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急救室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剂味道。时钟的秒针,像病床边,药架上挂着的血袋,滴出的血滴子,嘀嗒、嘀嗒。床上躺着的人,面部扣着氧气罩,气若游丝,神若磷火,就像电影里的鬼片,灵魂已经出窍,在奈河桥畔飘荡不定,一桥之隔,便阴阳两地。这个人因失血过多导致休克,送来时,已经命悬一线,若再晚三、五分钟,估计他的小命呀,这会儿,早在阎罗爷那报道呢,何况还喝了那么多酒。
警局里的几个姑娘,惊魂未定,卷缩着身子,共披着条警用薄毯,相互依靠,坐在待讯室蓝色长椅上,泪眼婆娑,期待着美女警察姐姐及早明辨。至于喝的那点酒,被当时的画面,还有抬出来的那个人,早吓地顺着后背的冷汗,一泄而光。这会清醒的像刚睡完十几个小时的婴儿,扑朔着迷离的目光,扫视这个新奇无比的世界。杨倩婷止不住在心里叹息,唉……怎么了这是,这样喜剧性的东西,他妈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先是贾天浩,那个瘪犊玩意儿,和小狐狸精偷偷摸摸好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悄悄飞奔大洋彼岸。自己很不爽,想出去喝点郁闷小酒,竟和一男的莫名其妙,去陌生的地儿,还大胆地的睡了一个晚上,虽然没失身,虽然小伙子蛮不错,白白净净,但怎么就、就给割腕自杀了呢?像我一样失恋啦,还是喝多了酒,寻刺激,没事玩玩惊悚。太巧合了吧这个,也真心他娘的太吓人,昨晚还同住一屋,今个说不准就要阴阳相隔啦?这是老天爷在考验我杨某人小心脏有多大张力吗?天呐您就放过弱女子的我吧。
我怎么感觉有点饿了呢?
林泽淼用肘碰了碰许茹洁小声地说。
都、都,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淼淼呀,你不长心么,那边都死人了,咱们现在是嫌犯好吗?许茹洁低声叽咕。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你刚才没听见那女警察的话么,和死了没啥两样。
他死就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章梓琳插嘴说。
我们不是在现场吗?都怪杨倩婷太任性。
我怎么任性啦,啊?
你要不喝多了和他稀里糊涂睡了,能有这事吗,咱们能去找他算账,就这么巧的碰上了他割腕,就这么幸运的被带进警察局!一向毒舌的许茹洁,这会泪水挂到了鼻子尖上。
杨倩婷有点恼火了,我逼你了,还是绑架你了,茹洁。
你、你,你,许茹洁用手指了指杨倩婷,嘴里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大家都姐妹,有什么好吵闹的,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章梓琳委婉的劝说。
谁和她这种人还再姐妹。
我那种人啦?许茹洁,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了哈。
我欠你了是咱?
我欠你了行吧!出去后再叨叨成吗?杨倩婷本身心情就差到了极点,许茹洁这么一说,更像是点着了的炮仗,说放就放,昔日的姐妹情瞬间就被这股火药味炸的灰飞烟灭。许茹洁哼了一声向左扭扭身子,杨倩婷向右扭了扭头。
你们别说了好吗?算我求你们啦,我不饿了还不成,林泽淼快哭出了声。
你们几个嚷嚷啥呢?都到警局了还嚷嚷。
美女警察总算现身,手里抱着几盒方便面。嘴上说:你们几个丫头片子下楼梯左拐,那边有开水,面自己泡,抓紧点吃完了咱们说正事,女警察说着将泡面放在了她们几个面前的桌子上。
不、不饿,林泽淼结巴着说。
让你吃,你们就抓紧吃,吃完身体会舒服点,婆婆妈妈干啥,放心吧,医院刚打来电话那家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杨倩婷心里叽咕着,切,喊别人丫头片子,看你那水嫩的模样,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明明就是个雏,非在这装大头。不过听她说那家伙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起身拽着林泽淼泡面去了。
惊吓,破晓时分的清冷,方便面汤特质性的诱惑还是令人无法抵触的,就像三国演义里面,曹操准备将傀儡皇帝装进金丝鸟笼里面一样,在饥寒交迫之时,一碗肉汤,一块饼胜过黄金万两。将皇帝感动的一把鼻子一把泪,乖乖钻进笼子。当几个姑娘紧绷着的心松懈下来,含着矛盾的泪花吃光了碗里的面,胃里暖暖的同样舒服了很多,对美女警察所有戒备心也就没了,这种伎俩,一贯是警察的作风,软硬兼施嘛。
都吃饱啦!
嗯,几个女孩点点头。
那谁先说一下到底和割腕男什么关系?
她和他睡过一晚,和我们三没啥关系,许茹洁指着杨倩婷对美女警察说。
啥?你和乃男的睡过一晚?警察姐姐吃惊地看了看杨倩婷慢慢坐下。
是得,我俩睡过,真和她三没啥关系,麻烦您还是让她们走吧。杨倩婷扭头看了一眼许茹洁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不知道还和人家谁?他是某专栏一作家,写书的,文化人,要是因为你死了,中国可能就又少了一次拿诺贝尔文学奖的机会你知道吗。
好吧,你留下,剩下你们几个走吧,美女警察说着冲她们三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赶紧走。
婷婷,婷婷……章梓琳无奈地轻轻喊了两声。
别说了梓琳,我没事,你们赶紧走,天都快亮了,明早还有课。许茹洁、林泽淼、章梓琳就这样离开了警察局,临走时,许茹洁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当她和杨倩婷四目相撞的时候,在杨倩婷眼神里,她看到了埋怨,看到了厌恶,在内心里她突然有点想抽自己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