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提刀的独臂汉子闻声笑道:“哈哈,原来是乐天兄弟,好久不见了。”
从衙门出来的正是薛成义,魁武的身材,稳健的步伐,只是脸上有些疲倦之色。
“薛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乐天上前问道。
“今天下午刚回来。”薛成义笑道,“刚回来就听衙门的弟兄说你前几天回城了,还准备迎娶秦家小姐。”
“消息传得真快。呵呵,我也听说你要成亲了。”乐天笑道。
“哈哈,不错,算起日子我们差不了几天,我还在你后面呢。”
乐天突然被他手中的刀吸引了,那是一柄漆黑如墨的鬼头刀,三尺来长,背厚面阔,刀背宽约三寸,刀柄处系一条红布。
“薛大哥,把刀给我使使。”乐天眼睛露出了光彩。
“哈哈,你这小子,一下就瞄上我这刀了,眼神不错。”薛成义把刀递给了乐天。
乐天接过来,沉甸甸的,估计不下于二十余斤,木质的刀柄末端还镶有一个铁质的小鬼头,刀背中端有个铜钱大小的圆孔,系着一个手腕粗细的铁环。
乐天举起刀,挥舞了几下,虎虎生风,那铁环声不绝于耳。
“好刀啊!”乐天由衷的赞道。
薛成义笑道:“别看这刀这么笨重,其实锋利的很,斩金断玉不在话下。”
“这刀从何而来?”
“呵呵,这次去邻县办公差得到的。”薛成义答道,“不如去我家,咱们边喝边聊。”
乐天想起了约会的事,说道:“只顾和你说话,忘了和徐大哥他们喝酒的事,走,去清风楼,他和张兄弟在那里等着我呢。”
“那更好了,我们几个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晚非一醉方休不可。”
当二人上了清风楼,看见徐锦鹏和吴富贵已经坐在雅间正品着茶闲聊。
“兄弟,你可来了,等你多时了。”徐锦鹏话未完,看见了身后的薛成义,“哈哈,原来薛兄弟也来了,真是巧得很。”
当下叫了酒菜,四人坐下开始慢饮。
吴富贵看见乐天手里那鬼头刀,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又改用刀了?”
乐天笑道:“是薛大哥的,适才在衙门口遇见他,我见这刀不错,就拿过来玩玩。”
徐锦鹏拿过那刀,站起身舞了几下,“这刀可真沉,比普通的刀重了不止一倍,没有臂力的人根本使不动它。”
乐天说道:“薛大哥还没告诉我这刀的来历呢,不妨给大家说来听听。”
薛捕头说道:“这次去隔壁云阳县,协助当地衙门捉拿几名从本县流窜过去的江洋大盗,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明查暗访,才把这伙强盗一网成擒。最后一名大盗狗急跳墙,窜进一间民房,抓住一名少女作为人质,与我们对峙多时,最后被我趁其不备,一刀劈死,救了那少女。那少女的父亲为了答谢我,就把这刀送给了我。据他说,这把刀已经传了十几代,他家中每代都有人做刽子手,就用这刀杀死囚,代代相传,这刀已经杀了上千人,后来这刀就叫作‘断魂’,又称‘千人斩’。只因这一代没了男丁,断了香火,这刀也就歇手了。”
乐天叹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刀身上有红光迸现,暴戾之气十足,原来饮尽了上千人血,实在难得。这刀不仅杀人锋利,对于驱鬼除魔也是一把利刃。薛大哥得此宝刀,真是如虎添翼!名符其实的‘千人斩’。如果薛大哥有几分道行在身,用起此刀那可更了不得了。”
薛成义说道:“原来这刀还有这般神威,不如送与兄弟如何?你与妖魔打交道,你拿去使更加合适。”
徐锦鹏笑道:“刀是好刀,不过乐天兄弟有更好的神剑在手,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薛成义说道:“原来兄弟去重庆已经得到了神剑,真是可喜可贺了。”
“呵呵,此中过程,说来话长。总之是历尽艰辛才得了神剑,总算是没有浪费这两个多月的时间。”
徐锦鹏叫道:“乐天兄弟,说正事,你帮我的事如何了?”
