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心如烛光,渴望在幻想中点亮,一想起你,我已开始疯狂,疯狂……”他抱着我,晃着我,嘴里轻哼出那首我曾为林西唱过的歌曲。
“怎么不唱了?”因他突地停了下来,我便抬头问。“忘词了。”他面带窘迫。我哭笑不得,眼神交汇处,他痴痴地望着我,我快速低下头。他捏着我的下巴,吻上我的唇,缠绵了许久,最后摩挲在我的脸上不肯放开。
耳边是他呢喃的声音,“别走,真儿,我想你,真的想要你……”我抓紧他腰间的衣服,不知是否该开口。留与不留只在我一念之间。女人最经不起男人的诱哄,更何况他是个不善言语的人。如今他却对我这般低声下气,哎……心中不免一声叹息。
“给我时间。”当下,我只能这么说。几厘米之处,他的气息吹拂在我唇边,“那就先养身体。”
我默许的点点头。他一笑,放平我的身体,本打算离开的眼神在出门之前,望了又望……
佛说,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我们呢?初见时,蔑视,再见时,轻视,不见时,忽视,相遇时,已是沦陷的开始。此时,我已不愿记起那曾经的点点滴滴,耳边尽是埋葬了谎言的甜言蜜语。
2006年春,时间一晃眼间不见,我在时空又溜掉一年,慢步在院子中央,双腿仍是乏力不堪,无力抬起。秦姨见我焦急,便打劝,“陆菲,别急,恢复是要时间,大夫不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虚。”我摇着头,“是呀,可都已经半月了,为什么我的腿还是使不上力气?”这半个月,陆汉康几次来看我,却不见陆伟的身影,我问及父亲,他说自从那天何越心走后,他便一直没见着人影。
父亲叫我别担心,说陆伟常年野惯了。我心中自是放不下,江源前两天来看我时,言语间对陆伟支支吾吾,先前我以为是怕江枫介怀,可后来仔细琢磨,陆伟对当年江枫,江荣骗他的事耿耿于胸,诚不肯就这么轻易放手。越想心中便越不安,奈何身体总是不争气,没走几步,我便觉得累了,坐在椅子上,我用力捶着双腿,明明有知觉,可为什么却总无力。
我多少晓得自己身体的状况,但不知我身体差到下床被人抱,出门被人扶的境地。秦姨推开我的手,“你这孩子,这么捶,好腿都变成坏腿了。”秦姨天天伺候我左右,好似我是个坐月子的女人,对我万分小心翼翼。我拖着下巴,疲倦道,“秦姨,我是不是纸糊的啊?”“劲扯些没的。”秦姨推推我的脑袋,“你在院子洒洒太阳,我去把汤熬上。”
无聊的目光向周围扫去,一处沫绿吸引了我的眼球。我微微一笑,寂寞点中一点绿,丫今天跑不了。我拖着无力地双脚,一步步走进围墙上那刚萌生的绿芽。我拿着手机,上拍,下拍,左拍,右拍,才算找到它最美的亮点。
“张叔,谢谢你。”墙外传来江枫的声音。我挪开脚步,正要离去,便又听见声音,“我和你爸是多年交情,从小又看你长大,咱们就别客气了。这些药你给她吃下,日子久了,会有好转,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前两次的流产对她伤害很大,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你都不能对她过于急躁,这种事压力越大,希望越小。”
“我会注意的。”江枫的声音有些轻。我收紧领口,想马上离开这两个人的声音,脚步却怎么也挪不动。“小枫啊,我前几天的给你的药?”“您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给她多吃。等她心情好了,我自会扔掉那些药,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随后,张医生又嘱咐了江枫几句话,可我再也没法听进去。他们口中的那些药是什么药?为什么他要扔掉?
