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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雅墨死了

其实林子静的心里是有些顾虑的。

平日里因着某些事,和杜运齐一起单独吃饭,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是工作需要;公司聚会,老板请客,同事们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就更没什么,和老总拿捏着点深浅,开上几句玩笑,也是有的。

可今天杜运齐带着她自己去和一个闲话家常的老朋友一块儿吃饭,林子静的心里有点不踏实,她觉得这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产生误会。

现如今,你瞧着满大街那一个个派头十足的款爷们,只要身边跟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姣好女子,十之八九,不是小三小四小五,就是二奶三奶甚至五奶六奶什么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林子静和杜运齐走在大街上她是不怕的,也从不担心别人想多了。杜运齐年轻俊朗,别人看他们,顶多也就是帅哥美女一对儿情侣。况且,他们一起走路时,向来是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的,给人不了太大的错觉。然而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同。

果然不出林子静所料,杜运齐这个冬瓜脑袋棒槌脸儿的上铺兄弟,寒暄过后一落座,先就调侃起来:“运齐兄,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能得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丽相伴左右,此生无憾矣。”

一边说眼睛还一边直盯着林子静看个没完,恨不能烙进眼睛里去的怪样。

林子静坐如针毡。杜运齐一脸从容地微微一笑:“羡慕吗?”

“不是一般的羡慕。”

“嫉妒吗?”

“不是一般的嫉妒。”

“羡慕嫉妒恨是吧?”

“羡煞愚弟也。”

“可惜啊,晚了三秋了。小林呢,早已名花有主了,既非我能有福分,也甭想你会有什么好运气,都没戏。你还是老老实实另辟蹊径吧……不妨告诉你,老三,小林现在是我公司的一员得力干将,既踏实又敬业,我很看好她。在公司里呢,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就是比较好的朋友,仅此而已,不要想得太多啦,对不上号。”

“不是吧?运齐,这样一个一等一的美人整天在身边,你能嘴不馋心不痒?说破大天,那也没人信呢。得了,老兄,都是老江湖了,你就别跟我这卖弄什么狗皮膏药了,咱兄弟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这年头,无论有能耐的还是没能耐的,谁还没几个相好的呢?哪还有人还把它当个秘密遮来挡去的啊?那也叫本事,对不?”

“老三,咱俩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打过诳语?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咱不能平白无故玷污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你再好好瞧瞧我们小林,是那种张狂的女孩子不是?小林是很出类拔萃,可是再好的牡丹,咱过了采摘期了,就只能远远地观着了,决不可轻易去触及它,这样她在你的心里就永远处于一种盛开状态,不是很好吗?即对得起家人,又对得起朋友,良心上也安宁,可谓一举多得。”

“飘!酸!我说运齐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跟我这唱老版本呢?能给咱哥们唠点新鲜的玩意听听不?你这洗脑的时间也忒长了点吧?不是,我说,你不会是……“老三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咔嚓”一剪的动作:“这个了吧?”说完,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去,咒我是不是?”杜运齐也笑起来,继而对林子静说:“小林,你别理他,这小子平日里一棒子压不出个屁来,今天见到美女,一下子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他这是成心想在你面前表现一番,妄图引起你的注意呢。”

老三说杜运齐是阉人,把林子静闹了个大红脸儿。其他的话,林子静也不是多介意。她想,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和杜运齐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也就不怕半夜三更鬼叫门。男人们在一起,口没遮拦,也不足为奇,随他快嘴好了。

晚饭结束以后,杜运齐和老三兴致正浓,不想就此散去,于是提议一同去唱会儿歌,吼上它几嗓子,放松一下心情解解压,顺便再多待一会。在KTV讨论喝什么的时候,老三又说:“运齐兄,我建议你喝点酒吧,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乱性也就情有可原了,即保全了你君子的美誉,又了却了你一桩心愿,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快事?”

杜运齐洋洋一笑:“老三,你这都表现一个晚上了,差不多见好就收吧,再胡诌八扯下去,你这学者的斯文在小林的眼里可就全部荡然无存了,小心下次小林一见到你,只剩下撒丫子就跑的份了,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没那么严重吧,小林?”

林子静抿着嘴笑。

“瞧这意思,我还真得悠着点,不然小林再瞧见我,即使不跑,也得在心里嘀咕:狼来了。”

周末,林子静睡了个懒觉醒来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忽然想起,司雅墨好像好久都没和她联系了。也不知道这妮子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早该生了吧?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这事都忘了问了。

也难怪,平时司雅墨清闲得过了头,隔三差五一个电话两个信息的,没事就闲嘠哒牙,所以也就不用惦记着给她打电话,她如果真有需要,早就打电话强行约定了。这么消停,肯定是没什么事。林子静翻出司雅墨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居然关机,“这丫头没准也睡懒觉呢,真正的大闲人一个。”

林子静嘀咕着,起床,洗漱,收拾房间。还没整理完呢,她的手机就嗡嗡嗡嗡地叫起来,她以为是彭恩泽,顺手接起来,竟然是方冠卓打来的,他告诉林子静:“贝贝不要再去找司雅墨了。”

“为什么?”

