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杨瑶和李大娘见他竟然受了伤,又是心疼又是怨责。李蛟腾只说是骑马不慎摔伤的,于凰血青狸一事提也不提。
“妈,我们明日便搬到城里吧?”这些日子以来,李蛟腾深切地感到在母亲妻子的眼中自己就是她们的天,他感到沉甸甸的责任正压在他的肩上,即便目下他对自己能带给她们平安和幸福并无信心,然则还是不愿她们为自己担惊受怕。是以在揭过受伤一事之后,他连忙将话题岔到别处。
“这么快?”李大娘很是有些意外。
李蛟腾笑道:“学院伙房的伙食虽是不差,到底油水太少了些,我在伙房吃了两年多,每回都把我咾得不行,要吃您做的好吃的才能解馋呢。若是搬到城中,我就可以天天吃到您做的饭啦。”
李大娘笑道:“你不是都快结业了么?还能在学院吃几天饭哩。”
“就算只吃一天,那也不好受哩。”
杨瑶说道:“娘,蛟腾大哥说得有理呢,况且到了城里您摆内画摊子也方便许多呢。”
李大娘听了儿子的一番话早已决定搬到城里,见儿媳也如此说,自然更无异议,此事便定了下来。
次日三人将东西归整完毕,叫了一辆马车拖进城中。远远的杨瑶便见自家的大门上贴了一张大大的封条。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家给封了?”杨瑶很是不解。
李蛟腾哼了一声,说道:“只怕是苏俊奇那个混蛋,我们进去!”他嗤地一声撕开了封条,领着母亲妻子将东西搬进了杨家。
李大娘倒有些害怕,对杨瑶说道:“莫非你得罪了什么人?苏俊奇是怎么回事?连家门都给封了。”
杨瑶实在不便跟婆婆解释此中详情,只好求助似的看着丈夫。
李蛟腾冷笑道:“一个富家子弟,仗着家中有些势力,便来纠缠瑶儿。只怕是多日不见瑶儿回来,又打起她房子的主意啦。他最好不要教我撞见。”
见丈夫话中杀气腾腾,杨瑶很是有些担忧,说道:“事情还不清楚,你可不能去逞强。”
李蛟腾说道:“你放心,我决不惹事,但也决不容许有人欺负到你头上。”
李大娘见儿子如此说,心中更是担忧,说道:“儿子,咱们万万不可去惹事哩,这望月城中大都非富即贵,我们万万招惹不起呢。”
“不会不会。”李蛟腾知道母亲胆子很小,连忙安慰。
三人边说话边将东西归置完毕,正坐在院中休息,忽听门环被拍得震天价响,三人登时变色。
李蛟腾沉声道:“你们且坐着,我去看看。”说罢起了身。杨瑶担心丈夫,紧跟着也起身跟了出去。
还没有打开大门,李蛟腾便听见外面嘈杂的叫骂此起彼伏,脸色更是一沉,霍地一下拉开大门。大门突然被打开,那苏俊奇脚踹大门的姿势还没有收回去,见开门者却是李蛟腾,一时倒怔了一怔。
“是你!”苏俊奇已经认出了李蛟腾,双目几欲喷火。
那天晚上被李蛟腾一顿暴打,苏俊奇当真对其恨得发狂,加之纠缠杨瑶多次皆没有结果,他已彻底失去了耐心,是以被打第二日便纠结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大张旗鼓前来到杨家。在来杨家的路上,这个家伙的身子轻飘飘的快美无比,只因此人料想现在杨瑶家道中落,失去了依托庇护,谅她一个小小女子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殊不知当一帮人来到杨家,却见门上一把栓了一把大锁,那杨瑶却不知去向。苏俊奇大为沮丧和气恼,一气之下便将将杨家给封了。他尤自不甘心,日日遣人在附近游弋,只盼能得到那小美人的讯息。
近日苏俊奇的一个好友颇为失意,今日上午这苏俊奇便邀约了几个相好的公子哥儿,专意在城中天香楼最好的一间阁楼上订了一桌席面宽慰犒劳他的好朋友。几个纨绔子弟叫了几个粉头依香偎玉吃了一阵酒,虽是好不快意,却终究少了些许乐趣。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说城东杨家的人回来了。苏俊奇一听便来了精神,心头生出了绝妙主意,说道:“哥几个,今天兄弟给诸君找些乐子耍耍。”一边吹嘘杨家姑娘多么清丽脱俗,一边将自己的香艳计划说于几个狐朋狗友。正所谓饱暖思****,几个公子哥儿尽皆浪荡无良之辈,又兼喝得酒意朦胧,一听有这么绝妙的一个姑娘,登时个个都兴奋得大呼小叫。于是这苏俊奇便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在一众家奴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城东杨家而来。只是他万万没料到那天晚上打他的那个小子也在此间。
李蛟腾略略一扫,对方连上家丁几乎有二十人之多,争执起来自己倒是不惧,只是怕妻子母亲吃亏,于是强抑怒气,用较为软和的口吻说道:“苏公子有何贵干?”
