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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八方云动

当天英纵横在天人山观看绝崖石壁时,山下殷百鸟也在山下也看着一幅幅历史长卷,只是天英纵横多少还知道些人物故事,她则纯粹当作志怪神仙事来看了。

鬼谷内院最深处,已是靠近临天飞瀑落地处,在天人山上听不到的瀑布声,在这里却是震耳发聩,水击深潭之声不绝于耳。深潭左右两侧刻下了一幅幅历史画卷,讲述了鬼谷的今生前世,从诸子百家逃奔莽荒开始刻录,有诗仙、太仙、天乾、地坤、仁德五剑战秦虎狼百万雄师的画卷,有一老者起手立天人山的画面,有鬼谷法典颁布日的热闹非凡,有一剑客出山拦住东吴百万大军的故事、、、、、详细记录了鬼谷千余年间的过往历史。

“小百鸟,这便是鬼谷。”抱着她的中年妇女声音柔和的说道。

“哦,观音姨娘,我不想看这些,我要找天英哥哥。”小白鸟一双乌黑大眼含着泪地回复道。虽然这姨娘对她像自家娘亲一样对她好,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心里总觉得要天英哥哥在身边才踏实。

信赖是种很奇怪的情愫,有些人即使掏心掏肺也未必信你,有些人花言巧语两句便以为是兄弟姐妹。小孩的信赖则简单了许多,信与赖由心而发,帮小白鸟报了杀父杀母之仇的天英纵横,是她此生唯一可以在信赖之上还可以多信任几分的人。

中年妇女江湖名号玉面观音,至于姓甚名何,恐怕连她自己都忘记了,鬼谷学宫弟子多叫她铁娘子,相处亲近的几位掌门会叫她观音小妹,可别小看她是女子之身,鬼谷一半的谍子细作在其掌控之中。

从未嫁人的她,在见到小百鸟的第一时间便喜欢上了她,平日里冷面寒霜的她,最近几日却是母性气息散发,几个胆大的掌门试探性的问她:“观音小妹是不是秋试上看上哪国的贵公子了,这人生第一春也来得太晚了吧,跟老哥哥说,我帮你掳来扔被子里。”要是以前有人这般嘲笑她,她必然会大打出手,这次却是怕小白鸟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早就逃之夭夭了。

小白鸟整日念叨要找哥哥,从起床开始就委屈连连地问哥哥回来了没,一天下来要问好多遍,这事让玉面观音无从着手,天人山作为鬼谷禁地中的禁地,四面八方都是悬崖峭壁,寻常的人上不去,上得去的人不敢上去。当时诗仙剑把这小孩送到她手上,只说了句“代我好生照看!”便离去了,当时她还以为这小女孩是诗仙剑的私生女,让她黯然神伤,当后来知道不是如此时,又是欢喜连连。可能正是基于她对诗仙剑不明不暗的感情,她对小白鸟格外怜爱。

正是这份怜爱造就了一个“百鸟朝凤,半面诸葛”的奇女子,殷百鸟在莽荒一统天下过程中的功业,不下于那些可歌可泣的名将,只是她一生甘居幕后,唯一的愿望便是安安静静做他的侍女,令后世青年俊杰扼腕叹息。

这几日鬼谷事多,诗仙与各门掌教、长老齐聚一堂也多是商议正事,玉面观音私下一句话也没搭上,百鸟的身世遭遇都是派出手下探查方知,对于诗仙剑将来如何安排小家伙,那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

殷百鸟:诗仙、第九徒救下于南荒北,祖辈皆是南荒人,家世淳朴、干净,父母已双亡,杀人之人为第九徒斩杀。这是玉面观音手下呈报的谍信,信息不多,但关键的身世清白、宗祖明了便行,掌控鬼谷半数谍子,玉面观音最担心的不是明枪,而是那些蛰伏数代人却提到了第九徒,这是目前为止对第九徒所知为数不多的信息。

第九徒的横空出世,让各国谍子细作一时手慌脚乱,各国谍报机构在莽荒耕耘本就不深,建制不完善、人员不足,一些暗人多是随着“中原西徙”才安插进来,要查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小子谈何容易。即使鬼谷自身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老猎户处,再往前查便毫无线索,所获信息少之又少。

