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断听完点点头，“像武论尊这样的军人，要死也应该死在战斗中，我实在无法想象武论尊老死在床上的样子。我记得我当年新兵受训时，教官曾经说过：一个老兵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干净利落地死去---这也是我的人生信条。”
“是吗？还是头一回听你这么说。不过现在既然你跟着我，咱们的势力又这么大，恐怕你没有多少战斗的机会了。放眼左岸城，谁有胆敢动咱们？”
铁断面无表情地说：“老板还是要小心。”
罗大头醒悟过来，“我有点得意忘形了---总之，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要死，总得死在醇酒美人温柔乡里。你觉得这个死法怎么样？”
“很累。”
听了铁断的评价，罗大头得意地笑了：“人生苦短，不做无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年？”
铁断眼光一闪，“老板这句话倒还---”
罗大头得意地说：“倒还怎么样？倒还有点意思，对不对？”
“是很有意思---这么有意思的话，一定是老板总结出来的？”铁断趁机拍马屁。
“错了。是几年前碰到个有意思的人，他告诉了我这句有意思的话。那个人叫带刀书生。”
铁断一愣，“带刀书生？肯定是假名字。”
罗大头一笑：“当然是假名字。正经人有叫这名字的吗？他又不是我罗大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过我跟他只是江湖偶遇，似乎也没必要打听人家的老底。”
铁断点点头，想起一个新话题：“我看您把武论尊和新来的那个叫秦无病的人类分在了一组里？”
“不是我分的。是武论尊要求的。当初分房时，他就要求跟秦无病一屋。”
“这可太少见了。听说武论尊即使现在这样，还是性格傲然。他怎么会愿意跟一个人类一屋呢？”
“谁知道？”罗大头叹了口气道：“武论尊这个人呐，就是太傲，太有原则性。所以才受了这么多的苦。何必呢？跟谁怄气其实都是跟自己怄气。一个人的悲剧，往往都是他性格造成的悲剧，跟选择其实关系不大。铁断，我说这些话，你明白吗？”
铁断点头，“明白，老板。您放心，我虽然也有点傲气，但总不至于混到武论尊那个地步。”
罗大头点头道：“明白就好，你是聪明人，我无非是白嘱咐一句---其实你别看武论尊那样，他也有软肋。只要抓住他的软肋，任他多大脾气也发不出来。”
“您是说他的女儿？”
“对。就是依依。要说这孩子也不容易，母亲很早就死了，这么多年就跟武论尊一起过日子。武论尊一出事，就把依依托付给朋友家照顾，还骗她说自己出去练兵，得几年后才能回来。眼瞅着依依越长越大，这种低水平的谎话还能骗她多久呢？武论尊当年同意在这里做角斗士，也是有他的考虑。毕竟打赢比赛是有钱拿的，这笔钱就会被转送给依依做生活费。随着武论尊的战斗力逐渐下降，他挣到的钱也越来越少。将来他万一一死，这孩子怎么办呢？”
铁断恍然：“难怪这半年来，武论尊频频出战，原来他是想在完全丧失格斗力之前尽可能的多赚钱。”
“对。这些钱由我定期转给那家人，我才从中抽一成辛苦钱。”
铁断听完，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要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用很大力气忍住要说的话，然后慢慢地呼出那口气。
罗大头看着他，“怎么？觉得我卑鄙？贪婪？阴险？”
“---不敢。”
罗大头无所谓地一笑：“不敢？你是不敢说，不是不敢想。”
铁断默然，也是默认。
罗大头吸了一口烟斗，慢慢吐出淡白色的烟雾，看着烟雾在空中消散，这才接着解释：“我告诉你，想当初武论尊找我商量这事时，他自己提出要给我两成辛苦钱，是我主动降到一成的。”
“那老板您---就不能不收这笔辛苦钱吗？”
罗大头苦笑：“我说我不收，你信吗？”
“我---信。”
“你信？你的话里都已经带出不信的味道来了！你跟我那么多年，算是了解我的为人，尚且不信。何况外面的人？大家都知道我是生意人，和武论尊又没有交情，凭什么我帮他办事却不收好处？如果我真的不收好处，那武论尊一定会怀疑我可能把钱全部独吞。现在我明着收他一成好处，其它的钱一分不少转给那家人，他们给不给依依用这笔钱，那我就不知道了，也管不着。只要武论尊信得过那家人就成了。再说，那点辛苦钱我也没用，以我的身家，难道还在乎那几个钱吗？我请人吃饭，喝瓶酒差不多就是那个数了。那一成钱，我其实都换了药了---这事机密。”
看着罗大头一脸严肃，铁断知道下面要说的事情需要保密，郑重的点点头。
“你知道英雄散吧？”
铁断的3只眼睛都放出光来，“武论尊也吃这个药？”
“不止他，很多角斗士都吃。只是用量不同罢了。武论尊每次找我拿药，我都按照成本价的一半给他，算起来那点辛苦钱其实都换成药了。”
“他难道不知道那个药的危害性吗？吃多了会爆体而死的！”
“他当然知道。可是眼下的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铁断沉默着微微点头，他明白罗大头的意思：以武论尊现在的实力，只能越来越差，早晚也是一死。倒不如用药增强实力，死之前还能多挣点钱。想到这里，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罗大头一笑，“怎么？铁断你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呀。总之，武论尊现在就是靠着战斗混日子，混过一场算一场，哪天混不下去了，他也就到头了。”
铁断问道：“既然这样，就算他需要帮手，也应该找个实力强的，干嘛找这个人类呢？难道这个秦无病很强吗？”
罗大头一脸不屑，“强个屁！要真强的话，蒙哥早自己留下了，还能往我这儿打发？刚送来那天，你是没看见，打得都不成人样了，两只手都碎了，听说是蒙哥将军亲自下的手。”
铁断回答道：“其实那天我看见了，我跟马元他们一块进来的。那个叫秦无病的，也许在人类里头算是强壮的，在咱们冥界的确不算什么。不过据我看来，他的右手确实像是被蒙哥将军的大力抓弄断的。可是左手是腕骨骨折，不像是被蒙哥抓碎的。”
“是吗？你看得还真仔细---不管怎么断的，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我本以为他撑不了几天就得死，没想到还真挺过来了，今天是他跟武论尊第一次配合出场作战，不知道情形怎么样？”
“曾几何时，向来独来独往的武论尊也需要跟别人配合作战了！”铁断略带感叹地说，“对了，他们的敌手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