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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世界就像是一个圆,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点,而今,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题记

当安琪语站在晟德楼下的时候,原本怒气冲冲的她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顿时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一瞬间冷静了不少。只见眼前通体乌黑的宝马跑车上下来两个人,再熟悉不过,正是皇甫昊辰以及……蓝馨蕊。其实,安琪语是想躲的,奈何这么大的停车场竟然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她一个大小姐总不好屈尊趴在地上吧,那也太丢人了!于是,安大小姐收起心中的酸涩,迈着方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两个人走去。

“这么巧啊!”安琪语率先开口。

昊辰听见熟悉的声音,登时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来啊?昊辰哥哥这话问得好没意思。”

昊辰听了也觉得自己的问话过于唐突了,再看看大小姐的表情,虽然是面上含笑可眼底却透着丝丝愤怒的火苗。他自然明白,宴会上他弃她于不顾,大小姐的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为今之计只有服软了:“能来,能来!你这是找谁?我们来正好也有事,不如一起吧!”

昊辰的邀请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安琪语看看身边的馨蕊,再一听到‘我们’两个字,更是不由得心头泛酸,想要发作,又打心里觉得腾起一丝无力。是不是只要她在你身边,我就永远是那么渺小?昨晚跑出去,看都没看我一眼,现在也不问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好不好?想着想着,安琪语就觉得难过,就在眼泪将要夺眶而出的前一秒,她忍住了,是的,把所谓的嫉妒狠狠压在心底。她拼命告诉自己,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找叶灿来的,什么事情都没这个重要,所以……突然,嘴角微微上扬,以一种极度自尊的姿态开口:“不用,我自己找!”说罢,抬步向前走去,只留下昊辰和馨蕊两人面面相觑。

“你…你别误会,她不是冲你…”昊辰有些尴尬地解释,看见馨蕊微微摇头,才放下心来,两个人向叶灿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叶灿听见敲门声,猛地回过神,“请进!”

馨蕊拿着文件夹推门而入,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就准备转身离开。她是真心疲于应付,哪怕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馨蕊,你…没事吧?!”叶灿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有形无神地站在面前。他有些自责,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他早该想到对她的打击有多大,要不是自己失手将文件弄丢,断然不会让她跑这一趟。

馨蕊摇了摇头,努力想笑一笑,无奈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叶灿拿起文件,走到她身边:“昨晚没休息好吧?!要不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昊辰…皇甫少爷在外面…等我。”馨蕊换了称呼,并不是因为怕身份有别,而是仅一字之差,他们的距离渐行渐远,甚至每一次提及,都免不了心底的钝痛。

叶灿听到昊辰的名字,先是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安琪语昨晚哭诉的场景,仅仅是一瞬,心也揪着疼了一下。他定了定神,开口:“昊辰哥也在啊,那正好。我这里有个项目竞标,让他帮我镇镇场子。馨蕊,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一会儿散会了,再送你回去。”

馨蕊木然地点头,她真的不在意谁干什么,或者送不送她。现在,她就只想在自己的一隅,独自舔舐伤口。叶灿见馨蕊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便走出办公室。

一出门就看见昊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叶灿一笑:“昊辰哥,好兴致啊!”

昊辰听见叶灿的声音,睁开眼望向他身后,可惜没有熟悉的身影:“馨蕊呢?”

“哦,我看她状态不好,就让她在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下。”说着,一挑眉,“昊辰哥,很在乎我的员工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些时候太在乎反而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昊辰岂会听不出叶灿的话里有话,他也明白,他这样身份的人送一个普通员工势必会引来异样的目光,可是,他就是放心不下。昨晚,他把馨蕊送回家,看着昏睡的她,真的恨不能替她去承受痛苦,但是,不能,一分一毫也无法替她分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陷进痛苦,无法自拔。

“哦,是么?那你公然让她待在你的办公室,就不怕遭人诟病?!”昊辰给了一记有力的还击。

叶灿听了反而一笑:“好了,昊辰哥,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这毕竟是我的地盘,谁敢造次,也要看我允不允许呢!对了,既然来了,也先别急着走了。我这里有个竞标,昊辰哥若有兴趣,不妨与我一起看看。”

昊辰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他很清楚叶灿相邀的意图。前些日子,代言人的风波还未完全过去,叶家与皇甫家面和心不合的传闻还在,而今一起出现在竞标会场上,正是给那些流言蜚语沉痛的打击。两家无论公事还是私交尽在媒体的视线内,叶灿今日的意途也就不言而喻了。昊辰没有多言,两人默契对视,便一同进入了会场。

馨蕊就坐在办公室里,偌大的落地窗外,风景宜人,奈何看者无心,纵使窗外有什么美景,此时也毫无颜色了。馨蕊就这么两眼无神地看向窗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似乎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依旧保持一个姿势坐着,直到昊辰和叶灿进来,馨蕊都毫无反应。

