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前面左拐、左拐,对对对!就这儿,好,停吧、停吧。”
杨倩婷付完车钱,几个姑娘摇摇晃晃上了电梯。
“这里?”
“对呀,就这里!”许茹洁不放心的问。
“咚咚咚……”
几个姑娘把门踢的直响。
“大叔,你丫快开门,姐姐们都陪你来睡啦。”许茹洁扯着嗓门喊。
“里面没人呀,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张洁茹探过摇摇晃晃的身子对着猫眼往屋子里面瞅,亮着灯,可这样闹腾竟然死寂般沉默。
“你确定是这里?“
“错不了的,姑奶奶们。“杨倩婷有点担心地说。
“咚咚咚……“
“叮铃铃,咚咚咚,叮铃铃……“
敲门声和门铃声在夜里交响起来是那般刺耳。
“你丫开门呀,死里边啦?“许茹洁接着上按门铃,下用脚踹。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半夜三更滴!“
一彪形大汉,打开对面的门探出头来,一声怒吼,震彻楼宇。
“我、我、我来找表哥。“许茹洁结结巴巴地说,身子往后退了退了退。脚底下跟着”踢踏、踢踏,“响了两声。
“找表哥就找表哥,大半夜的鬼叫啥?“大汉怒气未消。
许茹洁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脚下跟着溅起了水花。
“哎,妈呀!门缝里往外溢水。“许茹洁吓的紧紧抱住林泽淼。
“咋滴啦?里面往外溢水?屋里没人吗?“
“抓紧给你表哥打电话呀!“暴躁地叫嚷。
“电话、电话……”一激动,杨倩婷的苹果手机还给掉进了水了,嗤啦啦一阵小烟儿,屏幕一闪、一闪,灭了。她抖抖索索掏出自己的帆布钱夹,拿出名片,才看清这个人叫宋逸洋。
她将名片寄给了许茹洁,只见许茹洁哆哆嗦嗦拨通号码。
电话这头:“嘟、嘟、嘟,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通着,可没人接呀。”
一向威风凛凛,气质洒脱的许茹洁,这会声几乎哭出了声儿。
“再敲敲看!”大汉催促地喊。
“咚咚咚、咚咚咚……”房间里任然没有反应,地板上的水不断门外溢流。
“赶紧报警,指正出啥事啦?”大汉火急火燎地说。
…………
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划破夜空,呼啸而来。神勇的警察叔叔,使用拆、破电钻、破坏钳将门打开,几个姑娘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懵啦:破碎了的酒杯,掉在地上的空酒瓶子,满屋子水,被警察叔叔从浴缸里抬出的男人,脸色苍白看上去毫无生命迹象,左手腕上缠着条白毛巾,隐隐约约渗出一缕猩红。
宋逸洋想让自己死的舒服点,怕淹死了,会像死鱼那样翻着白眼珠子,到了那边不好看,更担心会吓着夏紫荷,就给浴缸沿上垫了条浴巾将头露在外面,继续捕捉一切关于夏紫荷的影子,慢慢地,他感觉到自己离夏紫荷越来越近,身体没有了一点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黑,意识里感觉到好像黑白无常真的拿着铁链来了,锁住他的手脚,架起来就走。他窃喜,快了,快了,就要见到夏紫荷了,心里隐约一缕微笑,却始终没有力气再挂在脸上。
宋逸洋被抬上救护车呼啸而去,送往医院。
“刚才谁报的警?”一个英姿飒爽,几份威武,几份漂亮的女警留下来给她们做着笔录。
“我,杨倩婷抖抖索索举起右手。“
“你们几个和死者什么关系?“
“啊!什么?他、他,他死啦?“
杨倩婷几近失声。
“差不多,不过和死了没啥两样,能不能坚持到医院得看他造化。“
几个黄毛丫头,看见被抬出的人,加上听到,死啦!早已吓懵。
又是点头,又是摇摇头,几乎不知所措。
“我、我们和他没,没关系,我,我们不认识的。”眼泪嵌满了章梓琳的双眸,她抖抖索索摇着手说。
“没关系你们大半夜跑着来干嘛?统统给我带回警局。”
