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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幸而有你散离愁

为缩小地区录取率的差距,全面挖掘可塑人才,共和联盟历年的高考试卷皆由其教育部统一命题。

多年寒窗苦读,今朝几张卷子。其中滋味,唯有考生自知。

洛城早早起床打理好了一切。推开窗,天未大亮,却是一片浅蓝。朝霞隐而不露,似是蓄势待发。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不知此间事了,自己能否有此等闲情逸致?

搭上校车,几经辗转,最终抵达了所在考场。洛城根据准考证上的座位坐好,静候发卷。

在这最后的时刻里,肃杀的氛围粉碎了欲投机取巧者残存的侥幸,曾几何时屡试不爽的作弊手段,如今都化作了对高考最真诚的祈祷。洛城对其有些怜悯,心道:临阵磨枪无济于事,平时积累才是王道。

铃响,考试开始。第一场考试是洛城最为擅长的国语。洛城大致扫了一眼试题,心怀大定,奋笔疾书,平素为人所轻视的历史文化如今也算有了用武之地。全程有惊无险,好在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到了喜闻乐见的作文关卡。

洛城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饶是最初瞥过一眼,至今仍毫无思绪。虽说主题为亲情,于洛城而言却是最难执笔。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一次细细打量过自己的父亲,他只是隐约觉得自己与父亲并不相像,可能自己更像母亲吧。

只是作文不求辞藻华丽,贵在真实,而洛城更是此中高手,屡斩高分。他把心中对那未曾谋面的母亲的复杂心情细腻的勾勒出来,并辅以父亲对自己无言的爱的描绘,最后表达了一家早日团聚的愿望。

洛城观时间尚有盈余,心中有了计较,索性不再检查,在原位闭目养神,静候考试结束。

高考的时光实则平淡如水,与平常并无两样。三日时光自考生们的笔尖流泻开去,化作卷上的密密麻麻的字符,那是一群人青春的见证。

洛城预料自己的高考成绩与平常所差无几。此时他正站在绿茵场上,静默在夕阳里,望着那飘满玫瑰色云朵的远方。而身后的教学楼里,一大群疯狂的考生状若癫痫地撕扯着试卷讲义,他们正拼命宣泄着曾经无处安放的青春。

洛城在想:那些年自己翻阅过的书,究竟能折成多少架纸飞机呢?记忆中那些青春的面孔,是否会因为时间而漫上层层叠叠的薄雾,最终变得模糊惆怅?他只知道,今后的岁月里很难再看到那定格在记忆深处那么明媚,那么柔软,那么鲜活的青春了。

常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然此情此景,却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别离。”

“一切都结束了。”洛城喃喃道。

“不,一切还未开始。”身后突然传来了戏谑的声音,“因为我们还要上同一所大学。”

洛城转身,望见了那张被夕阳染得通红的脸庞,帅气十足,笑得一脸灿烂。

他立时绽出了由衷的笑意。临近别离,相顾无言,会心一笑,却胜千言万语。幸而有挚友苏铭,得与之往,离愁别绪才得以散作余晖,流泻开去。

洛城心底的某个角落开始暖暖的潮湿起来。往事如烟般弥漫开来,如梦似幻,恍如发生在昨天。

昔日父亲的不管不问催生出洛城拒人于外的孤独情绪,迷人却又致命,因此鲜有挚友。

洛城生来眉清目秀,但骨子里却蛰伏着与生俱来的血性,只是缺乏媒介将之激发出来罢了。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傍晚,在那条幽苔深深的老巷,放学回家的洛城偶遇班上的坏学生苏铭。见其不敌呈虎狼之姿包抄的混混们,洛城悄悄拾起路旁的石块,攥于手中,待走近时,朝混混头目猛地当头砸下。擒贼先擒王!霎时间对方额头鲜血迸溅,妖艳如花。洛城不顾满脸惊愕的洛城与手足无措的混混们,趁机重拳放倒了身前的几人,随后与缓过神来的坏学生并肩作战,将前来滋事的混混们揍得屁滚尿流。

烟雨朦胧,周遭静谧得空余两人剧烈的喘息声与一地战败者的哀嚎声。半响后,坏学生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嘻嘻一笑,“你好,我是苏铭。多谢出手相助,没想到好学生打起架来这么猛!”有涓涓细流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洛城不以为意,只淡淡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便欲转身离开。

“洛城,你是我苏铭永远的朋友!”坏学生大吼,声嘶力竭,仿佛惊艳了岁月。

闻言,洛城一怔,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人称为朋友呢。

朋友,一个多么亲切温暖的称呼。

就是在那个风轻雨湿的日子里,“朋友”一词顺着雨水慢慢滑过洛城的胸口,深入心中,一辈子难以忘记。自此,两人并肩作战,将报复者死灰复燃的挣扎一一打回,彼此间的友情也如藤蔓般彼此缠绕,在渐长的时光里枝繁叶茂。

相处的日子渐长,洛城发现被冠以坏学生的苏铭只是不爱学习罢了。

他曾经梦想去远方,却不得不在应试教育的压迫下搁浅梦想,暂避锋芒。

苏铭其父从商,涉及面广,只待子承父业。其母持家有方,与世无争。夫妻二人待洛城视如己出,是洛城于薄凉现世中的最大慰藉。可他从不羡慕苏铭在其父翻云覆雨的威能下坐享其成,只是衷心祝福苏铭一家永远幸福快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些人,注定要铭记一生,相伴一生。

拂开纷飞的思绪,两人并肩而立,面上黄昏,手里夕阳。这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站在绿茵场上看夕阳了。

高考,终于结束了。时光,你终于肯听我的话了。洛城忆起了高考前夕的问题,如今终于有了肯定的答案。

高考过后,于洛城而言,留下的是天长地久的友谊。现如今,他要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辈子不松开。

(无论累赘与否,以上的文中,满满都是我曾经的青春的影子。韶光易逝,望君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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