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哽咽的说道：“就是在最后小鱼儿托住我，我才得以浮出水面，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是他救了我。”说罢，乐天就要起身下床。
阿珠按住他，说道：“他就在隔壁，一直没有醒来，豆腐西施和钱串子守着他。都是我害了他，我不该叫他往前走。”说着，阿珠伏在乐天身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张驼背抹了抹眼泪，说道：“我过去看看他。”
乐天悲伤的说道：“若不是你叫他上前，让我看见了他头上的黑气，可能我们几个都活不了。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阿珠张大了嘴巴，“你看见他头上现出黑气了？”
乐天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担心小鱼儿是在湖上出事，所以在湖面上还没有任何征兆的时候，我就叫大家离开，结果真的出事了。你想一想，如果你不叫小鱼儿往前走，我们几个继续呆在那里，离岸那么远，我们能逃回来吗？不管小鱼儿在何处，那湖里的怪物都会攻击我们。”
阿珠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是，如果我不叫小鱼儿往前走，他可能不会死啊。”
“不知道，说不清。”乐天捂着脸说道，“你记得不，出村以前，我和你一直呆在屋里，没有见过小鱼儿，后来下湖的时候，我和龙大哥他们走在前面，我们一直都担心着龙大哥，所以我也没有留意到小鱼儿，我都不知道他头上的黑气是在我看见他时出现的，还是在之前都有了。这一切都说不清了，只是当时我知道他活不了了。我想救他，结果最后还是他救了我。”说到这里，乐天变得越发激动，“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阿珠扶着他出了门，外面是一个小院子，晒了很多的草药。
张驼背从侧面的一个屋里走出来，看见乐天，说道：“还没醒，脉象很弱，不知能挺多久。”
两人走了进去，空荡荡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床，小鱼儿面对里面侧躺着，光着的背上裹了几层白布，而实际上已经被渗出的血染红了。
豆腐西施斜靠着床边，一只手扶着小鱼儿的肩膀，看见乐天进来，那哭肿的脸上又再度涌出泪水，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发出声音。
钱串子坐在小鱼儿的另一侧，脸上没有一点精神，一双失神的眼睛充满了悲伤。
“唉，小鱼儿是个不错的人，就想存点钱，等风声过了就回老家带着他干姐姐去看他爹娘，没想到他等不了那一天。”
豆腐西施‘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赶紧冲出门去，在外面号桃大哭起来。
“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害了小鱼儿，如果我们不来妖湖，小鱼儿依然活蹦乱跳的。”乐天噙着泪水说道。
“唉，一切都是命。他若不是想挣点钱，也不会主动找上你们，这怎么说得清。没有小鱼儿，这个村子以后可要安静得多了。这小兔崽子，左看右看都不象短命的相，可咋个就短命了呢？”
乐天默然无语。
半晌，外面传来龙二的声音；“豆腐西施，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莫非小鱼儿他——”
乐天赶紧走了出去。
乐天听到龙二的声音，走出门去。
龙二站在院中，抬头看见乐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可醒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
“唉，要不是龙二哥救我，我还能站在这里？”乐天心怀感激的说道。
龙二说道：“是你救我们在先，不然我如何救你？要不是你背着小鱼儿，又如何会落在我们后面？当时我快回到岸上时，回头一看，你已经没了踪影，吓了我一跳。后来听到你的叫声，无奈那时你离岸较远，木筏都被震碎了，加之浪又大，我们一时束手无策，眼睁睁看你在水里一起一沉，阿珠急得都快疯了。
谁知这时看到你忽然冒出来，往岸边移了一段距离，凑巧那断掉的绳子又漂到了岸边，于是我就拿起来，往你扔去，幸好套住了你的手，于是众人才把你拉了上来，结果发现小鱼儿在水底抱着你的腿，想必是他拼尽力气在下面托着你游水。唉，你救他，他救你，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啊。”说到这里，龙二问道：“小鱼儿咋样了？莫非——”
