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胜者只有一个。而败者,等待他的无疑是死亡。
“是的,陛下。”户部掌管秦国财政,而莫震作为户部官员,押送赈款无可厚非。樊习宇回答得很淡定,他的唇角甚至勾起了自信的弧度。他并不认为这个一直处在自己监管之下的小小傀儡能蹦跶出他的五指山。
“不知樊大人对于朝廷使臣贪污赈灾款项一事有何见解?”
“此事已经查证,却是因受灾地区的几名官员想要私吞灾款,莫震不肯,才会受此污蔑。”
几日前,流云江下游地区的几名县官联名上书,称朝廷指派的使臣莫震私吞灾款,后被查明此事不实,迅速被压了下去。
‘难道这小皇帝想翻旧账来治我的罪?’想着,樊习宇轻蔑一笑。几名站在他身后的官员也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这秦牧着实是个花架子,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秦牧真的这么想吗?明显不是,能在这危急暗藏的秦宫中安然无恙地装了八年的傀儡皇帝,秦牧显然不简单。樊习宇对秦牧的轻视,注定了他的失败。
“哦?原来如此。洪灾害人,百姓流离失所难以充饥,这私吞灾款的人,其心可诛啊。”轻挑眉毛,秦牧这不轻不重却分明带着歧义的话,让人实在捉摸不透这位少年帝皇的心思。
“路大人,你的奏折上说查出了买卖私盐的商家和官员,是怎么一回事?”微微一笑,秦牧似乎不打算再追究贪污灾款一事,转头看向站在右侧靠后的路云书。
樊习宇心中咯噔一跳,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路云书此人是三年前通过考试制度选拔上来的官员,协助户部尚书莫勋管理秦国财务,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他的人一如他的名,一身书卷气,总是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他就如竹子一般,清雅、沉默而坚韧。今日的他更似脱胎换骨般,褪去了以往的谦逊,挺直的脊梁彰显风骨,一如既往的淡笑带着几分自信,几分疏离,也只有看向上座之人时才有了些许暖意。
他永远不会忘记,是这年少的文帝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是他,挽救了他母亲的性命,挽回了他的尊严。
众位官员都惊讶地看着他,买卖私盐这罪可不小,而且没有些势力的可办不成。陆云书在朝堂上从不发话,一直以来众人都觉得他就是个百无是处的文弱书生,没想到这回竟不声不响地交了这么一份平地惊雷一般的奏折。
“回陛下,微臣奉命暗中调查买卖私盐之事已有三年,此间微臣明察暗访,搜集了不少富商郭荣和朝中包括莫勋在内的几位大臣参与此事的证据,已与昨日的奏折一同上交。”突然被点名问话,陆云书毫不慌张,他悠然踱步而出,语速不紧不慢,却惊煞了一众人。
莫勋一张老脸“唰”地苍白了,他颤巍巍地跪下,没有辩驳,肥胖的身躯让地面狠狠地抖了一抖。他很清楚,陆云书所说的证据足以令他没有辩驳的机会。
三年前,陆云书成为他的下属,他当时不是没有过怀疑,也曾多次试探,可这陆云书从来都极其安分,家中又有老母幼妹需要照顾,怎么看都不像个探子。何况当时文帝才十二岁,他自是不将其放在眼里的。三年过去,陆云书早已成了他的心腹,想要得到证据易如反掌。可如今看来,陆云书明显是秦牧的人!
秦牧抿了抿唇,左手肘置于椅子扶手,手掌轻轻握拳,抵于下巴之下。他那闲适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听到的是些风雅趣事,而非牵连几百条人命的国家大事。
“似乎樊大人与莫勋莫大人的书信来往也不少呢。”顿了一顿,陆云书又幽幽地补了一句,那双如琉璃般清澈的水眸直直地盯着樊习宇。
“不,你不可能看到的,那些信我都烧了!”莫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败在了两个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后生上。
瞪了莫勋一眼,樊习宇对上陆云书的视线,心中却突地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