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7年春,应该说是天文六年。因为此时正处于异时空的日本战国时代。
信浓国北接越后,西连美浓,南面与三河远江两国毗邻,东面则与上野、甲斐二国相连。国内有十六牧,是日本国内盛产良马之地,国人地侍均精于骑射弓马之术,每逢改朝换代之时,信浓的骑兵均能在其中发挥重大作用。
清晨,诹访湖,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头枕着草丛,躺在湖边的鹅卵石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散的模样,看他样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一阵微风从湖中心向外吹拂,少年深吸一口气,感觉着凉风中略带着些许潮湿的新鲜空气。
“来到这个时代,唯有呼吸的空气能让我感觉到兴奋。”少年笑道。说罢,转过身,从身旁的包裹中拿出一个烤熟的野猪腿,自言自语道,“我在穿越前吃饭是天天无肉不欢,没有肉食怎么行!其他人不吃肉,我肉食随身带。”
长年的肉食禁令加上佛教盛行的缘故,这个时候的日本流行吃素,所以在身体素质方面,大多数人身材矮小,男性一般在1米45到1米60之间,女性相应的更矮一些,大部分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这名少年名叫平出有信,生于1524年,今年十四岁,身高现在已经有近165左右,超过了大部分成年人,他的身份是诹访郡的地头,先祖是诹访氏的分家,因为初代的领地分在诹访郡平出庄,便以地为苗字,改称平出。平出有信是平出氏第六代家督,第五代家督他的父亲平出信之在四年前因病去逝,信之只有有信一个儿子,所以在他死后平出有信便继任了家督,不过虽说实质上是继任了,却一直未得到宗家的承认,宗家诹访氏的NB人物,当年打得武田信虎满地找牙的碧云斋赖满,有信在这五年里甚至并未有机会近距离的见上一面。
平出有信灵魂里的意识在五年前就已经是另外一股意识了,那一年,他原有的意识在诹访湖中溺水身亡,而另一股意识则穿越占据了这具身体。
这股意识来自2013年的中国,一位叫做周峰的30岁男青年,周峰大学念的是理工科,不过一直对历史类的读物感兴趣,大学毕业后参过军,对于日本战国这一段历史在穿越前通过电视剧、游戏、小说、史料等途径也知道一些。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穿越到这个时代,甚至穿越得莫名其妙,一觉躺下去,起来就躺在了诹访湖边。早知道会这样,肯定是花大力气去研究这段历史了。
平出有信风卷残云般迅速将野猪腿清扫干净后,起身走到湖边漱口。一边漱口,一边对着水中倒影,自我陶醉了片刻,嘿嘿笑道,“幸好,还是保持着以前有点小帅气的模样。”
休息片刻,有信从岸上的树林中取出藏在那的一堆玩意,从中挑了两个重量刚好能轮动又不会损伤肌肉的哑铃,一手一个,按照后世的方法开始锻炼身体。乱世之中,一具好的体魄胜过一切,有信深知这一点,他虽然继任了家督,不过因为尚未得到宗家的承认,周边的国人豪族甚至是同为神家党的另外几家均对其虎视眈眈,只要平出家露出些许不稳定的迹象,肯定会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有信日常需要打理的事情其实很少,平出庄的领地只有两千余石,老少妇孺加一块也就两千人左右。领地的琐事,他大部分都交由家老,年近五十岁的松本彦左卫门信贞处理,他自己则挑选了二十几名年轻力壮的领民与领内的二十几名地侍,凑成五十整人数,又选出两位旗头。亲自带领,在没有农事时采用一些后世在部队中行之有效的体能与格斗技巧训练方法,先稍加训练。
至于给大家选用的武器,则全部选用竹枪,一是因为竹枪成本低,适合现在的平出家大规模武装,二则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枪的威力在战场上比其它的武器要强不少,枪乃百兵之王嘛。不过平出有信对于包括竹枪在内的冷兵器的使用没什么经验和技巧,唯有令他们每天不停的练习,配合练习编出1、2、3、4、5的口号,1则刺、2则拔、3则拨、4则挑、5则扫。
刚刚编好口令时,众地侍一听口令马上哄堂大笑,有信没有办法,只有自己上场示范,在三招内击败了三名地侍的同时攻击后,大家便对他产生敬畏,同时,也愿意开始尝试他的新式训练方法。
训练期间,他们的伙食住宿自已解决,不过有信经常会带领大家上山下湖打些山珍野味,野鸡、野兔、野猪、鱼虾之类的补充营养,调养身体。
有信做完数百个哑铃的动作,全身大汗淋漓,他将上衣敞开,跑到湖边抹了抹脸。从包裹中取出一把铁枪,开始练习枪术。他自己的枪术练习和那些地侍们一样也是简单枯躁的重复刺、拔、拨、挑、扫几个动作。如今他已经可以做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每个动作使出时行云流水,中途运劲带出劲风呼呼作响,枪尖到目标位置即止,刺拔之间绝不拖泥带水。