乐天难过的说道：“还没有醒，不过你明白，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为我看见他头上冒出了黑气。”
那张驼背正在角落里捣药，听到这里，过来问道：“你说的黑气是什么意思？”
乐天说道：“说来话长，稍后再给你解释。对了龙二哥，龙大哥呢，可有消息？”
龙二的脸上又黯然下来，“唉，还没有下落，三弟和四弟还带着人沿湖边搜寻，这湖这么大，走上一圈恐怕也要一天的时间。我们只有尽力了，但愿老天庇佑。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本来就是要命的买卖，是死是活怨不得人。这次我们几个能够捡回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下一次恐怕没有这么走运。乐天，不是我说泄气的话，我们的对手太诡异了，我们连影子都看不到，根本无从着手，恐怕我们是没有能耐得到长生草了。”
乐天的心沉甸甸的。
阿珠站在门口说道：“乐天，就不要强求了，也许婆婆的病还有其它的法子可想。我求你了，就不要再下湖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都不想活了。”
乐天盯着龙二问道：“你的意思是，放弃了？”
龙二苦着脸说道：“我和三弟、四弟商量过了，再等两天，如果仍然没有大哥的下落，我们就回去，向陆庄主如实说明这一切。你也听阿珠的劝，另想办法吧。”
乐天说道：“陆庄主那里倒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图他的钱，只是顺便而已；除了我娘亲的事以外，我还答应了另位一个人，我和他作了交易，他给了我另外一种药以换取长生草。我这样空手回去，实在难以面对他。”
龙二说道：“你道行比我们高，我们五人尚且如此，如果我们走了，你一个人又如何成事？不要勉强了，随我们一起回去。”
阿珠摇着乐天的胳膊，哭哭啼啼的说道：“乐天，听龙二哥的话，放弃吧。你答应阿爷要照顾我的，你可不许耍赖！”
张驼背晃着脑袋说道：“人最重要的是生命，命都没了，什么都是枉然。本人也是行医之人，你不妨说说你娘亲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这长生草？”
于是乐天就把母亲的病症说了一番，又把王神医的药方说了。
张驼背沉思了半晌说道：“依你母亲的症状，的确是王神医所说的‘失心疯’，这病根子太久了，的确很棘手，老夫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良方。不过，王神医提出的这两种药，‘不老果’、‘长生草’，依老夫看来，似乎有些不搭边啊。”
乐天眉头一皱，当初自己也有这点疑虑，于是问道：“还请先生细说。”
张驼背说道：“不老果，老夫没有见过，听你说来，应该和‘长生草’有相似的功效，但这二者所起的作用应该是延年益寿，如果神奇的话也许可以返老还童，青春长驻。你母亲患的病，以古人的称呼为‘失心疯’，意为‘失魂落魄’之意；但究其病因，其根不在于心，而在于脑，是魂魄受到伤害而导致失去了记忆，并且精神失常。所以如此说来，这‘不老果’和‘长生草’纵然让你母亲吃了，也只能令她延年益寿，增强体质而已，于她的病没有什么作用啊。”
乐天说道：“先生的话的确有道理，不过王神医乃家父的好友，家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可能乱下药方吧？对了，他说过，除‘不老果’、‘长生草’外，还有一味药，不过，这药名他还没有告诉我。”
张驼背“哦”了一声，说道：“恕我直言，这前面两种药着实不搭谱，不知这王神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龙二对张驼背说道：“实在没看出来，张先生还是个医术高明的郎中，这是给你的药钱，托你好生照顾乐天和小鱼儿。”说罢，取出钱袋，摸出碎银子给张驼背，“我大哥还是多了个心眼，下湖前把钱都给了我，不然我们几人都没钱了。”
张驼背说道：“一些草药，不值什么钱。”
龙二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到了他手里。
张驼背收了钱，说道：“你们聊，我得进去给小鱼儿换药了。”说着，拉起还在一旁抽泣的豆腐西施进了屋。
张驼背的话让乐天的心里乱成一团，一时困惑不已。
龙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生休息，别想多了，我再去湖边走一趟，晚上我们再聊。”
龙二走出院子，阿珠轻声说道：“我们进屋去吧。”
乐天点点头，脸上茫然若失。
黄昏时分，龙家三兄弟回到张驼背的院子里。
钱串子和阿珠张罗了晚饭，几个人都在院里吃着晚饭。
搜寻了一下午，依然没有龙大的下落，几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