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这不是咎由自取吗?”她身旁的女子冷笑道。
“虽说如此,可璟婕妤也太嚣张了吧?这碧波潭她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教训玉选侍居然会选这个地方用刑,还召集了那么多人一起看,这不是明摆着做给娘娘你看的么?”那女子愤愤不平,看向淑妃。
“这里有哪一件事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淑妃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香岚有些疑惑:“娘娘,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璟婕妤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帮着她说话呀?”
“我没有帮她说话,”淑妃摇摇头,“我说的只是实话。宫里边的人,谁不会做姿态呀?”脸上却略显疲惫。
“娘娘……”香岚一时语塞,“可就算如此,璟婕妤这才刚当上婕妤,就敢明目张胆地跟娘娘叫板了。她仗着陛下喜欢她,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奴婢是替娘娘叫屈啊!”
“香岚,还记得本宫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淑妃出奇的平静。
香岚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盯着淑妃,忽然忆起来了:“娘娘,你说过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看来本宫没有说错。”淑妃竟然笑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要使出来?还有什么花样要玩出来?”她的嘴角更加上扬,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彩,香岚初时微微不解,但很快便了然于心。
“我们回去吧,本宫还要练舞呢!”于是淑妃头也不回,一甩挂帛,便大踏步离开了。
而玉舜凝这边,三十大板刚刚打完,她便从凳子上滚落了下来,蜷缩在地上昏死过去,叫也叫不醒。
那些起初还兴致勃勃,想要看姐妹相争好戏的人这会儿全都没了精神,一个个就像是才从急流漩涡中死里逃生一般惊魂未定,燕婕妤二人更是脸都白了。
玉禹卿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多加拖延,对众人表示了感谢,又叮咛了几番,便遣散众人各自离去,自己则亲自送了燕婕妤两人一段路程,这才返回了毓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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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踏进毓秀宫的大门,玉禹卿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却忽闻通报,说是夏翩翩在门外求见。她略感惊讶,便让淙儿前去迎接夏翩翩到内室相聚。
不一会儿,只见夏翩翩一脸凝重走了进来。
玉禹卿让夏翩翩坐到了自己对面,将其他的内侍都屏退了出去,只留了小夜淙儿两人伺候。
“玉姐姐……”夏翩翩看了一眼玉禹卿,欲言又止,显得有些局促。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玉禹卿忍俊道,“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夏翩翩想冲口而出什么,却又咽下去了。
“出了什么事么?”玉禹卿见她神色不对,有些忧心。
“玉姐姐,”夏翩翩终于镇定下来,轻轻道,“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玉舜凝呢?”
此话一出,不禁是玉禹卿愣了,就连小夜和淙儿也都愣了。
“翩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玉禹卿打量着夏翩翩。
“我、我只是觉得害怕。”夏翩翩的脸上忽然露出些许恐惧。
“害怕?”
“是,害怕。”夏翩翩叹息着点点头,猛然注视着玉禹卿道,“玉姐姐,从我们相识开始,在我心里,你一直都那么温柔体贴,不管你对谁,就算是对那个没人喜欢的崔旖安,你也不会这样。”
玉禹卿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所以呢?”
“所以,今天我见你对付玉舜凝的样子,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看上去好可怕。其实不光是我觉得可怕,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夏翩翩的眼神明显有些忧伤。
她低着头,其他三人互相对望,小夜微微摇头道:“夏选侍,那你现在还觉得娘娘可怕吗?”
夏翩翩闻言不由抬起头看着玉禹卿,认真答道:“现在看不会了。”
淙儿笑了笑劝道:“那不就是了?你和娘娘相处了那么久,难道还不清楚娘娘的为人吗?说可怕那是针对的玉选侍,可不是针对的夏选侍你呀!你看娘娘什么时候对你对奴婢们不好过?”
夏翩翩呆了呆,继而还是郁郁道:“玉姐姐的好我当然知道,可是刚才的玉姐姐实在是连我都不敢认了。对玉舜凝用那样的重刑,恐怕她三魂七魄都去了八九成。”
玉禹卿忽然盯着夏翩翩反问道:“可你不是一直最讨厌她吗?如今我这么做,也算是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你怎么反倒同情起她来了?”
“我……”夏翩翩骤然语塞,脸有些涨红,旋即语气有些加重了,“我承认我是很讨厌她,也很想教训教训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对付她啊!今天在碧波潭,大家都看得直打哆嗦,连燕婕妤华婕妤都坐不住了,你却像没事人一样自在得不得了。我真的想不通,你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玉舜凝已经昏死过去好多次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惩罚她?再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都快死了,难道你都不肯放过她吗?”
玉禹卿一听这话,脸色也不好看了,倏然站了起来驳斥道:“那么照你的意思,我今天还做错了是么?”
“是!”夏翩翩也站了起来,和玉禹卿针锋相对,“至少我是这么想的。玉舜凝好歹也是你的亲姐姐,就算我也骂过她无情无义铁石心肠,可你们家毕竟就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无论是谁受了伤害,你爹娘都会感到痛心的。玉姐姐,你何苦非要狠下心肠,把玉舜凝折磨成这个样子你才高兴呢?要是你爹,还有她娘知道了,他会不难过吗?”
“为了一个你讨厌的人,你就上门来向我兴师问罪了是么?”玉禹卿强压住火气,面无表情。
见两人吵了起来,小夜淙儿急忙上前,希望能劝住二人。
可夏翩翩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激动,她挡开小夜她们,郑重说道:“玉姐姐,你是我在这宫里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你为了报复两个字迷失了自己。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可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虽然我也知道深宫险恶,不应该一味地退让,可我真的希望看到你还像以前在西苑那样,哪怕日子平淡一点,最起码还能过得自在一些。”
玉禹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也没说话,头侧向了一边。
夏翩翩见劝解无效,不由心灰意冷,便顿了顿轻声道:“玉姐姐,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话。今天是第一次,我只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真的离开了。
玉禹卿既没挽留也没说话,待夏翩翩走了,她才忽觉疲累不堪,便躺倒在榻上,不禁摇了摇头。
小夜二人对望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娘娘,别生气了。夏选侍向来心直口快,你是知道的,她没有什么恶意。”淙儿替玉禹卿拆着头上的发饰,一边安慰道。
“想必夏选侍也是被今天的场面给吓住了,一时激动失常,才会对娘娘这么言语。等她平静下来想一想,应该会明白娘娘所做的一切。她之前跟玉选侍有那么多的过节,不会真的同情她的,娘娘你就放心好了。”小夜拿来梳子给玉禹卿理了一下发丝,帮腔道。
玉禹卿却闭着眼睛笑了笑:“你们都别担心,我倒真没怎么生气,无非是恼她同情得不是地方,觉得有些好笑罢了。今天为了碧波潭一事,前前后后总费了些工夫,觉得有些乏了,真是辛苦了你们两个。”
见玉禹卿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两人这才放了心,准备伺候她躺好休息。
可人还没完全躺下来,却听门外一阵脚步匆促,接着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的声音,但见宝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刷白刷白,人几乎是踉踉跄跄栽进来的。
“宝琴,出了什么事?”玉禹卿见状心知不妙,连忙站了起来。
“娘、娘娘不好了!陛下、陛下遇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