关于小师叔祖的身世背景,诗仙剑对鬼谷的高层也是缄口不言,他当时专门挑廖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让两个孩子走,就是为了防止今日的各方各方探查。

天下间各方势力互为对手,鹿死谁手尚不知,大家都小心防范别人的探查,但也都在竭力探查敌手或是潜在对手的信息。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庙堂能说上话的权臣,都是敌国探查的重点,别说他们的起居、喜好、弱点,就算每日可以外出,床笫之欢喜欢何种姿势都得想方设法去查探。对于一直超脱在天下权利之外的鬼谷,大家戒心虽低,但也做不到不闻不问的地步,天下知道这个小孩若能安稳成长起来,将来必然能占据鬼谷重要地位,数国谍影组织在他横空出世的第一时间,便着重点出要详细探知,只是一直查不出他的身世家世、父母何人、兄弟几人。

对于江湖而言,一时热闹人口相传终会过去,天英纵横露面之后便被雪藏在了天人山,再无事迹传江湖,十日后再提起第九徒的人已不多,只有在一些武人聚集的小酒馆里能听见其名。天下武林从来不缺少新出头的天才,能风声不止的天才,必然是那些努力不断、事迹不绝之人,数十年、数百年之后,当大多数天才泯然于众,只有那些从绝世天才蜕变成绝世高手的人才能长留江湖人中心。

江湖健忘,一时云烟;诸侯惧怕,风吹云动。

西蜀

西蜀chengdu府,百里长空自鬼谷归来,对于这位驻北元帅,王世桀虽然贵为西蜀国主,但还是可不敢不敬,还在钓鱼台嬉戏的他,忙着叫身边的美人帮着穿上衣服,赶去见这位脾气不太好的王叔。

百里长空原名王素,是蜀国王室王家庶出之子,蜀国数代国君皆会选一些武学天资出众的庶出王子王孙去往西蜀剑阁习武,及宗师境界后又会回到军中历练,将来再从这些人中选一人成为驻北元帅,掌握西蜀半数兵马,那些不甘做配角的庶出,争破头颅也要去争这驻北元帅一职。

驻北元帅一职由西蜀开国之主——王启元亲自设定,其设定之初便是想:西蜀半数兵马由国主掌控,半数兵马由庶出的王家子弟掌控,西蜀之兵皆是王家的兵。即使驻北元帅叛乱夺得王位,西蜀还是王家的西蜀,后辈国主既然保不住王位,那换另外一个王姓子弟上位也不错,只有这样西蜀才能继往永昌。

西蜀庙堂,百里长空立身王座前厅堂中,王世桀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王叔作为国之柱石、军之魂魄,此次亲自带队前往鬼谷,参加此番四圣院秋试,甚是辛劳,我代西蜀国民在此谢过。”

对于迟迟赶来、满身还是胭脂气息的国主,百里长空并不准备给什么好脸色,听到王侄的这番话,原本铁青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说道:“王上啊!别怪老臣啰嗦,你该多花些心思在国政上,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老臣一身未娶不也过来了吗!”

王世桀内心暗叹:王叔啊!正是你一辈子没碰过女人,才不知此间乐。罢了,罢了,和你口舌相争,无异于对着骟牛谈母牛,随你说便是了,反正你说完就得赶回北边领兵去。

见国主不为所动,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百里长空苦口婆心的说道:“君上我西蜀四面环山,使我西蜀得以偏安一隅、安养民生,但正是因为如此,致使我西蜀百姓、兵士相比其他诸国少经历战事,西蜀士兵三不敌他国一普通兵卒,故西蜀看似富强、稳若泰山,但相比其他诸国,我方最是经不起折腾。西蜀半数兵力、高手驻守在北方秦岭,防止赢秦南侵;如今鬼谷异动,鬼谷子出山、第九徒出世,其心虽不明,其志虽未扬,但莽荒之地紧靠我西蜀,还是得早做打算,不得不防。”

王世桀有些恼怒地说道:“王叔休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们威风!天下诸国,谁人不羡慕我西蜀之富,百姓安,人心齐。再说莽荒之地,人烟稀,四分五裂,但凭一个千年不动的鬼谷子,能灭我西蜀一国乎?”

