙言在心底自嘲地笑了,“不知皇上此次前来,是否要为臣妾送行?”
“当然。朕的爱妃要远走他乡,朕怎能不送送呢。”
妙言凝望着西武绝嘴边那丝虚伪的笑容,恨不得这一刻便撕碎了他的脸,让他再也不能如此没心没肺地对着自己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