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谭大春带着陈雄威启程了,先到白水镇渡口乘船往北走了两日,在临平镇登岸,往东再走了三日,便到了边春山。在进山之前,谭大春在山下的丁家村里雇了五个工人,与他们一起进山。谭大春的住处在边春山的一个山谷里,还要走三十里山路。也就半日功夫,就到了。
也亏谭大春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居然能找到这么一出幽静的所在。山谷不大,一条小径穿过密密的竹林,来到一条小溪前,小溪边上开辟出一块平地,有一个带庭院的竹篱茅舍。这还是谭大春不久前搭建的。他把这个山谷命名为小梦幽谷,本来打算暂时落脚,然后在附近游走一番,寻一些生意做做。不过这一次收获颇丰,一两年内可以舒舒服服的在这山谷里休息了。于是他令工人将原先房舍加固,并加盖了一间房。本来有一室一厅,现在多建一间房给陈雄威住。他又让工人在屋子旁边十丈米外整出一片平地,用石头垒了一个圆形的房屋,直径三丈,高两丈,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内部的墙壁和屋顶都抹了一层粗糙的灰泥。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这就是陈雄威的练功房。
按照谭大春给陈雄威制定的训练计划,除了负责砍柴挑水等日常杂事之外,就是要在圆屋之内练习抓麻雀,也就是放一只麻雀进屋,关上门,陈雄威必须自己想办法抓住这只麻雀,麻雀不能有丝毫损伤。本来麻雀就极其灵巧,而且由于墙壁粗糙,麻雀可以停留在墙壁高处,为了麻雀精神充足,每两小时谭大春还要让麻雀休息半小时,补充食物与饮水。这样开始几天陈雄威根本无法碰到麻雀,自己倒累得腰酸腿疼。
到晚上,谭大春还要教陈雄威呼吸之法,谭大春称之为卧龙诀。
“睡觉的时间,不可浪费了,正确的呼吸之法,能让你在睡觉的时候吸收天地之真气,化为己用,从而延长寿命,提升自己的速度与力量。”
“那么,是不是我睡觉多一点,就能吸纳更多的真气,提高的更快?”
“非也,卧龙诀,分为三个阶段,入门是很容易的,大部分人都可以升入初段,这个阶段每次只有一小段睡眠时间有吸纳真气的作用,因此多睡也无益。”
“那为何师傅您总是早睡晚起,每日日上三竿了,还不愿意起来?倒是一大早把我叫醒起来去干活,然后你自己又去睡,一睡就睡到中午。”
“呃…那是因为,我正处于从中段向高段突破的阶段,如果到了高段,那么整天睡觉都没关系,因为到了高段,所有睡觉的时间都是在练功,睡得越多,就越强。”
谭大春心里知道,其实自己还处于初段,而且也没有信心可以到达中段。
“雄威,你现在还不能称我为师傅,在我正式收你为徒之前,你只能叫我谭先生。”
“是的,谭先生。”
去掉师傅的称呼,使谭大春的内疚之情减轻了不少。
陈雄威学会卧龙诀初段以后,配合白天努力的抓麻雀训练,身体渐渐轻灵起来,在圆屋内可以通过助跑与墙壁的摩擦力,摸高到将近两丈的高度,速度也越来越快,到第七天,他终于把麻雀抓到手里了。
此后在圆屋里抓麻雀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
于是谭大春给陈雄威增加难度了,开始用苍蝇代替麻雀。苍蝇更加灵巧,而且可以停在天花的位置,必须速度更快,爬得更高才行。
陈雄威又用了七天时间把抓苍蝇变得简单。
谭大春暗暗称奇,不到半月的功夫,就达到了这种程度吗?好吧,这次就把难度大幅调高!于是他再次雇人,把圆屋的内壁粉刷成光滑的表面,这样,摩擦力大减,不再像当初那么容易借力了。原本已经可以轻松摸到两丈高的陈雄威,现在只能摸到一丈,而苍蝇依然可以停留在内壁的任何地方。
不过一个月之后,陈雄威就突破了障碍。即使增加到三只苍蝇,五只苍蝇,陈雄威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全部抓住,而且丝毫没有伤到苍蝇。
陈雄威颇为自得,他说:“谭先生,练了这么久身法,是不是可以教我抓妖的本领了?”
谭大春有点为难了,照这个速度,还没到一年,这孩子就会完全超过自己,那可大大的不妙。我必须再多给他增加一些困难,拖延时间。他对陈雄威说:“你必须突破最后一关,才可学抓妖,否则非常危险。这一次,你抓蝴蝶。”
陈雄威说:“蝴蝶比苍蝇大,而且飞得慢,有何难抓?”
