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军大帐内,刚才在方四平身边的清秀军官,已经摘掉了头盔,露出一头青丝,竟然是女儿身的方敏,她坐到案几前,跟正在写字的方四平道:“叔叔,父亲是真心要帮助刘恒攻破自由城吗?”
方四平停笔道:“小敏,我知道你的意思,虽然你父亲年青时就和紫枫道人是好朋友,不然也不会那么的放心的把你送到紫枫学院,不过,江州是我们方家经营了数代才有今日之局面,帝国势大,我们为了自保,即便是帮助攻破自由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敏神色一黯道:“如果城破,那不是无数人要就此被杀,或者要做终生的苦役,我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
方四平笑道:“孩子话,打仗不就是要死人吗?如果我们江州军弱小,那刘恒在江州境内安插心腹就会更多,如果再有战争,我们境内的数百城池不是和自由城一样的凄惨结局?你父亲也跟你说过的,慈不掌兵,只要我们方家能够权贵百年,江州的百姓能够太平温饱,哪怕天下血流成海也不关我们的事。你父亲只有两个孩子,你哥哥现在被扣在天安城,你虽然是一个女孩,但是武功和才识哪里在一般将领之下了,以后还要帮你父亲多处理一下江州的事物。你父亲之所以同意的你请求,让我带你来这里,还不是为了让你能熟悉行军打仗的本事,说不定有一天我们方家就要出一个女将军了!”
方敏勉强一笑。
方四平说:“六天后,军粮就要到边境,我准备让你带领一万士兵去协同其他两州接应,下去准备吧。”
方敏眼神一动,点头称是,戴上头盔出了大帐。
方四平自幼疼爱自己的这个侄女,当方敏六岁要被方四安送到紫枫山时,曾经和自己的大哥吵了一架,这时看着方敏出去,不禁叹息道:“大哥,小敏虽然如今已经成才,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可是她被紫真培养的很多事想的和我们不同。不过,为了江州能够维持现状,我们确实不能看着汉盟被灭,刘恒如果真正的统一华夏,必然称帝,那我们方家可就危险了。”
他击掌两下,立刻有两个雁荡剑派此次随行的宗师级的剑客出现,方四平和蔼说道:“两位剑侠,我的侄女方敏今夜或许有什么举动,无论她做什么,请不要惊动,只在后面悄悄保护就好了,几日后她领兵出征,我也会安排两位进她的亲兵营。”
两个剑客点头答应,瞬间消失在了帐内。
无影帮。
昼老正在榻上悠闲的看着各地送来的情报。一个蒙面的手下刺客进来禀告道:“长来,秦州军又送来书信,答应只要我们刺杀汉盟的将军杨远成功,他们同意把酬金提高到五十万金币。”
“五十万金币?可笑,那一位可是手握数万大军的将军,难道以为我们无影帮没见过钱吗?为了五十万金币我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潜进危城?可笑!”昼老一边看着手中的情报,一边说道:“回绝他们,告诉他们,等他们拿出足够金币显示诚意的时候再说!”
那个手下已经一脚跨出了门槛,昼老忽然说道:“等一下。”
那刺客立刻停下,垂手等待吩咐。
昼老良久凝视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紫枫弟子,三百五十米外,一箭射杀秦州军大将包惠岭。
“这么说,当初风雷门的传言是真的了?紫枫学院从风雷门抢走了我们的圣物?”昼老沉思着,他随即说道:“立刻回复秦州军,说我们同意接受这刺杀任务了,让他们把一半的金币先送过来。另外,召集我昼组的好手,把上次洞中幸存出来的那三个新人刺客也从雪老,雨老那里暂时借过来。”
昼老再次叮嘱道:“在雨老和雪老面前嘴严一点。”
看着手下无声的退去,昼老一阵低笑:“两个老东西,等我拿到了无影猎魂弓,你们就只能乖乖的听我号令,到时候什么江湖十大势力又有什么了不起!”
