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去后,王夫人这才抬眼看了下内室门。可什么也没说。又缓缓低下头,手中不停地失望捻着佛珠。
宝钗后退一步,端了茶走向王夫人身边:“太太,喝些茶吧。”
王夫人拿过茶喝了一口,便递给宝钗,宝钗接了过去,刚准备放到一边,湘云这时说道:“钗姨娘好眼色呀。”李纨拉着贾兰站在湘云旁边,听湘云说这话来,李纨轻轻碰了湘云一下。湘云不解,看向李纨。
李纨轻声说道:“这会子先别说这些了。”湘云再看向王夫人时,发现王夫人的神色并不对。湘云只好瞪了宝钗一眼。打算回去再收拾宝钗,这才对王夫人说道:“太太放心吧,老太太这是年纪大了,自然是有这一天的。太太还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才好。”
宝钗在后面听着湘云这话,也不知该为贾母掬一把同情的泪。王夫人也懒怠地与湘云说什么,只问道:“宝玉呢?怎么这会儿还不见回来?”
“二爷今儿是去见北静王爷了。媳妇已经让茗烟儿去接二爷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湘云说道。
王夫人听了这倒也不理论了。可等宝玉赶回来时,贾政和贾赦还在内室里,贾母这精神还是有些不继。当知道晋王遇刺重伤后,贾母却也有些不语了。
贾政低沉着说道:“老太太,原本想着等外甥女回来后,便让三丫头过去。可如今出了这事儿,三丫头过去也有些不合适。”
“那你们去晋王府看玉儿了吗?”贾母问道。
贾政摇了摇头:“这两天也没得空去,等过些天再去也就是了。”
“胡闹,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如何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贾母一听没派人过去,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贾赦有些不在意地说道:“晋王如今能不能醒来还是两回事儿呢。如今咱们哪里有时间去看他们。老太太不必操心了。只管养着身子才是。”
“你们哪,怎么就不想想,凡事总要留一线才好。现下虽然晋王重伤,可是万一以后他醒过来呢?难道以后你们就不怕这晋王府的门不给你们开了吗?”贾母大口喘着气儿:“我这身子已是不中用了。以后玉儿那儿就要看你们如何维持了。可你们连这都看不到。这让我如何能放心的走呢。”
贾赦还想再说,贾母摆摆手不让贾赦再说,继续说道:“你们什么也不必说,也仔细想想吧。若是想通了,便去晋王府看看玉丫头,让三丫头也跟着去吧。如今晋王这情况,玉丫头想来这心里也不好受,就让三丫头去陪陪吧。”
“这如何能行。三丫头如今也要相见人家了,这让三丫头过去怕是不妥吧。”贾政听了这话抬头看向贾母。
“你们呀。”贾母见贾政说出这样话,竟也有些灰心了。摇摇头闭上眼不肯再说。贾政见状只得说了声让老太太先休息。自己和贾赦便退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后,贾母睁开了眼,眼中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等贾政、贾赦出来后,邢夫人和王夫人忙起来走向他们:“老爷怎么样?”
贾赦白了邢夫人一眼:“老太太身子的情况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这会子问这么多。还不回去。”
贾赦刚往外走,贾政叫住贾赦:“大哥,那晋王府那儿咱们用不用去看看呢?”“这事儿我就不操心了,反正咱们府里也由你们二房当家,你们安排一下也就是了。”
贾政没想到到贾赦会说出这番话来:“大哥,不管怎样,这荣国府也是咱们贾府的,这一笔也不出两个贾字,大哥难道就不管了吗?”
“我管?我管什么?如果说你们二房将这中馈之事儿给了我们大房,那大哥我自是责无旁贷。不知二弟你们能舍得吗?”
“这怎么能行。当初老太太特意说的,这爵位由大房继承,这中馈由二房掌管,大哥这是后悔了吗?”王夫人听贾赦这般说,心里自然是急了。当下也顾不得别的直接问了出来。
“二弟,咱们说话有她插嘴的地方吗?”贾赦也不和王夫人说话直接问起贾政来。贾政回头看了一眼王夫人:“当初都说好了的,大哥怎么会有别的想法,你少说几句就成了。”
王夫人见贾政发了话,也不再说什么。贾赦这才说道:“就算是去看外甥女,也当由弟妹去安排才是。不管怎样都是从公中出的。你们便去安排吧。”
贾赦也不等贾政回答,便和邢夫人一同回到东院。邢夫人这才问道:“老爷当真让他们去处理这事儿吗?”
“晋王已回来很久了,咱们家一直都没去看过,如今再去看已是晚了。到不如什么也不管由着他们去吧,当初若是琏儿媳妇还在家,这事儿由着她安排肯定也没事儿,偏偏琏儿这不争气的,非要休了她。咱们家如今还有谁能在外甥女面前说上话呢。算了吧。”
邢夫人听出贾赦有些后悔。便说道:“我听说凤丫头本来是想回王家的,可是王家并没让她进门,但是也不知她去哪儿了,要不然我让琏儿去找一下她,让她回来吧。”
“她那性子怎么可能回来,算了吧。”贾赦说道。
贾琏这会儿也过来了,贾赦让邢夫人先出去,自己和贾琏在房里呆了半天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是贾琏出来后,脸色也有些沉重。
贾政这房一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贾政没有让宝玉和湘云回去。宝钗知道这会儿自己在这不合适,正打算行礼退出去时,王夫人说道:“宝丫头也留下吧。这人多也能有些主意。”
李纨一如既往带着贾兰一起回到自己屋里了。
等贾政和王夫人坐下后,宝玉这才和湘云挨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宝钗低着头站在湘云后面。
贾政沉吟了半晌,这才说道:“太医的话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也不说了,只是这几天要把老太太的东西都准备好,省得到时候着急起来找不着。”
王夫人低声说道:“我知道,一会儿便和宝玉媳妇一起收拾吧。只是老爷方才怎么说起去晋王府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