“真儿?”江枫走进院内便向我走过来,“怎么在外面吹风?”他脱下夹克外衣披在我身上。
“在屋里闷了,出来走走,对我身体有好处,刚才张大夫嘱咐过的,你忘了吗?”我提醒他。他嗯了一个字,点点头,见我手里握着手机,便问,“又拍花了?”我说是。他淡淡一笑,打横抱起我,走回屋内,放我在床,说,“我去给你冲杯牛奶。”
我叫住他的背影问,“张大夫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外出?”他回头,“在过一些日子,他叫你不要焦急。”我撇开他的安慰的眼神。等他关上门,我便慢慢下了床,推开门……
我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把一包药放进牛奶杯里,他转身,看到我,显然有些惊慌,但不到几秒便又离开恢复到自然,“不累吗?”他问我。
我盯着杯子说,“我喝过药了。”他走近我,扶我坐到椅子上,把杯子放在我面前,“刚才张医生又配了些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我抬头看着他,故意问,“是吗?是对我的腿有好处,还是肚子?”他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真儿,孩子我们会有的,一定,相信我。”
我推开杯子,“我没说孩子的事儿,我想知道我的双腿为什么总是无力,是那些药吗?”心中虽明白了几分,但我还是想从他口中得到真相。他沉寂下眼神,哑然失色。
我心灰意冷,“当初,我答应过你,有什么事绝不会隐瞒你,我以为坦诚可以让你多信任我点,因为我不想像错过林西一样错过,可是,到头来,你回报给我的还是不信任。”
他握住我发颤的双手,怜惜般的看着我,“如果不这样留下你,我想不到任何办法,除了拖延时间,我不知该如何适从。”
“所以你下药?”我有些不敢置信。他沉默,坦然的看着我,仿若是理所当然。我推开那双不再温暖的手,转身拖着发抖的双腿向门口走去。我要离开这里,这次,我不会再犹豫了!
他牵住我的手臂,疾言厉色,“为什么你总拿离开威胁我,陪着我让你很痛苦吗?”“不是痛苦,是害怕!”我几乎含泪撕心,抬头望向他,“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干什么?”
不对,也许我从来就不了解他。心中一丝讥讽滑过,我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爱上一个我根本看不懂的男人。他跳动着脸上的肌肉,四目相对,我知道我又激起了他心底的怒气,他突地手指嵌入我的双臂,“所以,不管我如何待你,你都决定要走?”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瞬间,他推开我几步,咬牙切齿般狠决道,“出了这个门,你再也不是我的女人!”我踉跄到门口,扶着门框,轻言,“从一开始,我就抗拒这个身份,谢谢你还我自由!”我加快步伐,虽无力,可有心。摆脱他,一直是我的梦,此刻,更似破碎的梦。
冰冷的空气中,抬眼,江源走了进来,我如拽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扑到他面前,“送我走,送我走!”他有些目瞪口呆,旋即看向我身后,我明白他在征求我身后那个男人的同意。我本想再次乞求江源,身后屋内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一边揪住胸口,一边求着江源,“送我回家,求你了。”江源没说话,扶着我,走出江家小院……
五月,是北方正式春暖花开的季节,丝毫没有步入六月的炎热迹象,我坐在陆家小院,爬在石桌上,呼吸着舒服的空气,翻看着手机短信。“陆菲,放假来看我,否则丫灭了你,因为丫快想死你了!”
我微笑着,想象着杨毅说这话的表情。陆汉康见坐在一旁发愣,走过来贴心的说,“丫头,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我拖着下巴,眨着眼眸,“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人在家呢?要不,您跟我一块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咧嘴一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跟你疯在一块,你就宽心去玩吧,我过几天去乡下看你外公。”我噢了一声,说,“那你帮我问候外公,告诉他老人家,一定要长命百岁啊。”“小真……”父亲欲言又止的叫住我的脚步。我回头,嫣然一笑,“爸,我想开了,真的!”陆汉康慰心的点点头。
京卫的火车站,杨毅挥着她长臂向我跑过来,然后伸拳在我胸口,“丫的,半年才来看我,当初不说好一月的吗?”我满脸笑容,把箱包递在她手里,“赶快给我安排膳食吧。”躺在柔软的沙发,我双脚耷拉在茶几上,惫懒的睁着眼皮问为我下厨做饭的杨毅,“幸翔呢,怎么不出来接待我啊?”杨毅没回头,回到,“他出差了,最近他那公司老忙了。”
我噢了一声,见杨毅把准备好的食物端了上来,我急忙上去搭把手,杨毅推开我,按我坐在椅子上,“行了,行了,瞧你瘦的都快成林黛玉了。”我呵呵一笑,“这不是养着呢么,要不,咋叫在家里给我做饭呢?”