几个姑姑娘吓得目瞪口呆,瑟瑟发抖。谁也没预料到能摊上这样的事儿,喝进去的酒,顺着后背流出来的冷汗已排泄的差不多,这会脑袋里清醒的,像上小学时,冬日里站在教室外面罚站的早晨。
房间里的水自然有警察叔叔找物业人员来处理,几个丫头像冬日里穿少了衣服,上牙和下牙坐在警车里直打架,身体更是抖得厉害,毕竟快要死人了嘛不是?太恐怖了这个。杨倩婷还算镇定,剩下她们几个早已眼泪花花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儿,时刻都有冲出来的欲望。载着她们几个的大众牌白色警用车,在深夜里疾驰而过,被车轮碾压起的那片叶子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深夜,急救室里弥漫着浓烈的84消毒液刺鼻的味道。时钟的秒针,像病床边药架上挂着的血袋,滴出的血滴子,嘀嗒、嘀嗒……病床上躺了个面部扣着氧气罩,气若游丝,神若流离的人,这个人目前的状况就像鬼片里的镜头,灵魂已经出窍,在奈河桥畔飘忽不定,一桥之隔,便阴阳两地。他被送进来时,已失血过多,导致休克,还好来的及时,若再晚三、五分钟,估计他的小命呀,这会儿,早在阎罗爷那报道呢,何况还喝了那么多酒,就这为了营救他,我们的白衣天使也上演了一次生死营救,因为患者血型的特殊,血库里找不到,幸好一位女警的血型与此相同才挽救了其一条小命。
警局里的几个姑娘,惊魂未定,卷缩着身子,共披着条警用薄毯,相互依靠,坐在待讯室蓝色长椅上,泪眼婆娑,期待着美女警察姐姐及早明辨。至于喝的那点酒,被当时的画面,还有抬出来的那个人,早吓地顺着后背的冷汗一波接过一波,泄了个净光。这会清醒的像刚睡完十几个小时的婴儿,扑朔着迷离的目光,扫视这个新奇无比的世界,而美女警察接到个电话后就火急火燎乘车疾驰而去,这会儿丢下他们几个在警局的长椅上在这夜班时分凌乱。
杨倩婷止不住在心里叹息。
“唉……怎么了这是?这样戏剧性的东西,比他妈坐过山车还刺激,比泡沫剧还要狗血,先是贾天浩,乃瘪犊玩意儿和小狐狸精偷偷摸摸好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悄悄飞奔大洋彼岸。因为爱情,被伤的体无完肤,想出去喝点郁闷小酒,竟然还摊上这么个事儿?挺帅一小伙子怎么就自杀了呢还?难道是失恋啦?像我一样寻刺激多喝俩点酒,没事玩割腕,太惊悚,太巧合了吧这个?也真心他娘的太吓人,昨晚还同住一屋,今个儿说不准就要阴阳相隔?这是老天爷在考验我杨某人小心脏有多大张力吗?还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说天呐,您就放过我这个弱女子吧,别折腾啦,真心快要崩溃。
“我怎么感觉有点饿了呢?”
林泽淼用肘碰了碰许茹洁小声地说。
“都、都,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淼淼呀,你不长心么?那边都死人啦,咱们现在是嫌犯好吗?还吃!”许茹洁低声叽咕。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杨倩婷干咳了一声说。
“还不严重?你刚才没听见那女警察的话么和死了没啥两样。”许茹洁通红的双眼一直在腔调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死就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章梓琳插嘴说。
“我们不是在现场吗?都怪倩婷太任性。”许茹洁接着说。
“都这时候了埋怨还有什么用?”杨倩婷抵低着头喃喃地说。
“你要不喝多了和他稀里糊涂睡了,能有这事儿?咱们能跑去找他算账?还这么巧地碰上了他割腕?最后荣幸地被带到这里?”一向毒舌的许茹洁,这会眼泪花花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杨倩婷有点恼火儿,气愤地说:“我逼你来了,还是我绑架你来了?”
