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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预 言

宋城大学的宿舍是六层高的宿舍楼,每层楼分两侧,每侧十二个寝室,每层一共二十四个。每个寝室内带卫生间,四张床,床头带有高高的铁架,室内还配有四张书桌及椅子,书桌上有三层书架,下面两侧各有一个箱柜用来放衣物,中间还有一个放东西的抽屉。

易尘和同班的三个同学,张强、刘刚、黄绍平,四个人一起被分到了北苑一栋第五层最东边的一个寝室——523,班上其他的男生也在这边上和对面一侧的寝室。住在东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容易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灰蒙蒙了,易尘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寝室里其他三个同学还在梦乡里,对面床上的张强打着呼噜,时不时的来一句家乡话,旁边床上的刘刚面朝墙壁蜷着身子,易尘转过头来,看到自己旁边床上的黄绍平则面带笑容,正睡得美呢,“这小子一定又梦见好事啦,笑得这么开心!”易尘坐在床上想到。住在同一个寝室已经有三天了,相互之间早就打成了一片。

夏天的早晨亮得真快,易尘躺下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发现天已快全亮了,又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了,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起来了。易尘轻轻地下了床,拿了牙刷,挤上牙膏后又轻轻地向浴室走去。洗漱完后,易尘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和一条黑色的西裤,穿上一双布制运动鞋便出了寝室。

从五楼下到一楼,才发现楼下的门还锁着,出不了这栋宿舍楼呀!易尘又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五,离开门还有五分钟,于是易尘甩了甩手,扭了扭头和腰,接着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和扩胸运动,然后又做了几个下蹲的动作。

这时,从门卫大爷的房里传来了一阵轻响,易尘知道这是大爷起床的声音,看来马上就要开门了。果然,没过一分钟,大爷便从房里出来了。

“大爷,早呀!”易尘马上向大爷问好。那大爷看起来比自己的父亲要大上十多岁,但却显得很是精神,“大概是城里人吃多了保健品的缘故吧!”易尘刚见到大爷的时候曾这样想过。

那大爷抬头一看,原来是前天下午在父母陪同下来的那个小伙子呀,“现在的年轻人真幸福呀,上大学父母还要一起送过来。”大爷当时这样想,“不过他父母倒是挺好的人,一个劲儿地往我手里塞花生米”。“哦,是小易呀,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呀?”大爷回应到。

“呵呵,刚来学校,还是太兴奋,今天又是第一天军训,所以就起得早了些。”易尘答到。

“呵呵,这是正常的,以前有很多学生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呢!”大爷边说着边开了宿舍楼门。

“是呀。大爷,那您先忙,我出去跑跑步啊。”

“嗯,小伙子是要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去吧。”

跑步这个习惯是易尘在高中时便养成了的,现在到了大学,仍旧保持了这一习惯。

易尘出了寝室楼,向着塑胶跑道慢跑过去。跑了三圈后,易尘看了看时间,离军训还有一个半小时,先去把早餐解决了再说,便向食堂走去了。

这时,食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易尘要了一碗汤米线,两根油条,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始滋滋有味地享用这顿美餐。刚吃上几口,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丹朱‘弈石’?黄龙士大国手?”易尘自言自语到。

“诶,你说的是下围棋的吧?”对面的一个穿军服的女生问到。

“下围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做梦时梦到的而已。”易尘怯怯地答到。

“嗯。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听一位下围棋的同学说过,尧造围棋以教其子丹朱,还有清朝黄龙士的棋曾被吴清源大师评价为拥有‘十四段’的棋力。”那女孩自豪地说到,仿佛那是在夸她自己一样。

“围棋?好像……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次……”易尘想着,眼光开始迷离起来了。

其实,昨晚在梦里,易尘已经想起来那是在高中的时候曾见过一次,只是那在梦里而已,现在清醒时反倒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不过易尘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好像是在高中的时候……”易尘的思绪飘散了开来。

