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装了？方妙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苏澈显然有些恼了。
“我在做什么我自己很清楚，还用不着你来教！”
“你刚刚脱离西武绝的禁锢，现在又想到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堂来！你以为你这么大张旗鼓地选举武林盟主，西武绝就察觉不到你的真实身份吗？”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苏澈怒极反笑，“方妙言，你真是愚不可及！亏我还认为当初把你从司徒府上救出来，你就能得到解脱了，没想到，你的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一丝平静！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强大，想要报仇，想要我的孩子活过来！但是，他能活过来吗？我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如果我没了势力，西武绝再次找到我，我依旧是羊入虎口，落下个终身囚禁的命运，既然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他，我何不破釜沉舟，拼上一把？”
妙言十指微颤，胸口处的那丝气血翻涌得更加厉害，一口血喷出，她连连后退三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方妙言，不要逞强了！就如同你这次受伤了一般，也许其他人看不出来，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和空山派掌门对击的那一掌，她虽然伤得更重，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只是比她更会掩饰而已！何必呢？何必将自己逼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不是很好吗？”
苏澈不懂，方妙言为何不愿放弃争霸，为什么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这个武林盟主的称号，难道成功对她来说真的比命还重要吗？
“怎么？你对我所说的这一切，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劝阻，还是出于一个外人的冷眼旁观？”
“我……”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妙言捂住胸口，嫣然一笑。
她明白，在苏澈心中，自己已经算做是他的朋友了，不然，他不会用这些大道理来劝说她，更不会如此担忧于她的生死。
“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本宫从没有朋友！”苏澈涨红了脸，极力争辩着。
“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当场拆穿我。”
至少，他给了她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只是和苏澈曾经认识，却无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我不拆穿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苏澈，我和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以后，你要是还认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苏澈疑惑地睇着妙言，却看着她脸上的忧伤蔓延至全身，仿佛已陷入一个个沉痛不已的回忆中……
“小时候，我很穷，吃不饱，穿不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那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有肉的饱餐，穿上一件能够温暖我体温的漂亮衣裳……”顿了顿，妙言笑容苦涩地看向苏澈，他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他从来都不知晓，原来这样一个如花的女子，竟然有过如此惨痛的童年，跟他印象中的那个司徒府千金，完全相差万里。
“后来，我就开始在心底里发誓，如果这辈子，能够有个人，带给我这样的生活，我便会用我的一生来回报他……”
“然后呢？你遇到了这个人吗？”
妙言淡淡一笑，“是的，我很幸运，我遇到了。而他，便成为了我心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的男人，我爱他，全心全意，不留半点私心，他的快乐，便是我的快乐，他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苏澈瞳孔微缩，完全震撼，“你……说的就是西武绝？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才会爱上他？”
“你错了，我说的这个男人虽然也叫西武绝，但是，不是你所熟识的那个武圣王朝的皇帝，而是另外一个和他有着相同面貌，甚至气质也分毫不差的男人。”
“怎……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两个相同的人？”苏澈下巴微收，不断地摇晃着手臂，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当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在我为我最爱的男人去死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一个和他长着相同面貌的男人。”
“去死？你为了他死过一次？”
“是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为了那个救了我的男人，那个把我带出黑暗，教我武功，给我一切的男人死了一次，只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这个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遇到了西武绝，他也顺理成章地……再次成为了我生命中解不开的劫……”
“太……太不可思议了……”
“苏澈，你能够想象我在这里见到西武绝那一刻的震撼吗？你知道那种死去的人，在你心中又复活的感受吗？对于我来说，不在以前的那个世界里生活，就注定了要和他永生不得再见，于我而言，他就如同死了一般，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看不到他的笑容，闻不到他的气息……可是，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遇到了西武绝，她简直就像是我的生命般，刻入了我的骨髓，这是一种重生的希望，你无法想象，当时的我，会有多么的开心……”
“我想，我能够明白你的感受了。”
“开始的时候，我不断告诫自己，我帮西武绝，只是因为他和我所爱的男人，有着相同的面貌而已，所以，我不能混淆，也不可以奢望，但是，人哪，总是那么贪心，当你触摸到美好以后，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哪怕我明白，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我，他所要的，只有江山，而我，只是他抛开江山以外的那个选择，他可以让我孤身一人前去南苑犯险，都不愿用心去体会一下我对他的感情，以前，我被义父收养回去后，就作为杀人的工具，不断的杀戮，不断的完成着各项常人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我却一句怨言也没有，是因为爱，所以无悔，世人都说我无情，说我方妙言没有杀不了的人，只有不想杀的人，可是……谁又会明白，我爱了一个男人，两生两世……”
“妙言……”苏澈的眼底里，已经满是无法言语的震撼，以及怜惜，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知晓，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支撑着这样一个无所畏惧的女子，如此般深爱着一个男人。西武绝究竟有什么好？给她的全是伤痛。
“可惜，最终，他还是负了我……”妙言深叹口气，继续道，“所以，我只想从今往后依靠自己，不再爱任何一个人，只有这样，才不会受伤，不会难受，更不会忍受背叛，欺骗与绝望……”
“我明白了，你若是真的决定了，我……支持你。”
苏澈颤抖着双手，搭在了妙言的肩上，“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今日，我的肩膀借你靠。”
“哈哈哈……能够让英灵宫宫主这般柔声回应，已经算是奇迹了，你的肩膀就免了吧……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不会再有泪水了。因为早已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