百里长空气结道:“王上、、、、、、”

王世桀打断他,转恼怒为安慰道:“王叔我西蜀之危在北不在南,孤虽日日饮酒作乐,但天下事还是了然于胸,如今北雁强起,携重兵犯赢秦,两军交战河西涧,死伤惨烈。当下我西蜀最应该防范的是赢秦放弃关中,倾全国之力南入我西蜀,您应该早日返回北境,带兵小心防范。”

“王上,老臣知道赢秦对于我西蜀而言,如芒在背,老臣自然会竭尽全力防范,只是莽荒之地、、、、、、”

“知道了,知道了!孤会让相国注意。”西蜀国主甚是不耐地说道。

常年难得一见的叔侄俩人不欢而散。

西蜀庙堂外,相国杨得辅迎着百里长空抱拳道:“王上如何说?”

“还能如何说,哎!”百里长空暗叹连连。

杨德辅虽然早料到会如此,早对西蜀王上不报希望,还是暗自伤怀。李唐离乱,天下把所以罪责算到了杨贵妃、杨国忠头上,一时间天下灭杨,姓杨之人饱受牵连,杨德辅祖上是与杨家表兄妹较近的支脉,备受摧残,幸得西蜀开国之主王启元庇佑,才算保全性命,杨家世代报此大恩,到杨德辅已是第四代。

“杨兄朝堂之事、莽荒一线还得你多劳心了,我此番出来日长,恐军心不稳,我今夜便要赶回秦岭大营。”

杨德辅内心嗟叹,少年成名归西蜀,劳心劳德数十载,虽位高且权重,也只不过是挽大厦之将倾。南兮亭学成归来时,曾上国书十策,然而国君无志,钓鱼台独钓美人鱼,十策国书恐怕早已在哪个角落灰落无字了,数十年来杨德辅早已看清,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在无望的原野上绣一幅海市蜃楼!赢秦要防,如今面对四分五裂的蛮荒还只是去防,防来防去,终究有一天防不过来。

西蜀百姓皆念:“日日思君不见君,西蜀美人尽化鱼!德辅,德辅,chengdu腐;长空,长空,恨晚空!今日美人鱼,他日刀俎鱼!“

杨德辅、百里长空双木撑起西蜀这片天,然而双木不成林,双木撑天难,恐终有一天双木再也撑不起西蜀这片富而无獠牙的天。

南楚泪罗城

南楚龙飞凤舞之地,自古王气兴盛,春秋战国时,便有强楚时时胁迫中原,只是南龙脉雄浑幽深,千年不发力,旧楚之地从未成势,虽自古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从未曾以南龙压中龙得天下。

泪罗城南楚都城,是南楚有数的大都市,与南兮宫所在岳阳城南北遥相呼应,袁天罡附天罡剑出岳阳,夜入湘阴又入泪罗,一雄姿英发、气宇轩昂之人,深夜未眠,在南楚王宫武英殿外等候。

“大王,夜深寒气重,又何不在殿等。”自天而落的袁天罡率先说道。

雄姿轩昂之人是项少弓的曾幼孙——项少天,其父老死后,得南兮亭倾力支持,力挫项氏宗族“立长不立幼”之言,艰难登上南楚王位。南兮亭不惜与南楚王族闹翻脸也要辅其上位,是因其年少时既有其曾祖勇武之姿,又聪慧过人!

不过南兮亭玄阁内有传言:其名带“天”也是关键。

项少天爽笑回应道:”哈哈!大司命,言重了,区区风寒能耐我何!走,殿内说。“

殿内简谱大气,偌大的内堂除去几方桌凳,入眼的便是高座后的那霸王龙枪——断流,似有千斤重,其势远超于袁天罡手中的天罡北斗剑。

“大司命,何事劳您大驾光临,何不让鬼影或者醉春风捎信来便可?”项少天落座后,率先问道。项少天并没有走上高台,坐到断流枪前的龙太椅上,而是在高台下随便找了个太师椅和袁天罡并列而坐。

