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炙热无比,洞内却阴森寒冷,常年的流水侵蚀使得洞内的一切都充满了润滑,潮湿之感,时不时啪啪而过的蝙蝠更是使得这里的阴森之气更为浓重。
不过杨木三人虽说没有所谓仙人那般腾云驾雾的本事,但好歹也是又一定修为在身,在这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的地方,倒也没有出多大的情况,唯独许回。
三人摸着湿滑的藤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路溜了下来。
“许回,把火把点燃。”
三人一落地,钱森苍老的声音即刻响起,带着丝丝抑制不了的激动,颤抖着说道。
许回默然,麻利的将背上巨大的包袱卸下,接着便是一段翻找东西的声音响起。
杨木一路沉默,兴许是一路叽叽喳喳的有些厌烦了,又或许是被这漆黑阴森的环境给吓着了,原因是什么,钱森没有问,虽然他对杨木始终警惕,但一到了这个山洞里,那一丝警惕全然被即将获得凝气丹的巨大喜悦给无情的冲散。
杨木厌烦说话了?当然不是。
“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杨木满心疑惑,从进入这个山洞开始,这样没来由的熟悉之感就布满了杨木的全身。
“不是涛叔的感觉。”
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杨木熟悉或者说亲近之人,除了涛叔,再无他人,可这里的熟悉之感,却是那么真实,就好像认识了好久。
杨木还在疑惑,钱森依旧激动,而这时,一道带着温暖的火光在钱森身后传来。
这一道火光抹去了钱森的激动,唤醒了呆滞的杨木,两人回头看去,正是和平时一样一语不发的许回。
许回脸色苍白,嘴角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似笑,似哭,暗淡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顶着钱森。
“许回,再点燃两个。”
钱森淡淡说道,口气里满是命令。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可在杨木的眼里,却不一样了。
“过去几天,这许回的头颅始终低着,而现在,怎么又抬起来了,不对劲。”
这样的不同寻常若真要追根揭底的话,只能说杨木是钻牛角尖了,但习惯了这荒漠茹毛饮血的杨木,对这样的细节却是丝毫不肯放过。
深深看了一眼在火光下有些妖异的许回,杨木收起询问之心,默不作言,内心暗暗警惕。
“许回,再点燃两个,听见没有!”
钱森见许回没有动作,却是直直看着自己,内心恼火之下,竟是暴喝出口。
若是之前的钱森,对这样的情况或许只是一笑而过,而现在,眼看凝气丹就在眼前,伸手触之就可即,能压下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受得了许回的木讷。
凡人所修,不过强健筋骨,飞檐走壁,延年益寿,就算是先天巅峰的凡人之修,有巨力,能碎石,身法轻盈,可飞檐走壁,寿命一百五十载,在凝气期的修士看来,这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只需拿起手中利剑,一个口诀,任你先天巅峰,也不过在瞬间就成了剑下之鬼。
先天之修,就算是再厉害的人物,也决计不是凝气修士的对手,就算只是凝气一层的修士,在凡人眼中,那也是法力无边,高高在上的仙。
在这个如今修士凋零的年代,能成得了凝气修士,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不仅能御气腾空,飞剑杀人,而更重要的是,可以使得寿命增加,这对于已经大限不远的钱森来说,更是梦寐以求。
而这些,只需一颗凝气丹,虽然说不是百分之百的能够成功,但五成的机会也可以使得钱森赌上一切了。
这就是为什么一惯慈祥的钱森在这一刻变得易怒,甚至于有些狰狞,而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许回发呆了。
这个节骨眼上,钱森容不得一丝纰漏出现,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错误,也有可能导致失败。
许回被钱森一声呵斥,似乎反应过来,表情也不再那么木讷,他麻利又拿起两根火把点燃,接着直接递给杨木和钱森,随后退下。
“走吧,杨木小子,在前面看看有什么情况。”钱森深吸一口气,像是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再看许回,而是笑着对杨木缓缓说道。
杨木应声,拿着火把开始环顾四周。
“怎么这么多的石像。”
杨木绕着山洞转了一圈,借着火把的亮光,看清了山洞内的构造,洞内实际上不大,杨木没花多少功法就转了几圈,而四下看去,除了被流水磨得光滑无比岩壁外,就只剩数十个形状有些模糊,但却能依稀分辨的出来是人形的黑色石像。
“钱老,这山洞可真没意思,鸟不拉屎的,除了那许多个黑色石像外,还真没什么看头。”
杨木回到钱森面前,晃了晃脑袋,语气里满是不忿。
“钱老,快带我去荒外吧,这地方阴森的要死,我有点害怕了。”
钱森笑笑,没有说话,接着拿着火把,循着杨木的足迹,在洞内饶了一圈。
“好歹毒的钱森,居然拿我当挡箭牌!”