阿枫保护杨远去参加了军事会议回来,自己吃了一点东西后,没有睡意又登上了城墙。
夜色中,城下已经被帝国军队用土袋和石头铺了浅浅的一层,阿枫知道,这土石的高度将每一天增高一点,敌军会把这土石堆故意造成一个缓缓的坡度,由低到高,越挨着城墙会越高。帝国军队仗着人多,现在在三个城门都开始这么堆土,虽然缓慢,但几乎没有破解之道,除非打开城门出战,但这正是帝国军队欢迎的。
魏源已经在军事会议上宣布,对于帮助帝国军队运送土袋大石的一律射杀,这对于汉盟军官们倒没有抵触,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心疼帝国老百姓的性命,不过至于这效果,大家心中就打了疑问。阿枫在白天亲眼看到秦州军把被射死的民夫尸体往城下就扔,全当是块可以起作用的石头,他们征集民夫却不给任何口粮,任凭他们自生自灭。在秦州军眼中,只存在有用和没用的人区别,甚至当士兵失去战力的时候也会被无情的抛弃,不过还没到扔到自由城下当基石的地步而已。
阿枫慢慢在城头走着,有巡逻的士兵看见他都会敬礼,他们不是因为阿枫是司令官的亲兵队长而尊敬他,是因为阿枫在开战以后的表现是汉盟军中最突出的。在今天的军事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阿枫被授予军中最高等级的自由花金质勋章,玄石被授予了自由人民英雄勋章,赵用知道后大呼不公平,胜云说你想想那些战死的师兄弟吧,赵用立刻闭嘴。
内伤第二次发作了,这次的痛苦来的比上次还要猛烈,阿枫运功抵御,足足休息了两个小时才慢慢平静。没有知道他躲在寝室中做什么,墙壁被他硬生生的抓出一个大洞。
可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或许我没办法履行和向大山的约定了,自由城被攻破的那一天,我将以什么样的场面战死?以前,郭大吉跟我说过那么多帝国的山水景色,可惜我一辈子看不到了!不知道这小子出海运气怎么样?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苦战,如果他还是在海船上吃着海鲜晒太阳,那我诅咒他船翻掉喂王八。
前两天他陪同杨远去伤兵营去看望在守城中受伤的第二野战军团的士兵,他意外的看到了梦珍,梦珍正在娴熟的给伤兵们疗伤,伤兵们如果只是外伤或者骨头断裂,梦珍只需要看看伤口,几分钟就能处理完,身后有一大群的汉盟军医在学习和打下手。她配制的草药效果非凡,减少了伤兵们的痛苦,伤口愈合很快。阿大就跟在梦珍的左右,似乎是孙丹蕴派来保护她的。
看见梦珍身上都是鲜血污秽,仍旧专注的给伤兵疗伤,阿枫心情复杂,梦珍变得熟悉又陌生,她不再是那个任性和爱笑的女孩,如今她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阿枫不知道此刻看见她,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恨意,自由城还能撑多久,即便城不破自己还能在这世上活多久?真到了城破的那一天,梦珍怎么办?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了为她担心的资格。
梦珍马上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见阿枫正在凝神看着自己,一丝慌乱后,梦珍对身边的一个医生说道:“照我刚才那样上药,包扎就好了。”立刻往别的伤员走去,根本不管那医生在后面喊着:“梦珍小姐,我还没搞明白应该上什么药啊……”
一个参谋官在杨远耳边说:“这是学院徐暮崖先生的女儿,上官将军未来的儿媳妇。”
“哦?那阿枫你和她一定认识了?”杨远看着神情黯然的阿枫说。
阿枫只是恩了一声,什么都不肯说。
杨远安慰道:“没关系,年青人被甩也不丢人,如果咱们守住了自由城,你未来真的可能成为最年轻的团长级别的将领,到时候漂亮姑娘,随便你挑!”说完继续向前。
什么!阿枫有心反击自己的上司几句,可是想到他没事就削木头女人像的事情,至今不娶多半是有什么伤心事,终于忍住没说。
此刻,城头上阿枫突然想到,自己所有的同门现在除了郭大吉没在汉盟境内,那还有一个人不在—方敏。他不禁摸摸怀中的那枚刻着扬帆海船的玉佩,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幸好她回到了江州父母身边,不用生活在自由城这么危险的地方。
听见远处守军打着火把在那里向城下喊话:“既然你是紫枫学院的弟子,为什么要穿帝国的军装?”
阿枫急忙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一个队长回答道:“城下有一个人自称紫枫学院的,正好请长官看看是不是。”
阿枫探头下去,借着火把,只看见一个身材单薄的帝国军官站在那里,看不清面貌,于是叫道:“你是谁?我就是紫枫学院的。”
那个人听了猛然抬头,欣喜叫道:“是我,阿枫,是我。”
方敏—竟然是刚才还想到的方敏,阿枫急忙说道:“放下绳索,这不是敌人。”
方敏刚才只是怕引起误会,才没有贸然登城,这时不等绳子下来,身子凌空跃起,只在中间踩了一下插进城墙里的床子弩,身子就跃上了城头。
阿枫急忙用手去拉方敏,两人的手只是轻轻一握,阿枫觉得自然无比,方敏却立刻把手缩了回去,想起郭大吉在江州说的话,脸上羞得通红。
阿枫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看着方敏道:“你真傻,现在自由城被包围的这么严密,你还杀进来干什么?你一个女孩,能对守城起什么作用!你这么想到从东门进城的?”
方敏在夜色中,顾不得害羞,也看着很久不见的阿枫,觉得他变得似乎更英俊和坚毅了,一身戎装之下,显得那么英姿挺拔,说道:“我只是听说秦州军有大将被三百米外一箭射死,我想多半是玄石那把大弓射的,东门可能有咱们学院的弟子在,却不知道正好遇见了你,你还做了军人!”
阿枫说:“汉盟有难,我是临时参军的,既然你来了,我带你去见玄石,胜云,赵用,他们都跟我在一起。”
方敏急忙制止道:“不可以,除了你以外,绝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进城的事情。”
阿枫疑惑道:“那你这次进城是?”
方敏着急道:“快带我去见聂师叔或者你信任的汉盟有分量的将军,我有紧急军情要告诉你们。”
阿枫自然信任方敏,说:“师叔防守的是西门,自由城大,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我现在是杨远将军的亲兵队长,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方敏在紫枫学院就知道杨远的名气,立刻点头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她跟在阿枫的后面,故意用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阿枫可以随便出入杨远的临时司令部,此时已经是深夜,杨远还在和几个军官在商量对付敌军攻城的办法。如果把城墙加高,本来城墙就已经十多米,再加高多半不能坚固,几个人还在进行着几种不同的推演。这时看见阿枫领着一个穿着帝国军装,整个脸被斗篷遮住的人走进来,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