那是在上高二时深秋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易尘和高中的挚友朱隆阳一起从市区的校舍出发,来到城郊的一个名叫南山的风景区。南山脚下是一条小河,名叫南水,山下的村民依河而居,村舍错落有致。南山上种满了枫树,每到深秋,倒有点“香山红叶红满天”的感觉。走在那一块块青石板铺成的山道上,看着满山火红的枫叶林,脚下还能听到踩着枫叶的沙沙声,别有一番韵味。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间名叫南安寺的寺庙前,只见那寺门两侧的柱子上镌刻着一幅对联,上联写着“风声雨声云子声,声声自在”,下联写着“山色水色芸芸色,色色空明”,横批“众生皆佛”。

“好对联,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云子’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众生是佛。”易尘读完后大笑两声说到。

“那还不简单?”隆阳回答到。

“怎么?你知道?”易尘有些惊讶。

“咳……”隆阳有些囧,“连你这古代文学的爱好者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呀!不过我们可以进寺去问一下里面的和尚呀,他们肯定有人知道。”

“哦,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易尘喃喃到。

“我看是你看到那几个字写得好看,光顾着欣赏书法了吧!”隆阳笑着说到。

“还是你了解我!”易尘的脸一红,自己是爱好书法而已,但自己那字也太……“唉,走吧,我们进去问个明白。”说着便一个人迈开了步子先进了寺门,隆阳也忙跟了进去。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南安寺。

但是,令他们奇怪的是,这偌大的寺院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和尚。“请问有人在吗?”易尘大喊到。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奇怪……难道他们不用招呼香客吗?”隆阳不解地说到,“还是……他们在大殿里做早课?”

“早课?亏你想得出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早过了做早课的时间了。”易尘白了隆阳一眼。

“那他们去哪儿啦?”隆阳问。

“不知道……也许真在大殿里吧。”易尘犹豫了一下回答到。

“好吧,我们再走进点去看看。”这一次隆阳争着先走了进去。

易尘觉得想笑,但只摇了下头,跟了进去。心下想到“这家伙,啥事都喜欢和我争个高低。不过我们还从没有红过一次脸,性格又跟我合得来,倒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活宝级的好朋友。”

等易尘他们来到大殿门前的时候,发现这些和尚果然在这里。“不过,他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呀?还一点声音都没有。”易尘心想。于是两人轻轻地走上前也围了上去。这时才发现,原来是老和尚与一个中年人面对面的在地上盘坐着,中间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画着横竖交叉的一些线,交点上杂乱的放着黑色和白色的一些圆圆的东西,看起来像小石子,两人旁边各放着一个圆钵,钵里各放着些黑白色的“小石子”。那中年人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小石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木板上,如果不是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眨两下,只怕会以为是一樽蜡像呢。

良久,那中年人终于把手中的“小石子”放了上去,不过这次却是放在了线外。“大师,我输了。”那中年人显得有些憔悴的说到。

“小钱呐,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形势大好的情况输掉吗?”老和尚微笑着问到。

“嗯,应该是我这一片攻得太猛”,他拿手指了指一片“石子”,“结果自身也露出了破绽。”

“嗯,不错……”老和尚意味深长的又微笑了一下,“不过,这只是这一盘棋所表现出来了,并不是根源。”

“棋?”易尘有些纳闷,“只见过象棋,没见过这样的棋呀。”

“还请大师明示。”中年人诚恳的说到。

“我靠,还出现文言话!”隆阳想晕。

“根源是你的棋戾气太重,杀伐之心太甚,缺乏我们佛家所说的容融之气,更没有你们棋界吴清源大师所谓的‘中和’的境界。”老和尚仍是微笑的看着那中年说到。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晚辈受教了。”中年也随之一笑。

“愿你的棋境能再上一层楼。哈哈……”说完后哈哈大笑。

“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哈……”易尘看着他们大笑,觉得有点意思,便也笑了一声。这时大家才发现了易尘他们。

