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顿了顿，两行清泪留下，接着，哽咽道，“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就算我真的完成了那个男人的愿望，帮助司徒凌霄夺得了他想要的一切，却依旧还是枉然，他不爱我，根本就不爱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生下了妙黎，他根本就不会允许我呆在他的身边，为了爱他，我舍弃了一切，也伤害了那么多爱我的人，甚至毁了妙黎的一辈子，让她受到司徒凌霄的威胁，嫁给了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男人，还为此失去了孩儿；还有云儿，也是我让你遭受了从小就没了娘亲的痛苦，这都是我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债……”
朗纪云悠然地红了眼眶，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责怪芸娘，这个生命坎坷的女子，为了那份飞蛾扑火的爱情，而燃尽一切，最后只是满身伤痕，他又能如何去怪她？她只不过想要找到自己生命里唯一的一丝光亮，换做是谁都会如此选择，他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控诉她？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伤害都已经造成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为了你那可笑的爱情而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你知道云儿知道你去世的那一天，哭得有多惨吗？你知道他为了你的死，三个月都不说不笑，完全跟个活死人一般地活着吗？”
太后冲上前来，怒气十足地对着芸娘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妙言赶忙上前，狠狠地捏住了太后的双手，“你信不信，再敢动我娘亲一根毫毛，我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妙黎，算了，是娘亲的错，是娘亲太自私了，这一巴掌，算是娘亲还给云儿的。”
“一巴掌？难道你所欠朕的就只是一巴掌而已吗？”
朗纪云自嘲一笑，“你可知，在朕的心里，娘亲会有多么的重要？”
“你可知，我也每晚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个噩梦，就是你死去时的模样，不断地放大在朕的眼前？”
“你可知，不是只有你才懂得爱情，朕也懂，但是当朕明白的时候，你却离开了，而我最爱的人，竟成了我的娘亲，让朕无法去爱，也不能去爱！”
这一刻，朗纪云终究还是承认了他对太后的感情，或许，太多的事情过后，人的思绪就会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清明时刻，那时候，很多以前不愿去想，不愿去做，不愿去承认的事情，都会一一呈现在脑海里。
太后不可思议地睇着面前的朗纪云，他终于敢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了，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对不起，云儿，娘亲真的不知道会害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芸娘颤抖着双手，想要抚摸着她日思夜想的孩儿，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她不配！根本就不配认回他！从他抛弃这个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任何资格得到他的宽恕，所以，她才会假装不认识朗纪云，为的只是想要将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永远地保留在她最爱的儿子心底，她不愿朗纪云因为知晓了真相后痛苦崩溃，所以，选择了一再隐瞒他。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一切，还是被妙言识破了。
“够了！朗纪云，不管如何，就算是娘亲真的对不起你，她都无法选择，你这样耿耿于怀又有何用？”
妙言见不得朗纪云对芸娘的苦苦相逼，她知道，这一刻，芸娘的痛不会比朗纪云少。
司徒凌霄，如果不是因为你，娘亲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不会一辈子都饱受良心的谴责，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发誓，这辈子不让你生不如死，我誓不为人！妙言紧握住双拳，在心底里暗暗对着自己承诺。
“你说得倒是轻松，被抛弃的那个不是你，你当然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让朕不再追究！”
朗纪云冷冷一笑，“方妙言，你既是武圣的人，便是朕的仇人，武圣与西朗一向是势同水火，朕不会再与你继续合作，从此以后，再见便是敌人，朕发誓，会让你司徒府上上下下，为我死去的父皇陪葬！”
虽说心里明白，他不该去责怪芸娘，但是，他父皇的死，却是的的确确因为战乱，他没有办法放下这段血海深仇，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他恨司徒凌霄，恨他欺骗了芸娘，和芸娘串谋杀害了他的父皇，他更恨自己，直到这一刻也狠不下心，杀了眼前的这个出卖她父皇的女人，为他父皇报仇！
“让我们司徒府陪葬？呵呵……你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吧？就凭你西朗今日的实力，如何能与武圣抗衡？况且你也说错了，我方妙言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司徒府，你要对付司徒凌霄那只老狐狸，正合了我的心意，我又为何要与你为敌？”
“你……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在乎？”
朗纪云简直不敢相信。
妙言冷淡开口，“他不是我父亲，这辈子，我只有一个娘亲，没有父亲！”
“妙黎……”芸娘劝慰出声，“虽然你父亲做错了很多事，但是，他的的确确将娘亲从那样苦痛不堪的生活中解救了出来，这份恩情，娘亲永世都不会忘记，所以，就算是娘亲求你，放过你父亲好吗？”
“我说过，我没有父亲。”妙言早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任凭所有的人来劝她，最后的结果还是只有一个，那便是——司徒凌霄必须要死！
“妙黎，就算是娘求你了，娘把你辛辛苦苦地拉扯大，从来未曾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这一次，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娘求你了，放过你爹吧，他再怎么说，都是生下你的父亲，就算你不肯承认，你身上所流淌的血液，有一半都是他的！”
芸娘说得恳切，妙言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难道让她告诉芸娘，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一个灵魂穿越来的现代人？这事搁在谁身上会相信呢？
“方妙言，你心软了吗？舍不得亲手杀掉你那无耻的亲爹了吗？朕早就说过，不论是谁，只要和司徒凌霄扯上关系的，朕都会不顾一切代价，让他生不如死！包括你娘！”
朗纪云怒声瞪视着妙言与芸娘。
妙言冷冷一笑，“你别忘了，我娘亦是你娘，你若是连自己的母亲都要杀，那岂不和畜生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