“是是是,在清城有江枫惯着,在陆家有叔叔宠着你,在京卫有我伺候你,丫的命咋就这么厚呢?”杨毅一脸的无奈和羡慕。我依旧微笑,没再多言。她见我有些缄默,便开始问东问西,噼里啪啦地审问我。我镇定自如,答对入流,最后杨毅终于相信我是单纯的来看望她而已。然而,在我的佯装下,我发现杨毅比平日多了许多话,甚至一遍话要重复问几次才听的上了心。晚上,我正疑惑着,但当我打开衣柜时,赫然发现里面没有一件男性衣物。
我回头,杨毅已站在卧房门口盯着我,我有些冒突,“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翻这些的……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紧张中,居然语无伦次起来。
“我明白,我本想多隐瞒你几天,可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你狐疑的眼神,我便知瞒不了多久的。”她坐在床上,开始为我铺床单。“毅?”我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我和他离婚了。”她说的有些含糊。
我问,“什么时候?”“前天办的手续。”我扔下手中的睡衣,牵起她的手臂,“为什么?”“不相爱,何必勉强。”“你把婚姻当过家家吗?”“是他不要我的!”杨毅说这句话时,几乎用尽全力。我搂住她的肩膀,“你还爱他?”她猛烈的摇头,“不是还,是从来没有。”
我凝望着她。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当初,我劝你给自己找个好归宿,现在看来,到有些好笑了。陆菲,别用这种可怜的眼光看我好吗?我自由了,你应该恭喜我才对啊。”我轻轻地点头。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好困啊,丫去洗澡了。”
那晚,我站在浴室门外,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噼噼啪啪地打在地上,有些生疼。我知道她在里面哭,忍着痛的哭……
第二日,我约了幸翔在他公司外面的花园见面,然而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被一个女人挽着胳膊漫步而来。“我没想到你会是这幅德性?”我握紧双拳,忍着向他挥拳的冲动。
“我也没想到你会比我计算的早到。”幸翔挪开手臂处那女人的手,走近我身边,然后对那女人说,“你在后面等我。”那女人点点头,便走了。“她都告诉你了?”他问我。我摇头,“她只说你们离婚了,没告诉我原因。”
“你来要答案?”
“缘起缘灭,总该有个原因的。”我说。他淡漠的摇摇头,“你都看到了,不是吗?”他意指那女人。“这种把戏只有杨毅那个啥丫头才会信。你不会真用这种办法逼她签字的吧?”我相信这个在商场身经百炼过,又站了一席之位的男人绝不会愚蠢到为了某个女人而去伤害一个终生伴侣。
“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女人,林西没有看错你,也怪不得他到现在都对你念念不忘。”他淡淡地说,我却听得出几句讽刺之意。“别扯我,快说!”我叫嚣着他的耳朵。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远处,皱起了眉头,才说,“她心里有别人。”“就为了这个?”我说。
“你什么意思?”他拧眉问。我吐了一口气,问,“她出轨了?”“没有!”“那不就结了。”我耸耸肩,再问,“那你怎知道她心里有人了?”
他冷笑着,“我和她同床共枕三年,她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眼里,你知道吗?她在你们面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对着我,她只会在出门的时候说我走了,回来的时候说我回来了。”
“很礼貌啊,我不觉得哪里不对?”我故意说。“陆菲,少跟我装傻,你比谁都了解她。我问你,你和你爱的人一月上几次床?”他突地问。我脑子一蒙,目瞪口呆。从没想过他会问我如此****的问题。
“无语了,是吧?三年来我和杨毅只上过三次床,而且还是我逼的!”他几乎力吼起来。
我瞪着哗啦啦的眼睛看他,他气愤的瞪着我,随后几秒后,才放松下来。我想这些话,他是想同杨毅说的。
“为什么你不把问题同她讲清楚?”我试探地问。他淡冷的看了我一眼,思绪放了很远,“当初,她父母把她嫁给我,无非是为了我的身世背景,同样,我父母也不例外。的确,门当户对,没什么不好,我答应了,她也应承了。而且我们还约定婚后互不干涉双方的自由。却不曾想这么多年来在她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我,我心中一惊,“那个人,我认识?”“林西!”语闭,幸翔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我站在林西住所的外面,几次伸手触碰门铃,却缩了回来。心里想着,我这是唱的哪一出。就算林西肯站出来为杨毅说句公道话,那对杨毅又有什么好处。会不会弄巧成拙,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又会不会令幸翔更加难堪。哎……
“陆菲?”我正低声哀叹,一个声音唤住我。我抬眼看去,竟被眼前的女孩看的有些出神发愣。
“陆菲!”林西从那女孩儿身后的车内走出,大步跨步上来,拉着我的胳膊,有些激动,有些意外,“杨毅说你会来找我,我以为她又在逗我,想不到真的是你!”
我微微含笑,略微躲开他亲密的举动,看向严东,“你好,许久不见!”严东怪异的目光立刻转为温和,向我伸出手,“几次见面,还未曾介绍过自己,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