“你、你,你……”许洁茹用手指着杨倩婷,嘴里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都姐妹儿,有什么好可吵的,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俩都别嚷嚷了好么?”章梓琳委婉地劝说。
“谁和她这种人还再姐妹?”许茹洁全身颤抖一生气,嘴里冒出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后自己也后悔,可说出去的话形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我那种人啦?许茹洁,你把话说明白。”
“我欠你钱,没还还是咱?”杨倩婷也有点恼火地说。
“我欠你的成不?对不起成不?”杨倩婷心情差到了极点,许茹洁委屈地眼眶中挂满泪水,可语言这玩意,人这张嘴,唉……都在气头上,也就几句话,便像是点燃了的炮仗,说放就放,昔日的姐妹情,瞬间被这股火药味炸地四分五裂。许茹洁哼了一声向左扭扭身子,杨倩婷向右扭了扭头。两个人都气的要命。
“你们别说了好吗?算我求你们啦,成不?我现在不饿了还不成么?”林泽淼快哭出了声。
“你们几个嚷嚷啥呢?都到了警局还嚷嚷?”
美女警察总算现身,手里抱着几盒方便面,从走廊尽头远远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清脆的皮靴后跟,有节奏地撞击着地面上的瓷砖。美女警官缓缓靠近扬了扬手里的方便面说:
“你们几个丫头片子下楼梯左拐,那边有开水,面自己泡,抓紧点,吃完了咱们说正事儿,女警察说着将泡面放在了她们几个面前的长条椅上面。
“不、我们不饿。“林泽淼摇着头结巴地说。
“让你吃,你们就抓紧吃,吃完身体会舒服点,婆婆妈妈干啥?放心吧!医院躺着的那家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杨倩婷在心里叽咕:“切,喊别人丫头片子,看你那水嫩的模样,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明明就是个雏,非在这装大头蒜。不过听她说那家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起身拽着林泽淼泡面去了。
惊吓,破晓时分的清冷,方便面汤特质性的诱惑还是令人无法抵抗,就像三国演义里面,曹操准备将傀儡皇帝装进金丝鸟笼里面一样,在饥寒交迫之时,一碗肉汤,一块饼,胜过黄金万两,将皇帝老儿感动的一把鼻子一把泪,乖乖钻进笼子。当几个姑娘紧绷着的心松懈下来,含着矛盾的泪花,吃光了碗里的面,胃里暖暖很舒服,对美女警察所有戒备心也同样松懈了许多,这种伎俩,一贯是警察的作风,软硬兼施嘛。
“都吃饱啦!”美女警察双手交错插在胸前问。
“嗯。”
几个姑娘含蓄地点点头。
“那谁先说一下到底和割腕男什么关系?”美女警察立刻转换角色。
“她和他睡过一晚,和我们三没啥关系得。”许茹洁指着杨倩婷唯唯诺诺地对美女警察说。
“啥?你和乃男的睡过一晚?”警察姐姐吃惊地看了看杨倩婷慢慢坐下。
“是!我们是睡过一晚,真和她三没啥关系,麻烦您还是让她们走吧。”杨倩婷扭头看了一眼许茹洁眼含着泪咬着下嘴唇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美女警察接着问。
“不清楚,和我有关系么?”杨倩婷反问了一句。
“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就一起睡?你们这些个小丫头为了钱儿,胆子不小啊!”美女警察接着说。
“他是某专栏一作家,写书的,文化人,要是因为你死了,中国可能又少了一次拿诺贝尔文学奖的机会,你知道吗?”
“好吧,你留下,剩下你们几个走吧,美女警察指了指杨倩婷,冲她们三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赶紧回学校。”
“婷婷,婷婷……”章梓琳无奈地喊了两声。
“别说了梓琳,我没事,你们赶紧走,天都快亮了,明早还有课。”杨倩婷劝说着。
许茹洁、林泽淼、章梓琳就这样离开了警察局,临走时,许茹洁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当她和杨倩婷四目相撞的时候,在杨倩婷眼神里,她看到了埋怨,看到了厌恶,在内心里她突然有点想抽自己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