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枫,这几天我学会了针灸,虽然师傅说我还没真正的掌握针灸的精髓。我在自己身上穴位试了试,有时不刺准,疼的我直哭。后来我就去三个大叔练手,虽然他们武功很高,也见惯了打打杀杀,可是在我的银针之下,他们三个都冒了冷汗,都想把这个好事推给别人。弄的我很烦躁,就把师傅抬出来吓唬他们,于是他们一个个的老实了,实际上我给他们用针也取得了效果,他们说关节不疼了,睡眠也好多了,有没有水分待确定,不过他们现在不是很排斥我拿他们练手了,这说明我也可以把针用好,虽然不是像其他女孩那样用来缝衣服。”
“阿枫,今天我把两种药材弄混了,一种是治病的,一种可以炼制剧毒,可它们实在很像,只是颜色上有些区别,可能是想起你的时候出的错,总之这事你也有责任。师傅第一次大发雷霆,说这样会出大事的,他虽然没有骂我,可是我也忍不住想哭。我立刻收拾东西,说他曾经答应不骂我打我的,我嚷着要回家。三个大叔劝我我也不听,师傅脸上很难过,可是又不好意思说话,我走出门后站了一会,居然听见三个大叔作为仆人竟然在埋怨主人,师傅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也不反驳,我其实压根就没想走,我怎么愿意再见到我那个恐怖的爸爸呢,我于是又回去了,师傅立刻高兴了,再次保证以后对我说话声音尽量低低的,三个大叔说做保人。”
“阿枫,前些天我第一次去村子里行医,是一个被秋雨淋湿身体发烧的妇人,她是个寡妇,家里有3个小孩,因为没有办法多种地所以很穷,当她知道我看病不要她的钱后,似乎放了心,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说自己是贱命,反正也没钱看病,耗下去也是死,让我放心的随便给她治,死了也不会怨我的。听她这么说我稍微镇定了一点,当然我是决心把她治好的,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了妈妈的三个孩子怎么办!我判断她得的肺炎,目前早期,可以治疗的。天哪,据说1000多年前我们的大陆就有可以迅速消炎的白色药片,可是现在这些文明去了哪里?我给她配制了5天的草药,嘱咐她按时服用,千万不要再下地淋雨。回去后我把妇人的症状和我下的药告诉师傅,师傅点头说没有问题,只是光给这些药她不一定能很快好起来。我立刻问还缺什么,师傅说虽然给了这妇人治病的药,可是她家中贫穷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又牵挂着孩子说不定还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下地干活啊。所以师傅让阿大立刻给那妇人送去一袋粮食和一些鸡蛋和腊肉。今天,这个妇人能下地了,她带着三个孩子来跟我磕头,她说什么都拿不出,只能过来磕头,让孩子记住我的相貌,一辈子为我祈福。等他们走后,我忍不住在师傅面前哭了,说以后一定要把医术学好,对于我们这些有一定本事的人只要稍微出点力,竟然可以救活好几个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师傅听见我这么说,很开心。”
“第一次行医成功后,我的信心大增,后来在附近的村子又给好几个人治病。如果是我一下拿不准的病症,我会骑马跑回来问师傅。然后再骑马跑回去,弄的村子里的人以为我的业务很忙,真好笑。我能感觉到村民们看我的眼光很亲近,他们都很喜欢我。一切都好,只是如果你在我身边陪我去行医,那样我的心情会更好。有一点点想你。另外,上次你信里说郭大吉和方敏都要回家了,我心里很难过,那么多年在一起,师傅督促我学医很严没办法去送他们,你要代替我跟他们说一声,一路顺风。”
阿枫把梦珍的信看了又看,然后放到抽屉的最深处。现在宿舍的抽屉已经不用上锁了,因为郭大吉已经回家了,没有人再来翻阿枫的秘密。
郭大吉接到他家仆人送来的一封信后,神色阴沉,向紫真道人和几个师叔道别后,才通知了阿枫几个人。对于为什么这么仓促的回家,郭大吉只是说自己的父亲生重病了,家里催他赶回去。阿枫再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多说了,跟他平时的风格有很大不同。那夜,郭大吉决心要跟胜云做一个最后的告白,也算是学院生活的一个结束,一会出去,一会回来,折腾了好几次,阿枫问您这是表白了几次啊,郭大吉纠结半天说我觉得胜云不可能喜欢我,你代替我跟她表白好吗?免得以后跟她连朋友都没得做。阿枫说这东西只能是自己来,大不了被拒绝,反正你也有心理准备。郭大吉威胁道,我看见胜云就紧张,实在长不了口,要是好兄弟你就帮我一次,但是一定在我走后你再跟她说。
次日,阿枫看见胜云立刻清清嗓子,尽量深情的说:“胜云,我喜欢你。”
胜云诧异道:“你有病吗?”