“他人前来送信,大王未必会同意此番事情!但此事关乎长远,甚至可以说关系到我大楚的江山社稷,所以我不得不来!”袁天罡未显老态的脸上,今日却是老态龙钟样,在深夜灯火的照耀下更为明显。

“何事,大司命您先说说看,有何事值得您如此慎重。”

“天英公子!”袁天罡在说“天”时下意识的凝重了几分。

”哈,哈,哈!“项少天又是三声爽朗笑声,随后说道:”区区一公子,在我看来只是些年轻人的江湖噱头罢了!鬼谷此间事我也第一时间收到了信息,只不过是鬼谷子千年不死,又收一徒而已,我还想何时有时间提上断流天人山走一遭,看看千年前的鬼谷子是不是真有诸侯惧的本领。“

”大王万万不可,鬼谷子如今如何强,天下无人知,即使是我也未必及其十之四五。若非来泪罗之前我去了一趟淮阴,得知鬼谷子自囚天人山,下不得山,也不会有此行。“

”噢?“原本豪气冲天的项少天,有些慎重的问道:”那大司命此行到底欲谈何事?“

”东止兵,西胁鬼谷,调回军师范西屏,剑指河间地界!“

”那大司命想要军师带多少血海军西进?“

”除去十万驻防,其余尽数带回?“

”大司命可还记得这’血海军‘从何而来?”项少天脸上浮起一丝不快,大声问道。

“你曾祖当年中鬼才军师姜牙子之计,为后周、渤阳联军围杀,南楚军民愤慨,固成此军!”

“既然大司命尚且记得此事,那肯定也知道我不会做那忘记国仇家恨的不孝子孙,血海军的兵锋从来都是为后周、渤阳的头颅准备的。”

”所以这次是我亲自来找你商议此事,想要复仇,必须得有命在才可。莽荒、鬼谷紧靠西蜀、大楚,若天下间再在西南崛起一个北雁,我大楚便有灭国之险。“

一时间武英殿陷入了绝对死寂中,两人皆不再说话,袁天罡静等着南楚国主的答复,项少天在左右思量:鬼谷可会有立国之念?一个野小子的出现真能引起天下变动?为何大司命去了一趟淮阴便对莽荒如此重视?无数疑问浮陈脑中。他想到用西蜀去牵制莽荒,但是转念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十万血海军是我的上限,至于范军师,可去!但东线若有战事,我亲率余下的血海军。“项少天斩钉截铁地说道。

”成,若有战事玄阁随你一起。“袁天罡亦是不容让步地说道。

东陵

东陵曾随着江南之地不断纳入其版图,两迁其都,最后迁至余杭之地才算稳定下来,因作为临时都城遂改名临安城,临安城成为天下较为富饶华丽之地,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即使身处王宫内院似乎也能又有听见远方城坊的喧闹,灯火下一雍容华贵的妇人在研磨,东陵国主提笔作画,画至一半,守在门外的一太监送来一封加急信封,封蜡似还有余热。

“君上、王后,老国主的信。”太监口中的“老国主”可是现任国主的父王,而是东陵开国之主,江湖名号“痴剑入骨”的剑痴骨。

“夫君快看看老祖宗信上说了何事。”妇人向来不干政事,这位王后却是直言不讳,可见东陵国主对她的宠爱。

国主对老国主可是尊敬万分,恭恭敬敬打开信笺,信上聊聊数言:鬼谷生变,于东陵而言,未必不是机会,送佳儿入鬼谷。信上所说佳儿,便是君上和王后的掌上明珠,东陵的若佳公主,生得花容月貌。

“君上,您可万万不能依了老祖宗之命,佳儿还如此小,去了那偏远的鬼谷,谁人照顾。”

东陵国主一时也舍不得,却不得不安慰道:”在东陵老祖宗之言便是圣旨,老祖宗在一日我这王就算不得王。再说鬼谷为四大学府之首,佳儿正是求学之龄,去了鬼谷也好,若王后不放心,我从祖宗近亲内选一年龄相仿的后辈女侄,随佳儿一起前往鬼谷。

王后自然知道君上有君上的难处,只是爱女心甚,一时乱了言语,夫君说完,她也只能含泪默许。

剑痴骨的一书信,致使“东陵双壁”入了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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