“李蛟腾!”苏俊奇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李蛟腾吃了一惊,连忙往苏俊奇身后瞧去,却瞧见一个老熟人——他的同窗凰玄飞。
这凰玄飞前些时候求他的父亲凰子腾去向城主求亲,岂知罗沁儿根本不买账,当着她父亲罗万象的面拒绝了这门亲事,凰子腾吃了这么大一个闭门羹,心中着实恼怒,他不能对城主如何,却将一腔怨气撒在儿子凰玄飞身上,对他好一阵数落。是以这几日凰玄飞异常失意苦闷。他原本喝得轻飘飘,又站在苏俊奇身后,并未瞧见这是李蛟腾,待听得声音很是熟悉,他这才瞧清是李蛟腾,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凰玄飞,你是要来我家做客么?只怕寒舍简陋,招待不了这么多贵客。”李蛟腾不无讥诮地说道。
“这是你家?”凰玄飞更是惊讶,他知道李蛟腾的家在城外,却不知他已搬到杨家来了。
苏俊奇见状惊奇地问道:“凰兄,你们认识?”
凰玄飞的酒早已醒了一半,面色颇为难看地说道:“苏兄,此人乃是小弟的同窗,你们若有什么恩怨,小弟在中间可甚是为难。小弟告辞了。”说罢一拱手头也不回地去了。这凰玄飞对李蛟腾十分不喜,早就想收拾他了,只是碍于同窗的份上,不便大张旗鼓地出手,此刻见李蛟腾惹上了苏俊奇,他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假惺惺说了一句场面话,就将李蛟腾推给了苏俊奇,丝毫为他说话之心也无。
苏俊奇见凰玄飞如此作为,知道他跟此人亦相交不深,甚至还有过节,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殆尽,当即冷笑道:“这里明明是杨家,如何便成了你家啦?”
“我是杨家的姑爷,这里当然也是我家。”李蛟腾冷冷道。
杨瑶在李蛟腾身后说道:“苏公子,我已将镖局抵押变卖赔偿了你们,你家托保之物就算再珍贵亦足够抵偿了,你又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声音娇嫩清脆十分动听。
听了杨瑶的话,苏俊奇轻飘飘的似乎只剩下二两肉,对身边一个公子哥说道:“怎么样?不光小模样耐看,就连声音也是好听得很哩,只怕在榻上折腾起来更是好听哩。”
“你——”听他如此污言秽语,杨瑶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李蛟腾见妻子受辱,又是恼怒又是心痛,说道:“你先进去。”
“他们人多,你可不要乱来伤到了自家呀。”杨瑶知道丈夫武功高强,生怕他逞强斗狠伤到自身。
杨瑶返回院中,李蛟腾少了许多顾忌,关上大门,说道:“苏公子,你既跟凰玄飞是好友,跟我李某也算得自己人,自然该明白‘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此前你不知这一层,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来怪你。你我此前也多有误会,不若大家就此说和揭过,你说可好?”
“谁他妈跟你是朋友!少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啦。”苏俊奇冷笑连连,此刻他人多势众,底气十足,根本不买李蛟腾的账。
李蛟腾忍气说道:“既不是朋友,我也不便留客,苏公子这便请吧。”
“且慢!”苏俊奇气势汹汹而来,岂肯灰头土脸而去,他嘿嘿冷笑,说道:“留客?谁是主?谁又是客?”
“笑话!这里是杨家,李某是杨家的姑爷,自然我是主,你是客了。”
“杨家失了我家所托之物,纵是万金之数亦抵偿不了,杨家丫头虽将镖局变卖,要想抹平这个窟窿,却也不能够,我只好拿这宅子做抵押了。这里我才是主!”苏俊奇振振有词,这一口气他实是万难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