乐天笑道:“看你急的,我一出马,当然是马到功成。已经约好了,后天中午就在这‘清风楼’上见面,到时你好好打扮一下,正经一点儿。”
徐锦鹏笑道:“不知今天那出戏,给她留下好印象没?”
“呵呵,从她口中听得出来,印象不错。”
“他唱红脸,我唱白脸,我真是亏了。”吴富贵打趣道。
薛成义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吴富贵笑道:“乐天兄弟做媒人,给徐大哥物色媳妇,今天我们在那女子面前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让他在人家面前落个好印象。”
“呵呵,原来如此,看样子这喜酒我们是喝定了,如此说来,这段时间是喜事不断啊。”
“那是,你们三个都娶老婆,就我干瞪眼。”吴富贵不甘心的说道。
“哈哈,你已经有一妻一妾了,还想怎样?要不,你也再娶一个?”乐天笑道。
“他敢,当心他老婆香兰让他跪搓衣板,每次在外偷了嘴,还得把嘴擦得干干净净才敢回家。”徐锦鹏哈哈大笑。
“算你们狠,这次我要大出血了。”吴富贵头一仰,喝了个满杯。
酒过三巡,徐锦鹏问薛成义:“现在这伙盗贼都已落网,衙门应该择日审理了吧?醉红院也被这伙贼人光顾了,损失了不少财物,他们还****了其中一个姑娘,老板娘这几天在催问这个事。”
薛成义说道:“那云阳县最近案子多,不想处理这案子,就叫我把人带回来在这边处理,和先前抓到的一个并案审理,我想大概后天就要开堂了。”
徐锦鹏又说道:“以你的经验,这帮家伙该判什么罪呢?”
薛成义说道:“这几个家伙不仅盗窃,还强奸杀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都是死罪。”
“现在正是秋天,一判下来,这几个家伙就得人头落地,正好把你这‘千人斩’拿去试试。”徐锦鹏笑道。
几个人聊得起劲,开怀痛饮,不知不觉中夜已深沉。街上已经静了下来,只是这清风楼上不时传来这几人的朗朗笑声。
次日午后,乐天头系葛巾,身穿长袍,背负神剑,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便向县太爷的家里走去。
吴富贵虽然早就成了家,不过仍然和他老子住在一个屋檐下,只是一道围墙加个小门把院子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县太爷住在前院,吴富贵住在后院。
在这小小的庆远县城,当然也只有县太爷的府邸最为气派,再有钱的,也不敢明着和他较劲。
县太爷的家就在衙门后面的街上,两个石狮蹲在那里已经许多年了,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吴富贵的爹硬是在这里待了二十余年,吴富贵还是在这里出生的,他们的老家本不在庆远县,他爹赴任后才来到这里。
县太爷的家当然不是随便进的,如雪每次来找香兰,为了方便都是走的后门。乐天是个例外,不单因为他与县太爷的公子交好,而且在‘血煞’之战中,保卫了县城,间接帮了县太爷的大忙,所以很受县太爷的赏识,和衙门每个人都很熟络。
见乐天来拜访,站在门口的家丁连忙说:“老爷正在厅里等你。”
乐天心想,应该是吴富贵通知了这事。
当下随着家丁就进去了。
县太爷穿着便装正坐在厅里悠闲的喝着茶。
“小的拜见张大人!”乐天施了一礼。
县令抬起头,笑道:“你来了,不必拘礼,随便坐。”
乐天谢了一声,便坐在了下首。
“小的好久没来探望大人,不胜惶恐,这次是专程来问候大人,给大人请安的。”
“呵呵,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这次你远赴重庆,历经多日,必定有所斩获吧?”县令翘起二郎腿,慢吞吞的说道。
“托大人的福,还有些收获。”
“呵呵,那就好,我也听闻了一些,你是越发的能干了,有你这样的能人异士在此,我这庆远县城就可以太平无忧了。”