“喂喂,你都快成雕像了。”叶灿心情大好,看来本次竞标又是囊中之物了。

“……”

昊辰看馨蕊没什么反应,又担心她身体会吃不消,便扶起馨蕊:“看馨蕊的样子,我还是送她回去吧。”

叶灿看了看馨蕊:“别啊,这次竞标昊辰哥可是功不可没,说好了去吃庆功宴的,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可…”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声响起了,间歇的两短一长,是内线电话。

叶灿接起电话,没说一会儿,脸就变了颜色:“什么?不是让你们拦着她么?!…怎么?没拦住!你们就这点能耐?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得得,别找借口了!我算是服了你们了,我告诉你们,说什么也给我把她拖住了…她上来了怎么办?这还用我教!她要是上来就告诉她,我不在!…对,不在!…”

叶灿急急地挂了电话,平时的大气稳重一瞬间消失了,他的内心极为慌乱,一时间不知所措,便扶额坐在了皮椅上。他这个样子,倒是把昊辰吓了一跳:“这是谁啊?你至于这样…”

叶灿一听更是头疼,说到底罪魁祸首还不是眼前这个人,要不是他让安大小姐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自己怎么会这般狼狈啊!再一想,刚刚这个人还有恩于自己呢,此时要是发泄了,岂不是要被冠上忘恩负义之名,唉,罢了罢了……真是上辈子欠那小祖宗的!

“是不是安小姐啊!你招她了?”许久没有说话的馨蕊居然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叶灿有些方寸大乱,知道自己接的话有问题,再想改却来不及了。

“我知道什么?是知道这人是谁呢?还是你有没有招她啊?”馨蕊眨眨眼睛看向他。

“你…刚刚还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怎么,现在是回神了么?”叶灿一脸哭笑不得。

“刚才,我们在楼下看到了她,怒气冲冲的。我的意思是,有什么误会,你说清楚,或许会更好。要不,一会儿…”

“说…说不清楚!你说得对,说不清楚,一会儿要是追上来,我这儿要上演大闹天宫了。我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还是先走为妙。这样啊,我先撤,你们帮我挡挡啊!此恩在下必当铭记于心,来日报答两位!”说完,拽了挂在椅背上的西服,一溜烟似得跑了。

馨蕊话都没说完,看着遁地而走的叶灿,有些哑然。谁知,昊辰在身后轻笑起来。馨蕊转过身,看向昊辰:“我话还没说完…”

昊辰笑了一阵,双手搭在她肩上:“看来,我这次还要好好谢谢叶灿了。”

馨蕊不解。

“谢谢他这么反常的举动比什么灵药都管用,你总算是有点生气了。”

馨蕊听了,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觉得,没有解释不了的误会。时间久了,就怕心结宜解不宜结,就像…”

“别想了…”面对这样的欲言又止,昊辰怎会不清楚呢,只好把她圈在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馨蕊的肩膀。

“昊辰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知道吗,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好好的,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可是,我…”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推开狠狠撞在墙上。

馨蕊和昊辰连忙分开,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安琪语。她双手插着腰,一张小脸泛着红晕,气息不匀,环视着整个办公室。许是怒气太盛,她并没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两个人。后面跟着的前台小姐跟在她身后,不住地说着:“安小姐,我们叶总说了,他还有重要的会议,现在不在这里。您看,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来帮您传达。”

“用不着你传达,我就是要见叶灿,我就是要当面问他问题。”

“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谁为难你了!我不是叫你不要跟着了么,我自己随便逛逛,你非要跟着。”

“您…”

“你就实话和我说吧,他是不是躲着我?”

“没有,叶总真的是去开会了。”

“得了吧,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这么好糊弄!”安琪语指着叶灿的办公桌,“乱七八糟,分明就是慌乱之中来不及收拾就走,当我瞎啊!”

“琪语,不要胡闹!”昊辰看着安琪语咄咄逼人,便出言制止。

安琪语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的存在,不禁一愣:“你们怎么在叶灿办公室,他人呢?去哪里了?”

“我是来参加竞标会的,馨蕊来送文件。至于,叶灿去了哪里,这还是他自己和你说比较好。”

“好啊!你们联合好了,一起耍我呢!”安琪语一听就觉得事有蹊跷,登时就不干了,二话不说就坐到了叶灿的椅子上,“好!不是躲着我么,那我就在这儿等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本小姐就不信了,还见不到他人!”