杨木这才反应过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钱森应该十分激动,迫不及待的要找凝气丹了,起初杨木还纳闷,但到了这个时候,杨木若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便是傻子了。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而反过来,越是安全的地方,不也就预示着越危险么?
还好此地没什么机关,否则杨木就真成了替死鬼了。
杨木表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端倪,对于钱森的动作也不过是精光一闪,所以此刻,杨木看起来还是木讷,人畜无害。
对于这些,钱森内心冷笑。
“不管你杨木是真傻是假傻,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若是你敢误我大事,说不得也要在你身上插一根夺命追魂刺。”
钱森逛完一圈,又逛一圈,每到了一个黑色石像跟前,便停留一会,一路观察之余,钱森内心还一路默念。
“洞内有石像,石像有若干,凝气在石像,身高三尺半。”
这是藏宝图所留的一句话,也不知是谁人所留,所说话语,无非就是凝气丹的位置所在。
“三尺半,三尺半。”钱森内心暗道,他已经绕了两圈,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所谓三尺半的石像。
钱森面色阴沉,神色显得十分狰狞,内心所言此刻也漫漫从他嘴里絮絮叨叨出来。
“三尺半,三尺半。”
钱森喃喃自语,颤抖的手一个一个石像的比划起来。
“不对,这个不止三尺半。”
“这个有六尺。”
“三尺半,三尺半。”
钱森身子不住的颤抖,喃喃话语也开始变得大声起来。
他已经走了三圈了。
“三尺半!哪里有三尺半!”
钱森面色扭曲,树皮的脸皮狠狠得纠结在一起,形成一幅狰狞无比模样,配合着火光,似个活鬼,在杨木古怪的眼神中,钱森像猴子挠痒痒一般在身体各处摸索起来,拿出一张保存的极为规整的羊皮纸仔细看着。
看了一会儿,钱森突然转头,对杨木狠狠说道。
“杨木!你有没有看到三尺半!”
杨木冷漠的看着几乎已经癫狂的钱森,淡淡的摇了摇头。
“没有。”
钱森的疯狂虽然在杨木的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却也是情理之中。
杨木不知道钱森所寻何物,但现在看来,毕定是生死攸关的东西,不然以钱森的老谋深算,怎么可能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这般局面,是杨木始料未及的。
整个山洞好像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钱森愤怒不甘的嘶吼回荡在山洞里,那佝偻的身子貌似注入的新鲜的活力,在这一刻,扭曲的钱森好像不再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倒更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壮年。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源于钱森的愤怒罢了。
对于钱森的癫狂,杨木摇了摇头,看了一会儿后,便不再看。
慢慢的,杨木觉得好像哪里开始不对劲起来。
“这种感觉……”杨木自言自语。
突然,杨木转过头去。
“许回。”
杨木念到。
在杨木的身后,原本应该一动不动,沉默寡言的许回,此刻却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把还在继续燃烧的火焰。
“钱森!”
杨木猛地再次转头。
他看见,还在寻找三尺半石像的钱森的身后,站了一个人,此人手里拿着一把泛着红色的大刀,这背影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杨木面色一窒,再次失声出口。
“许回!”
他分明看见,于许回的身后,好像漂浮着一个黑色的石像,不过石像的样子却不再模糊,而是依稀有一些许回的样子,这石像不高,只有三尺半的样子。
“三尺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