“阿弥陀佛!原来有客来啦,老纳失礼了。”双手合十于胸前说完后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师”易尘也同样双手合十,向那老和尚躬了躬身。隆阳有些怪怪的感觉,但也照着易尘的样子做了。

“这孩子如此懂礼,看来家教不错。”老和尚看了看易尘后心里想到,接着又还了一礼。

“我们是南水二中的学生,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出来散散心,便来到的了贵寺。刚才我们进来时看见寺前的一幅对联,写的很是巧妙。不过我们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不知能不能请大师开示?”易尘恭敬地问到。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老和尚微笑着问到。

这时隆阳赶紧说到:“我们不明白联中所说的‘云子声’是什么声音”。

“还有,为什么说‘众生皆佛’呢?要是众生皆佛,那大家不是不用再来拜佛了,拜拜自己就可以了吗?”易尘又问到。

“呵呵,所谓‘云子’就是指围棋。而‘众生皆佛’则是说世间万物都具有佛性,都能从中看到佛理,只是有的在后天的环境中所泯灭了而已。”老和尚依旧笑看着易尘两人解释到,仿佛微笑是他的招牌动作一样。

“围棋?这是什么棋呀?好像没听过耶。”隆阳纳闷地说。

“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中年人笑着说到。

“近在眼前?难道是……”隆阳用手指了指地上放着的木板和“石子”说到。

“哈哈,答对了!就是这个。”中年人翘起了大拇指。

隆阳“呵呵”一笑。易尘呆呆地看着那棋盘上的棋子出神,好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神情恍惚地走上前蹲下去,拿起一颗子放了下去。

等易尘放完后,易尘、老和尚还有那个中年人都是一惊。易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了过去,又是怎么放了下去,好像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样。而老和尚与那中年人则是吃惊易尘棋子所放的地方,那地方好像有什么后续手段,于是两人静心计算了起来,越往下算越是惊讶。终于,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两人都算出来了。原来,这个点可以通过先弃掉刚才中年人因为失误而要打劫活的那一片棋,利用先手,通过一系列的后续手段造出两个天下大劫来,再加上那个劫活,就成了罕见的三劫连环,也就是和棋。这样一来就起死回生了。要知道连以老和尚与那中年人的棋力,尚且要算上半个小时,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一妙手呢,而易尘只是在后面看了一下,就能这么快的发现这一起死回生的妙手,怎么能不让他们大吃一惊呢?

“你是职业棋手?”中年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易尘问到。

易尘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而发呆,被中年人一问才醒过来。有些羞怯地问到,“职业棋手是干什么的呀?”

“职业棋手是按国家编制的以棋为生的下棋的人。”老和尚说到。

“这老和尚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呀!”隆阳心想。

“不是,我只是南水二中一名高二的学生。”易尘答到。

“那你学过围棋?”那中年人又问。

“没有。”易尘答到。

“如果学过刚才我们还会问吗?”隆阳说到。

那中年人更吃惊了,老和尚也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你刚才怎么下出如此巧妙的手段来的呢?”中年人又问到。

“我也不知道呀,甚至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走过去下的。”易尘一脸诚实的答到。

老和尚先是又一惊,随即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大笑了起来。笑得易尘和隆阳两人面面相觑,中年人也一副漠然。

笑完后,老和尚开口对中年人说到:“我明白了。我看这孩子面呈祥和之气,骨骼奇特,大放异彩,将来成就必不可估量。或许他在围棋上的造诣将要远远超过你呀。”

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子呀?”中年人又问话了。

“易尘。《周易》的‘易’,尘土的‘尘’。”易尘答到。

“你想学围棋吗?做我徒弟怎么样?让我训练你几年绝对会成为业余棋界的霸王龙。”中年人恳切地说到。

“不想。我还要读书考大学呢。”易尘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情。

“考大学?也对呀。不过如果你有空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易尘双手接过了来,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飞鹰围棋学校总教练”,旁边还有联系电话,周围是一些花纹,背后印着“飞鹰围棋学校”的校门,地址及校长电话,还有一些黑白棋子在周围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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