谭大春笑道:“不错,但是蝴蝶飞起来的时候,声音比苍蝇小。这次得灭掉灯,你必须在黑暗中完成这个任务!”
黑暗中抓蝴蝶,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蝴蝶的位置,而蝴蝶飞动的声音又是那么小,如果不能成倍的提高自己的听觉,那么就不可能抓住蝴蝶。而让自己的听觉能听到蝴蝶的声音,必须让卧龙诀进入中段!因为只有中段的功法,吸入的真气才足够精纯,才有条件把听觉等五感提升到可以感知极其细微变化的层次。
这天地真气乃是一切功法的根本,天地间的生灵无不是靠吸纳真气才能延续生命。但普通人不懂吸纳之法,亦不懂运用,只是被动的吸收,有时又白白的浪费掉,造成疾病虚弱的状态。即使身体健康,但不会利用真气,而且吸纳的真气又不够精纯,故而很快地衰老,一般人**十岁都算是高寿。而修炼者,懂得了真气的奥秘,善于利用,有的能够延年益寿,常葆青春,有的还能够学到非凡的本领,镇妖驱邪,甚至超凡入圣,成为神仙。真气修炼有三个境界,最基本的是气之境。领悟了气之境的人,能够身体健康的活到一百多岁。第二层是灵之境,领悟了灵之境的人,寿命可以达到五百岁,而且有可能学会御风飞行的本领。第三层是魂之境,领悟了魂之境的人,寿命在两千岁以上,与神同列了。
谭大春资质驽钝,投入铁剑门学艺五年,吸纳真气的本领始终在初段水平徘徊,无法突破。终于令师父忍无可忍,将其逐出山门。而谭大春现在心里已经明白,师父其实是知道到妖界将大举来犯,为保护谭大春,才将他逐出。因为以谭大春的实力,不仅无法自保,反而会成为拖累。所以师父将他逐出师门,却没有没收他的铁剑、炼妖瓶,还有探妖珠。探妖珠乃是感知妖力的一颗宝珠,它感受到妖力的时候,会根据妖力的层次,变成不同的颜色。从低到高依次为白色、黄色、绿色、蓝色、红色。而没有妖力的时候,它看起来只是一颗木珠。谭大春利用知妖珠就能判断妖怪的强弱,如果妖怪太强,他就远远的逃走。在被逐出师门后,他凭借这颗知妖珠,多次化险为夷,因此,他对于恩师:铁剑门第九代掌门孟钦,非常感激,若不是师父照顾,自己很可能不会活到现在,也不会在这小梦幽谷享清福。
现在陈雄威完全抓瞎了,因为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听到蝴蝶的声音,折腾了一个月,只有一次瞎蒙抓住了蝴蝶,还不小心捏死了。一转眼,离家快三个月了。陈雄威卡在了抓蝴蝶的阶段。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感到自己的身法在持续提高中,几乎是很随意的就可以在光滑的墙壁上窜上爬下,比野猫还要灵巧迅捷。
谭大春看出陈雄威在短短三个月内,真气的修炼进步很迅速,可这样练下去,只怕一年期满,也无法达到暗室捕蝶的程度。他决定把自己的绝学传授给陈雄威,否则一年期满,陈雄威只练了个身法,有点过意不去。
谭大春练气功夫不行,拳脚功夫也不行,不过说到龟息功,他就特别有天分。龟息功,能够停止自己心跳与呼吸,化为木石一般,不发出丝毫生命的气息,同时听觉视觉等五感依然存在。这在躲避追踪或者侦查的时候特别有用。只是这种功夫非常消耗真气,因为切断了与外界真气的联系,需要消耗体内的真气来维持。由于谭大春有龟息功的特长,他消耗的真气比其他人要少很多,故而即使他练气功夫很差,真气薄弱,但发动龟息功,依然可以维持一天一夜。有一次,他为了躲一个妖怪,就是钻进在泥土里,发动龟息功,躲了整整一天一夜,那怪来回找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他。
陈雄威一开始很不适应龟息功法,因为突然要停止用鼻子呼吸,切换到用五脏直接使用体内的真气,就像让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突然下水游泳一样别扭。而控制自己的心跳,就更加困难了。静静地坐在床上,思想注意自己的体内,努力控制真气,再通过真气来控制自己的五脏六腑的运作,这样一种无形的事情,对陈雄威来说,比在圆屋里追逐麻雀苍蝇要困难得多。因此,他花了较长的时间来掌握这个功法。
三个月后,他的龟息功初成。一次可以龟息一刻钟。耗尽真气后,需要一整夜才能恢复过来。而暗室捕蝶的修炼依然没有进展,只是身法更迅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