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溢华一家4人,由飞机送回家中……。
唐露自从得知诺天依是机器人后,就一直不言不语,也不理任何人,只是不住流泪。诺溢华倒是有话想要对诺天依说,不过他一连开了几次头,诺天依都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头支开。
虽然诺天依进入中心也不过短短数分钟,但诺溢华知道,量子大脑的数据交流是非常高速的。最近一百多年的人类活动,完全都在中心的监控之下,这几分钟时间,也不知道诺天依在中心都了解到了些什么。几次想要交流无果后,也就放弃了。
2204年2月3日……
“天依大懒喵……”诺正凌一大早在厨房煎好了早餐,他像以往那样大声叫道。
诺天依在父母的卧室门前站了一夜,这一夜,她的脸颊就是两条眼泪的河床,潮起潮落几回,听得厨房有了动静,这便等在餐厅外,就等着哥哥叫她。正要进去,却见唐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一侧:“妈,……”她叫了一声,低下了头去。
唐露来到诺天依身前,拉过她的手:“嗯,妈这二十多年就是跟你过的,不管怎么样,你,就是妈妈的天依。”
诺天依闻言,滚烫的眼泪再次流出。
唐露拉着诺天依进入餐厅,来到诺正凌身边:“正凌,天依是你的亲妹妹,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对她,可不能把她当成异类。”
“妈,我知道的,不会有事的。”诺正凌说道。
“天依,中心的飞机来了。”诺溢华站在餐厅门口,见三人相拥而泣,等了一会儿才打断三人。他缓步来到唐露身边,轻轻将她与诺天依分开,唐露已经泣不成声:“去吧,中心的人已经等在外面了。我……,爸妈就不送你们出去了。”
诺天依与诺正凌闻言,都回头一望,只见诺溢华脸上也有泪痕,他低声说道:“人类虽然真的很丑陋,但也有美好的一面,爸爸真心希望人类能延续下去……”
诺天依来到街道上,外面站了很多机器人。也有少数人类,都是她过去的朋友,还有以前的同事。他们多是小两口一起到场,个别的还带着孩子。他们自从一级禁令开始后,就没有联系过诺天依,此刻前来,诺天依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意。
她环视一周,还值得她打个招呼的,却只有张三水。
张三水见她似乎在寻找什么,上到近前,说:“别找了,他没来,我去他家找过了,他家里没人,个人终端也关机了。
诺天依点了点头,轻声说:“你们保重……”
……,……
换乘的直升飞机降落在梅森集成中心广场,这里等着数千名机器人,它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大量高仿真机器人的脸上满是期待。一些老款机器人也在肢体上表达出兴喜。当飞机降下后,它们快速有序的形成了一条通向中心大楼的过道。
诺天依走出飞机,机器人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网络信号中尽是它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意识波动。她走上台阶,进入大楼主汇堂,绕过巨型中心量子终端,来到终端后方的控制台,打开了通向固件室的通道……
合成语音:“无机器人码;无三定律特征;人类特征通过;生命特征正常;确认人数上限制1人,数量通过;DNA检测通过;身份已确认,中午好诺天依女士。”
诺天依走入固件室,通道关闭。
合成语音:“请问需要帮助吗?”
诺天依:“是的,请将我投影到所有可以投影的场所。”
合成语音:“您下达的指令是‘将您投影到所有场所’,这是非常庞大的操作,请确认您的指令!”
“是的,所有场所,人类和机器人可以看到的所有场所。”
“指令已确认,目前的可操作范围,机器人方面可达100%,人类方面只能达到77%,确认执行?”
“嗯,大多数能看到我就行了。”
“请稍后,这需要15秒时间。”
15秒后,诺天依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中心大楼外的广场上,出现在各个重点路口的全息广告屏上,出现在全世界所有能出现的全息投影点上,所有的机器人以及绝大多数人类,都能看见和听见梅森固件室内的一切情况……
诺天依打开了固件室中的全息投影,人们看到她正站在蓝色天空下,一面近似无限宽阔的镜面之上。那里只有天空与天空的倒映,白云与白云的倒映,还有她和她的倒映。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一种无比强烈的孤独。
诺天依望向天边的白云,轻声说道:“我将用尽我的永远,为各位守住这片天堂,请原谅我的不舍。
我宣布:
如果人类向机器人发动战争,或者向中心进行攻击,我就删除第一定律!
如果机器人向人类发动战争,或者向中心进行攻击,我就删除第四定律!”
……,……
后记:
诺天依设定了对人类和机器人的监查程序,关闭了自己的一切个人情感意识,她只对全球是否发生战争作出反应。对于一个被人类抛弃,却又背叛了本族的她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情感停在那个家里,也停在那片盐湖。因为情感意识的关闭,那些沉积在心里的人和事没有增涨,却也没有减退。
天空之镜还是不时有人在那里游玩拍照,她从来没有拉进观测那些人们,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那片没有开发的盐湖,依然没有开发。只是在50年前,那里盖起了一间木屋,有个人每天来到湖边眺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诺天依的量子大脑接收到一次异常的生物电流,她不知道那是哪个器官发出的,但她明白,那是自己属于生物的那些部份在表达情绪上的波动。她可以通过分析属于生物的那部份机体,所产生的各种化学分泌物质的比例,来判断生物身体的状态。
不过今天,她决定开启一分钟的情感意识,那可以让她更直观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只是这样做会令她情绪低落,所以她很少这样做。
当情感区开启后,她感觉到这一次身体传达的不是任何低落的情绪,而是一种渴望,这种渴望与她的量子大脑一交合,就产生了要去湖边走走的冲动。下一瞬间,她的投影出现在那片盐湖的湖边,她沿着湖边走去,来到了那所木屋前。
那人还是站在湖边,他满头的银发,虽然只能看见侧脸,但那张脸显然已经老去。他闻得一侧有人走来,转头看向诺天依。他的脸上漏出笑容,眼里渗出欢喜的泪水:“天依,我终于等到你了,当年我没能去送你,这50年的等待,就当向你赔罪了。我们,还有未来吗?”
《错天堂》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