昊辰有心帮叶灿:“琪语,不要胡闹,这里毕竟是公司!赶紧回去吧,不然事情闹大了,安老那边也说不过去。”

“昊辰哥哥,平时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就是这次不行。叶灿欠我一个解释,而且,很重要。”她看了看一边的馨蕊,心下想着这样赶自己走还不是觉得影响他和那个丫头在一起了,好,我识趣,不打扰就是了。安琪语明显是误会了昊辰的意思,脾气更盛,“好,我现在就走!不过,请你转告他,有本事就躲一辈子,本小姐有的是时间!”说罢,拿起包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前台小姐也觉得尴尬万分,纠结地笑了笑,便离开了,屋子里又剩下了馨蕊和昊辰两人。

昊辰摇了摇头:“馨蕊,咱们也走吧,看来叶灿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馨蕊满腹惆怅不知从何说起,看着安琪语的表现,她很明白一个永远再追,另一个永远在躲的感觉。这并不比捉迷藏,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可是生活不会如此,只会越来越糟。无奈间,她正要跟随昊辰转身离去,却一瞥看到了地上的一个钱夹,很熟悉,貌似是叶灿的。于是,便走过去将钱夹拾起,可偏偏钱夹没有拉上,拿起的一瞬,卡片、现金零散地落了一地。

馨蕊连忙蹲下身去捡,昊辰也过来帮忙,一一将东西放回钱夹里。突然,昊辰觉得眼前的馨蕊有些异样,只见她手里攥着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手指一点点地用力,直至全身都在颤抖。

昊辰看了看照片,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眉眼含笑。他从馨蕊手里拿过照片,再一次仔细端详:“这有什么不对吗?你认识?”

馨蕊似乎没听见一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是继母,怎么可能…”虽然,声音很小,但昊辰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她兀自叙叙地说着,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对昊辰的问话做出反应,猛地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又再一次止住,不停摇着头。

昊辰心里一沉,明白馨蕊或许有难言之隐,看着她的反应,又不忍再问其他:“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一下。估计这就是叶灿随意放进钱夹里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馨蕊借着昊辰的手才勉强站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今生今世还会再看见那个女人,那个外表美艳内心如蛇蝎般的女人。馨蕊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继母”两个字不停地在头脑中回旋,似乎永不停歇。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牵过她的手,蓦地回神,看向眼前的男人,似百转千回般的感觉,一瞬间泪如雨下。她跌进他的怀里,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昊辰…哥哥,你…送我回家吧!我…我要回家。”

昊辰拥着怀里的人,温柔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去。”他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此时的馨蕊最需要的是理解和保护,那么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两样都给她。悄然将照片装进口袋里,携了馨蕊走出了晟德。

安顿好馨蕊,昊辰马不停蹄地走出公寓,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叶灿的号码,铃音嘟嘟地响了好久,就在他快没有耐心的时候,终于接通了,那边传来慵懒的声音:“昊辰哥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昊辰默默开口。

“什么东西啊?”叶灿有点懵,条件反射般地摸向自己的大衣兜,顿时醒悟,“一时着急竟然把钱夹忘了!”

“你在哪儿?我给你送去。”

“哦,我正准备去消遣消遣,这样吧,昊辰哥,暮雪咖啡厅,我还要谢你呢!”叶灿一个急转向对面的车道。

“好,一会儿见。”昊辰挂断电话,也急速地向目的地驶去。

正当昊辰与叶灿会面的路上,另一边也有了不一样的情况。

“昊枫哥哥,对不起!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求你了,好不好?!”这是今天从早晨到现在第无数次响起的道歉声,而这声音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刚刚旗开得胜的薛莹雪,薛小姐。

她柔弱地依偎在昊枫身边,一会儿卖萌发嗲、一会儿双眼含泪,好不委屈。可昊枫却似乎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其实确切地说,他是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后悔昨晚有些冲动的决定。

“昊枫哥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原谅我啦!”说着,薛莹雪更加大胆了,探身起来,缓缓抬起手勾住昊枫的后颈,轻轻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一吻如同炸雷一般,使昊枫一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本能地一把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薛莹雪,离开数步,冷言开口:“你干什么?!”

薛莹雪本来还要继续,突然被推开已是惊怒交加,再被这么一质问,更是火冒三丈:“你…皇甫昊枫,我倒要问问你,你想干什么?!”见昊枫不为所动,更是火大,“我歉也道了,软也服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还是说,你也和你哥哥一样,为那个叫蓝馨蕊的丫头,鬼迷了心窍?!”

她不提馨蕊还好,提了反而使昊枫更加清醒了。昊枫头一次看着眼前的女人觉得那么不可理喻:“你最好不要提她,瞧瞧你自己干的好事!”

“你…”薛莹雪几近抓狂,没想到那个小妖精有点本事,几天不见就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了。刚要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昊枫拿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薛莹雪再也忍不了了,抓起身后的枕头朝昊枫离开的地方狠狠掷了出去。

昊枫快步走出了房间,来到僻静处,一瞬间觉得如释重负,他有些疑惑,曾几何时他开始厌倦了眼前的这个人?甚至觉得她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了呢?!手机还在不停地叫嚣着,昊枫按了接听键:“主人,您要查的东西有了眉目。”

“哦!是什么?”

“蓝小姐的东西还没有太多进展,不过…”

“有什么就赶紧说!”昊枫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薛小姐好像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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