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活着?”妙言怒声询问。
朗纪云跌坐在床,仿佛所有的力气在那一刻都被人抽空了,灵魂飘荡,眼神呆滞……
“不……不可能……你是她女儿……那朕呢?朕又是谁?朕又算什么?”
妙言只见朗纪云傻傻地呆坐在床边,喃喃自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识我娘?”
朗纪云闻言,上前一步,死死地扣住妙言的双肩,“告诉朕,告诉朕她在哪儿!在哪儿!”
这是头一次,妙言在朗纪云眼中看到了几近崩溃的怒喝。
“别告诉我,你真的认识我娘,不仅如此,你还和她关系非浅?”
妙言淡淡抬眸,“难道……芸娘是你的……”
妙言瞳孔微缩,瞬间之内,后退数步,“不……不可能的……你不是说你娘亲已经去世了吗?”
这样的猜测让妙言无端地感到害怕,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而她身处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开始越来越迷失自己了,她找不到一个出口,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如果说,就连最疼爱她的芸娘都有着不敢也不愿对她说的秘密,那么,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是真的?
朗纪云深吸口气,语气略带哽咽,“不错,朕的亲生娘亲的确去世了,可是,就算是她化成了灰烬,朕都能记住她的笑靥,她的温柔,那是朕的母亲啊!朕怎么会不认识?”
“这么说……这幅画……是你父皇挂在这里的?”
“是。”
那时的父皇是真的很爱母亲吧……即便是帝王之爱并不长久,但是那时的他们,也是真正的爱过彼此吧?
不然,也不会有朗纪云的存在,更不会有这副画像的留恋。
“朗纪云,你确定你亲生母亲就长这个样子?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亲眼看见她死的吗?”
“是,所以,朕才会问你,她为何还会活着,又为何会成了你的娘亲,这么多年来,她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朗纪云接近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他宁愿一辈子都被蒙在骨子里,也不愿揭开这丑陋的现实,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也……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呢?说不定我娘亲有一个孪生的姐妹也不一定呢。”
明明是对着朗纪云说的话,可妙言为何会感觉,她反而是在对着自己自我欺骗呢?
究竟那层真相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阴暗,她真的不愿去想,平日里温柔如水的芸娘,怎么会是一个狠心抛下亲生儿子在武圣隐藏多年的城府极深女子?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芸娘又该是多么厉害的一个女人啊!
“呵呵……难道在你的印象中,你的娘亲真的有个孪生姐妹吗?就算真的有,朕也不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名女子,这样说吧,朕娘亲的右手臂的中间有个红色的疤痕,那是我六岁时贪玩从树上摔下来,她为了接住我,不小心磕破的,所以,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两个人就算再如何的相似,朕相信,手上受伤的痕迹,不可能也一模一样吧?”
一句话,将妙言深深地打入了谷底,的确,她又怎会不知芸娘手上的疤痕,如果真的只是相似的两个人,为何连受伤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得接受这个现实,那便是——芸娘骗了她,骗了所有人,从一名西朗皇妃,隐身到了武圣,这么多年来,她到底为何要制造那场假死事件,让西朗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又为何会千辛万苦地逃到武圣,和司徒凌霄结了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谜,令妙言彷徨无助,甚至不敢再相信这世间任何的一个人。
原来,和你最亲的那个人,也会骗你。
原来,这世间,不是你以为人家对你好,就是真的好。
原来,表面的假象被拆穿,竟是这般的痛苦无助,仿若五彩的糖果,在剥掉了美丽的糖衣后,只剩下那发霉的内心,让人一看便知有毒……
“怎么?没话说了?看来,你也是被最爱的人给欺骗了。呵呵……我们两还真是同病相怜呢!想不到朕在这个世上还有一名同母异父的妹妹,更想不到朕的母亲竟是如何的狠心,欺骗了朕整整十多年!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不相信!不相信!芸娘对我的好,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她不可能是那种心肠歹毒,城府极深的女人,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虽然心里面已经对于芸娘失望到了极点,但是表面上,妙言无论如何还是在维护着芸娘,毕竟那个女人是她在异世唯一感到温暖的母亲,她怎么能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方妙言,你别再傻了,她既然敢骗了朕这么多年,就证明她有多么的绝情,一个女人,究竟要有多大的苦衷,才能狠下心抛夫弃子,甚至设计出一个骗局,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为她伤心难过,甚至一蹶不振的时候,她却逃到敌国去安心地结婚生子?”
妙言闻言,终究还是无言以对,闭上双眼,她的眼前满是芸娘慈爱的目光,那样的女子,温柔如水,怎么可能会骗她?又为何要骗她!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在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仗着自己的信任,一再地做着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打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希冀?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曾拥有过,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只是她以为……
她以为,她以为,她总在以为着,也只是她以为……(其实蕊蕊个人比较喜欢这句话,不知道亲们看得懂这句话中的深意吗?嘿嘿……)
“本宫自己明白,无需你提醒,至少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留在我身边不是吗?而你,永远都只是被她抛弃的那一个!”
无论她如何的狼狈落魄,她骨子里的那丝傲气,永远都是存在的,所以,妙言依旧选择了不留余地的反击,哪怕这样做的后果,只是刺得两个人都只剩下伤痕累累,她也在所不惜……
至少,这样的自己,才不会被人看到那属于方妙言的脆弱一面……
“你——”
朗纪云颤抖着双手指向妙言,“你以为你比朕好多少吗?还不是一样被她瞒在骨里,如果她真的疼爱你这个女儿,早就将一切都告诉你了,为何她还要欺骗你?为何她要千里迢迢地设计这场骗局逃到武圣?既然朕可以成为她这场骗局的牺牲品,你一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