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休猜测着慕容蚀醒来后会如何面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残局,会懊悔吗?会惭愧吗?是不甘呢?还是愤怒呢?然而两天以后当慕容蚀真正醒来,牧休又一次明白自己错了,慕容蚀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衡量。
慕容蚀缓慢的眨着眼,环视四周以后明白到发生了什么事,而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若不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人们都无法确定他神智清晰。
“我们要怎么办?”任剑第一个来到慕容蚀身边,他面容有一点憔悴,但这不影响他在适当的时候问出适当的问题,五千人的性命尚在,拯救才是他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慕容蚀死尸一般的面容说着僵硬的话语。
“你说过自己能抗衡拦惊,我才没有对你问罪,你现在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任剑身上散发出薄薄的灵气。
“我说的就一定对吗?”慕容蚀眼珠转了转,落到远处的透明巨石之上,一条擎天石柱不住在远方游移,显然拦惊已经有所察觉,将搜索范围划定在溶洞的周围。
任剑一时语塞,甚至有点后悔竭力救过慕容蚀。
经过两天的休养,除了个别重伤的人员,百川门内的伤者都得到了良好的处理和休息,两位镇山长老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怀缅逝去的三长老,而是召集仙师商议着如何面对现时极端的境地。
拦惊每天出现在视野的次数从一次变成了十次以上,这样的变化任何人都能猜到原因,而恐慌的情绪也在生徒中间蔓延开来,还好有着仙师的安慰,才不至于过分爆发。
“通幽殿的人什么时候会来?”这也成了仙师们被问得最多得问题,因为两天时间足够高手们从通幽殿赶到百川门了。
小狗一刻没有离开过郑亚兰的怀内,因为与拦惊的一战彻底冲垮了它的心理防线,畏缩和恐惧的天性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
小狗即是吞星,牧休等一行人已经不难猜测,而郑文远作为最清楚内情之人,也给这个猜测予以肯定。而看着瑟缩在郑亚兰怀内,对任何外界刺激都诚惶诚恐的小狗,却让人很难将它与凶悍凌厉的吞星联系起来。
“那时的吞星时慕容蚀吧,不是它。”臧宁的说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小狗没有受到半点伤势,原来阁主将所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啊?”耿一绫伸出手指逗了逗小狗,吓得它又把头深深塞进郑亚兰怀中。
“嗯……”臧宁点了点头,慕容蚀的这个做法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你看它这么胆小,怎么可能自己冲向拦惊?”郑亚兰感觉小狗又颤抖起来,轻轻的扶着它的毛发。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不可能也得上了,战败拦惊是无法做到的,只有拖住拦惊让大家撤离,才是现在唯一的生路。”戴以昊显得十分无奈。
“错了,将拦惊引到通幽殿,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郑文远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的想法或许残酷一点,又卑鄙了一点,却又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怎么引?能够驾驭它的只有阁主,而阁主他……没有人能够猜到他的想法。”耿一绫向牧休的身体靠近了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安全。
“戴以昊,郑亚兰和牧休……你们三个过来一下。”正在大家苦恼的时候,任剑将三人叫了过去。
“是的,长老。”牧休应声走去,臧宁却拉住了他,一种不可测的不祥预感,在少女心底升腾起来。
慕容蚀还是一张干尸般的脸,而眼球却转动着,从三人身上扫了一番,转而对任剑说道:“有可能驾驭吞星的就是他们三人,因为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吞食了星辰之卵。”
“让他们去驾驭吞星,会不会有危险?他们的修为毕竟……毕竟……”任剑十分担忧。
“你不该问会不会有危险……”不知是否错觉,几人竟在慕容蚀脸上看到了一种似乎是笑的表情,但转瞬又恢复了如常的死气。
“为什么?”任剑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会有危险,因为他们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若驾驭吞星去迎战拦惊,都是必死无疑,而他们的成败只在于,能否在吞星战死之前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溶洞里面的人逃跑到安全位置。”慕容蚀念咒一般没有任何语气起伏。
“你……”任剑显得气愤非常。
“你问我方法,我告诉你方法,做与不做,随你,也随他们。”慕容蚀闭上眼,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我去!”戴以昊听懂了两人的对话,上前一步。
“三到四刻钟……”慕容蚀念道。
“什么意思?”任剑问道。
“他身为藏经阁的首徒,到底有多少斤两我十分清楚,三到四刻钟时间就是他拖延拦惊的极限。”慕容蚀没有犹豫的说了出来。
“如果只是引走拦惊,不正面战斗呢?”戴以昊不怀疑慕容蚀的话。
“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慕容蚀几乎是瞬间说了出来。
“哼!”戴以昊少有的不服气。
“有没有接力驾驭的可能?”郑亚兰也抢着提问,同时抽出手来握住了戴以昊的手,两人两手紧紧握着,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说的半个时辰,是吞星战死的时间,吞星都死了,你说有没有接力的可能。”慕容蚀的脸上似乎又出现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如果只是我呢?“郑亚兰咬着下唇,试探的问道。
“一刻钟。”慕容蚀还是瞬间就判断。
“阁主你……你……”郑亚兰显然气得不轻,她没有想到,在慕容蚀的眼中,她与戴以昊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那么……这个小娃娃呢?”说话的是任剑,因为修为到了他的这个地步竟然也感觉自己看不透牧休,牧休非但战法思维超越自己,而且只看过一次口诀就解封了断水大阵,所以,此次叫来的虽然有三个人,但任剑的希望只落在牧休身上。
“他吗?估计连一个呼吸都支持不了。”慕容蚀终于睁开双眼,看着牧休之时,仿佛有洞穿灵魂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