平出有信在练习大半个时辰的枪术之后,看看日头,差不多已到了半上午时分。便收拾包裹,打算将包裹、哑铃、铁枪等重物栓在身上各处跑回平出庄。这也是他每天训练的最后一项,这里距离平出庄有近五里路,刚开始,这一段路没跑到半途,他便要咬紧牙关才能坚持,如今这段路对于他来说,虽然仍然有些耗费精力,不过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不一会,平出有信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跑回到平出庄内。
平出家的治所设在平出庄的一处高约二百余米的小山丘上,算不上是城池,只是在这一座小山丘上找了处平地,然后围了一圈的木栅栏,栅栏内有十几间木质屋舍,这些房间里便是平出有信一家的住所。
平出有信住了一间,他的母亲早逝,父亲去逝时留下的三房侧室一人一间。下面的四个妹妹也是一人一间,其余的几间有三间是几名服侍的下人居住,另外几间有一些是库房,包括粮仓和兵器库。最大的一间大厅是平出家的议事场所。因为地方太小,除了家老松本彦左卫门外,其余平出庄的地侍都在山下依据自己的农田而居,不过地方离的都不太远,有事的时候,一敲院子的大钟,就都过来了。
有信回到平出庄时,五十名队员在两位旗头的带领下,早就已经开始训练了。这两位旗头一位是彦左卫门的嫡长子今年二十岁的松本幸兵卫贞庆,说起松本氏也是名门之后,彦左卫门每逢向新人介绍时都会介绍松岛氏源自清和源氏赖信流,和北信的大豪族村上义清份属同族,战国时代人人都会在家格上面扯大旗拉关系,导致后来全扶桑的武士全是源平二氏的后代,包括德川家康、织田信长等人都一样,平出有信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另一位旗头倒不是出自源平二氏,而是土生土长的地侍,自有地在平出庄冈山村,名字叫冈山与平太定长,今年34岁,在一众参于训练的地侍中年纪最长,阅历和经验也最丰富,少年时在信浓一带四处游历,对于信浓的地理情况及道路分布非常熟悉,在出仕平出家前曾出仕过府中小笠原氏谱代家臣中塔城主二木重高,得到二木重高传授小笠源弓术,前些年因为父亲病故,回到平出家继任冈山家督,一手弓术箭法不错。
平出有信顺便在一旁观看两队地侍的对抗演练,按照有信的方法,演练双方的竹枪头均未削尖,并且在头上包裹棉布,棉布用黄泥水浸湿。凡身上染有竹枪的黄泥印记的地侍便被判罚下场,沾染上的点滴不算。
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演习,这五十名地侍的枪法与体质得到大大的增强,进退冲击之间井然有序,竹枪在实战中刺中人体后,拔出不易,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有信令这些地侍三人一组,不论敌人数量多少均以组为单位共同对敌。
平出有信在一旁观战片刻,还算是满意,这些地侍虽说个人战仍不能和有信自己相比,不过若是再以一敌三,有信也不敢轻言取胜。
如果将自己的体魄看作是第一份本钱的话,这五十名地侍就是有信在战国乱世安身立命的第二份本钱了,这时候的扶桑地方领主基本上使用的是足轻战术,战场上的主力并非武士这些职业兵种,而是足轻,足轻,顾名思义,就是没经过训练的农民穿上简单的轻甲,这些战场上的主力士气与纪律很差,容易在战场上叛逃,在碰上职业兵种时更不经打。貌似平将门八十骑就屡次击败过平良兼的数千足轻。
演习最后以冈山与平太队取得微弱优势而取胜,平出有信上前对与平太笑道,“打得不错,与平太,待会训练结束后,你队里每人去彦左卫门处领五合米粮。”冈山与平太一队听说有米粮赐下,高兴万分,虽说只有很少的五合,不过已经够一个人一天的口粮了,包括与平太在内的二十五名地侍便一同跪拜,感恩戴德,“多谢殿下赏赐!”
平出有信略略抬手,对一旁无精打采的松本队地侍说道,“你们明天再接再励,从明天开始,我们增加一项训练,由冈山与平太旗头教给大家弓术箭法,弓术是大家成为一名善战的武士所必不可少的一项技能,我保证,以后大家都将会成为平出家的武士,在这之前还要努力的训练,以期在战场上建立功勋!什么时候训练达到了效果,什么时候就提拔你们成为武士。”
这些地侍实质上全是自耕农,甚至有一半是佃农,农忙时仍需从事农活,并非脱产的武士,成为武士是当时九成九其余职业者的梦想,俗话说,不想成为武士的地侍不是好地侍,不想成为地侍的佃农不是好佃农。
想归想,要真的成为武士,除了自己要努力向上外,一个好的、没有阶级观念的、开明的主家是必不可少的前提,战国好农民丰臣秀吉混迹多年,最后才找到织田信长这一个好主家,估计整个战国一百五十年这样的家督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一众地侍佃农在听平出有信说出这一番话,群情顿时激昂了起来。个个争相大吼着“必须努力训练”“神马都是浮云,唯有少说话多训练”“平时多流一分汗,战时少流一滴血”。。。。。。
平出有信见激励有了效果,也不多耽搁,笑着与众人点头示意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