“司雅墨……死了。”

“什么?她……死了?”林子静呆若木鸡。

林子静坐公交去了汤羽燕店里。她心情很复杂,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想必燕子一定还不知道,不然早给她打电话了。

汤羽燕很忙,林子静就给她洗洗用过的毛巾之类,慢慢地等她。司雅墨是她们俩个人共同的朋友,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喜忧参半的日子,有过很多共同的话题和美好的愿望。

自从大家都各自有了归宿之后,大家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所以彼此之间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但是彼此间的情谊,反倒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深厚了。朋友可以有很多,但是能够真正交往长久的,却并没有几个。

去杜运齐的公司上班,虽说时间也不短了,但那里几个有数的女职员,彼此间都是泛泛之交,没有走得特别近的。

负责二级代理商事物的叶芸芸,相对来说交往多一点,但这个单纯幼稚的小话痨,是个幻想狂,整天做着不着边际的美梦。闲来无事时打发一下时间还可以,真有点事,她就大白给一个,既宽慰不了你,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负责车辆整合及售后人员调配等综合事务的小秦,凡人不接语,极少和大家往一块凑,更谈不到扯上点儿交情;小冯是专业网销,敏锐而擅于演讲,芝麻绿豆大点事,她都能如发现外星人一样,顷刻间就渲染得全公司都知道,比挑战人类极限的百米冲刺还速度。公司的销售部,配件部,售后部,财务部,后勤清一色都是男士,除了工作上的往来,林子静和他们都没有深交。杜运齐倒是个不错的朋友,但她也不可能去跟他诉说自己给人做二奶的女朋友的事,尽管她人已经不在了。

彭恩泽还在外地出差没有回来。林子静没有告诉他司雅墨的事,一方面彭恩泽只知其人并不曾谋过面,他连司雅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另一方面,她不想彭恩泽因她心情不好而担心她,她不想扯他的后腿分他的神,在外面奔波,已经很辛苦了。

想到彭恩泽,无事可做的林子静就坐在汤羽燕店里的一角,掏出手机给他发信息,借以分解心中的忧郁。

彭恩泽走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适不适应那边的天气?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远在他乡的彭恩泽看到林子静的牵挂和惦念,心里激动不已。千忙万忙,最终的目的都在一个人的身上。还有谁能比林子静更重要呢?

彭恩泽的信息更是让林子静的心里暖暖的:在爱情方面,能有一个人让我用心去爱,实在是老天眷顾我;茫茫人海中,能有一个人在想我,真的是老天在成全我。所以,我不能只是心存感激,更多的,是要想想该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爱人。每天都想你,想你对我的每一分好。我一定好好做,以其尽快回到你身边,不仅为照顾你,更为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着你笑,因为那是我的幸福,很爱很爱你,宝宝,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靠着这些往来短信,林子静捱到了吃晚饭时段,发屋终于安静下来了。

汤羽燕看看林子静的脸色,调侃地说:“谁惹你不高兴了?妮子?说说,我找他去。”

林子静长长出了一口气:“燕子,雅墨……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汤羽燕瞪圆了眼睛,愣在那儿。许久她才又问:“不是,你再说一遍,雅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雅墨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前段时间我还和她通过电话,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汤羽燕不能相信。

“是真的,卓子今天告诉我的。”林子静伤感地说:“卓子说雅墨生下孩子以后,那个金链子就把孩子抱走了,从此金链子也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雅墨什么都没得到。而且也不知为什么,雅墨说她再也不能再生孩子了——这些都是雅墨出事前的上一天晚上和卓子一起喝酒时,跟他说的。见雅墨心情不好,卓子也没敢多问。雅墨说她咽不下这口气,就雇了好几个私家侦探帮她找那个挨千刀的金链子,但因为金链子之前给雅墨知道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所以根本找不到人。雅墨这两年也没存下什么钱,金链子给她的那点包养费,她大部分都拿回家里给他们盖房去了,而为了找那个王八蛋,她手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也花光了,雅墨受不住这些打击,就跳楼自杀了。”

汤羽燕跌坐在转椅里,呆呆地和林子静相对无言。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这个喧嚣的尘世上永远地消失了,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愿望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呢。

一无所长的司雅墨只想用一种另类的方式给自己赚取一个她理想中的未来,结果却葬送了她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是所有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料得到的。

想想人这一辈子,不尽人意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为什么非要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它呢?自己是解脱了,却把无穷尽的苦痛强加给了自己的亲人们,这不残忍吗?而对于那些伤害你的人来讲,你走了其实无关紧要,他们照旧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个世上,过着他们潇洒的快活日子。

你的死,对他们的羁绊和震动只不过就局限在他听到你死讯的那一刹那而已,之后就没了所谓。

那么,你的自残,到底值还是不值?你到底惩罚了谁呢?妄想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换取对方一辈子的内疚甚至于终生的不安宁,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永远得不到你所期望达到的那个结果。

世上没有救世主,若非要强加一个出来的话,那么,这个救世主只有你自己。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遭受到重创,你可以徘徊,可以犹豫,可以发泄,可以哭,但最终,你必须坚强地站起来,因为唯有这样,你才有可能看到新机遇降落到你头上的一天。

二零零八年这一年,彭恩泽大大小小的单子找了不下几十个,隔三差五地出去实地考察,但最后都杳无音信没了下文。彭恩泽不弃不馁,他觉得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以后,他已经慢慢悟出了一些这个行业规则和章法,并且也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只要肯努力,并持之以恒地去做,离他规划中的目标势必不会太遥远了。融资这个行业就这样,一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高风险高收益,相辅相成,只要扛得住并坚持到底,就一定能笑到最后。

彭恩泽现在没有工作,他所从事的融资这边,他只是一个中间人,没有工资可拿。他除了在找单子的时候,跟需资方偶尔要到点为数不多的好处费外,他大部分的开支,两个人生活中的开支,全都仰仗着林子静的收入来支付。

林子静成了彭恩泽稳定的经济后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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