“大人过奖了,小的一介道士,哪有如此能耐,这全是大人治理有方,才能保一方百姓。”乐天虽然和县令很熟,但还是不习惯和当官的打交道,说不来那些套语,再聊下去,就没什么词了,当下站起身,捧着锦盒说道:“这是小的从重庆带回来的千年人参,听张公子说最近大人日理万机,身体欠安,所以就拿来孝敬大人。”说着,打开锦盒,走上前,双手呈给县令。
县太爷呵呵笑道:“有心了!有心了!”接过锦盒,果然里面是一株粗壮的人参,凭自己的眼力,乐天所言非虚。不过那人参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于是抽了出来,一看,却是一张银票,足足一万两。
县太爷心里一乐,把银票一晃,嘴里说道:“贤侄,送人参也就罢了,这银票断不能收。”
乐天笑道:“听张公子说,大人这段时间正在忙着升迁的事,上下打点,花费不少,小的也是略尽绵力,全力支持大人而已,希望大人早日达成所愿。小的略表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县太爷哈哈大笑:“有心了,真是有心了。想不到你除了一身的本事,为人处事也是如此的得体,实在是难得啊。”说着把那银票塞进了怀里。
乐天笑道:“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县太爷的心‘咯登’了一下,脸上笑容依旧,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乐天从怀里取出喜贴,递了上去,说道:“再过几天,便是小的成亲之日,到时希望大人去喝杯喜酒,热闹热闹。”
县太爷一听,心情完全放松下来,连声说道:“好!好!一定去,一定去,就是你今日不来送帖,我也会去道贺的。你可是我们庆远县知名的人物,成亲一事早就传开了。”
“大人言重了,那就多谢大人赏脸了。”乐天说完,正准备告辞。这时衙门的王师爷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大人,我有事禀告。”王师爷嘴里说着,看见乐天在此,欲言又止。
县太爷见状,说道:“有什么事就说,乐天不是外人。”
乐天本想走的,心下好奇,听县令这样一说,也就站在那里没动。
那王师爷说道:“牢里那个叫王大魁的犯人要求私下里见大人一面。”
“王大魁?哪个王大魁?”县太爷一时想不起此人。
王师爷上前一步说道:“就是半个多月前,被薛捕头抓住的那个采花大盗。”
“哦,原来是他!”县太爷想了起来,“这个案子明天不是要开审了吗?”
“就是。”王师爷答道,“这案子清晰明了,证据确凿,审下来就是个死罪,并无悬念。”
“嗯,此案民愤甚大,老爷我正要禀公办理。他这个时候要见我,是何道理?”县太爷负起双手,踱起步来。
“他说他有机密事相告,想将功赎罪。”王师爷压低了声音,说罢又望望乐天。
看着师爷那为难的神色,乐天也觉得不方便再待下去了,于是说道:“大人,小的还要回去忙成亲的事,就不打忧大人了,到时请大人和师爷一块儿赏脸喝喝小酒就行了。”
县太爷笑道:“好!好!那我就不送了。师爷,你送送他”
那师爷点点头,说道:“公子,请。”
乐天笑道:“不用了,你们忙。”说罢,一抱拳,转身离开了,心里寻思着这个叫王大魁的犯人有什么机密事呢?
出了张府,乐天绕到正街上,在衙门口,却撞见薛成义带着几名捕快正在外面贴告示。
“薛大哥,这上面写着什么?”乐天问道,有些字他认识,只是认不全。
薛成义说道:“明天要开审那伙盗贼的案子,循例贴公告通知百姓而已。你这是打哪来?”
乐天凑到他耳边说道:“才去拜见了县太爷,给他送上喜贴,却撞见了王师爷,对县太爷说,有个叫王大魁的有机密事相告。”
薛成义眉头一皱,说道:“这个事我却不知,那家伙犯了死罪,明天就要受审,八成是想什么法子脱罪吧?”
乐天笑道:“也许是这样,哪个不怕死呢。薛大哥,你先忙,我先回去了,稍后还要去看望岳父大人。”
乐天别了薛成义,往美凤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