阿枫说完那句,立刻恢复了常态:“郭大吉让我转告你的。”
胜云叫住他问:“为什么他自己不跟我说?”
阿枫说:“可能是他胆子小,怕被你鞭子抽。”
胜云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很淑女的说道:“如果以后见到他,帮我转告他,该来的鞭子总是要来的,跟他说与不说,说什么都没有关系。”然后挥动着长鞭,抽打着路边的大树一路走去。
看着铺满地面的树叶,阿枫迷惑起来,胜云也像玄石一样开始看哲学书了,这番话说的实在含糊不清,甚至到了暧昧混乱的地步,在她心中到底有没有郭大吉的位置?在一个自由恋爱的国家,两个有知识有武力的年青人把爱与不爱搞的这么复杂,并且联手扣了阿枫一大桶雾水。
刚送走了郭大吉,方敏的家里专门派了几个家人来接她回家。以前是用书信催了几次,这次把人派过来,很有不把人接回去就坚决不撤的意思。阿枫注意到来的几个所谓家人,实力最低的也跟自己相仿,至少有两个人在御风师的境界。方敏家到底什么来头?这谱摆的比郭大吉家可大,郭大吉也没享受上这样的保镖陪同的待遇。
方敏离开学院的那天,玄石,赵用,胜云和阿枫为她送行。6名精装的甲士骑在军马上肃穆等候,因为有妞妞随行,按照方敏的吩咐她的家人连夜从自由城订购了一辆最好的马车,结实宽大,两辆马拉车,应该不会太多颠簸。
方敏要带妞妞回家,妞妞一直哭着不肯跟剩宝分离。阿枫看方敏家必定是豪富一方,就跟剩宝说让他也跟着方敏一起去阳江,等以后自己自然再去找他。
剩宝狐疑的道:“你跟方姐姐以后八成是没戏了,妞妞去了还可以享福,方姐姐以后要是嫁了人,对方知道我是她老情人的徒弟,我还好的了吗?我还是踏踏实实在你身边呆着吧!你这师傅怎么老想着把徒弟轰走?合适吗?”
还问我合适不合适,看这小屁孩说话的口气像是徒弟跟师傅说话吗?阿枫觉得对面这个10岁的孩子简直懂的想的太多了,只好命他去劝妞妞不要哭闹。
方敏刚跟胜云窃窃私语后,走到了阿枫的身前,眼睛注视着他。
阿枫迎着她的目光,两人对视良久,一时都没有什么话说。看着方敏的眼睛,阿枫心里一阵酸楚,想起来这么多年跟她在一起时的很多场面:多少次把好吃的分给自己吃,帮助自己跟郑海打过架,自己连剑被划伤认真的给自己缠纱布,那枚帮着自己举起千斤石墩的霸王果,北狼部落病床前的握手垂泪,半月谷的两百个日夜相处……
今天的方敏跟往日不同,眼中没有离别的泪,方敏紧盯着阿枫看,似乎想把他印在心里面,她的声音平静:“阿枫,我走后,恐怕再见面就很难很难了,我最后想问……”
有一刻她似乎准备放弃把话问出来。咬了一下红唇,还是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梦珍,你……”
阿枫勉强泛起一个笑容,艰难说道:“一定是你。”
听见这话,像是一块石头落地,方敏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比以往还要美丽百倍的容颜刺疼了阿枫的心,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枚青色的玉佩递到阿枫的手中,低声道:“以后你娶梦珍的时候,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别忘记,别忘记我。”
方敏脸上带着笑容再次和玄石几个人招手告别,拉着已经不再啼哭的妞妞上了马车,甲士们放下轿帘,把马车团团护卫,粼粼的车声中马车越走越远。
当后面再也看不到阿枫身影的时候,方敏双手掩住了脸。
妞妞的小手摸在方敏的手上,湿漉漉的,奇怪道:“方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方敏说道:“姐姐只是有些累,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妞妞说:“妞妞不哭了,哥哥告诉我,只要妞妞记住哥哥的样子,有一天无论在多少人里,我们都可以认的出,那时候就再也不分开了。”
方敏身子一抖,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悲伤,泪水奔涌。人海中分开,只要心中还有对方的影子,终究还有见面的一天。可是自己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却只能越走越远,真正是相见不如不见,此刻的悲伤怎么能是面前惶急的妞妞能体会的!
等马车消失很久后,阿枫把带着一阵淡淡少女体香的玉佩举起,一艘波浪中海船扬起的风帆正中刻着一个“敏”字,各种滋味交集在一起,难以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