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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三

就是今天。

距高考还有103天。也许这一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很普通的。可对于要参加高考的学生们来说却是特殊的。不过仔细一想又没什么可特殊的。学生们只要一进入高三,每一天都是特殊的。有些东西,特殊的时间长了,就普通了。

按照每年的惯例,顺安市的重点高中,鸿翔高中在每年距高考还有100天的时候都要召开家长联席大会的。

鸿翔高中在顺安市里可是最好的高中,在省里面同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学校的知名度不用多讲,从每年新生的入学成绩就可以看出来。这所学校,是许多学子的向往之地,也是许多家长不管家里经济条件是一个什么状况都要让孩子去念的地方。

每日的夜晚,似乎上是很漆黑的。可是对于在鸿翔高中里奋斗的学生们,他们不知道此时夜晚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他们怀疑自己好像得了色盲症。但这种色盲仅使你无法区分白与黑。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不论何时,永远是白天。

此时,晚上九点四十分。放学的时间到了。韩心背着书包,从刻有“团结,务实,创新,深思”八个大字的校门走出来。看着人口密集度瞬间暴增的校门口,他没心情在门口多停留一秒种。

“该回去做题了。”

韩心听到好像有人在自己身边说着什么。

“还有很多题没做呢。”

韩心看了看自己的左右,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说话。

“是你在说话么?”韩心看看地下自己的影子。

“大哥,老师发的这么重要的卷纸你都不要了?你还想高考了不?”

韩心回头看见赫伟手里拿着几张卷纸对自己说。

“卷纸?”韩心突然想起来好像是自己在放学的时候忘把卷纸带走了。

“拿好了,一天马马虎虎的。”赫伟把卷纸交给韩心,“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磨蹭吧。”

“等会儿我。”韩心跟上去,“刚才是你说的话么?”

学生们每日的拼搏,都是为了两个字,高考。高考它从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缺失而消失。你学或不学,它就在那里。每一年都会有大量的考生去参加高考。它,从来都不缺你一个。

“要百天了。真快。”赫伟自言自语。

“是啊。”韩心也感慨,“比小孩子的百天儿感觉过的都要快。”

“我要到家了。我得回去把今天上午物理老师讲的那道题再看看。”赫伟说。

“物理题?”韩心知道赫伟说的那道题,那道物理老师将近讲了半个点儿,讲了两三遍的题。

“你听懂了么?”赫伟问。

“我听懂了啊,不就是那道非常复杂的题么。我自习课的时候看了,看懂了。”韩心说。

“好吧。我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点儿。”赫伟说罢进了家门。

“回去接着做题吧。”韩心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马路上一个个家长陪同自己的孩子回家。他们走的很轻,也走得很快。你听不到他们之间的的谈话,也许他们之间说着什么,可你就是听不见。如果是有谈话,那一定会是和学习,跟成绩有关。

“又要开家长会了。上次考的真是···”走在街上的韩心脑子里想出无数幅妈妈呵斥自己的画面,“人生不如意,生活多杯具。”韩心想,虽然他才20岁不到。

每晚九点四十放学,早就使自己身心交瘁了。而今晚又得回家告诉妈妈家长会的事儿,想到这里,韩心真的很难过。只是因为自己的成绩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哪怕是差强人意都好,可现实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路灯照的黑夜失去了夜的本色,不知该是高兴还是应该失落。

韩心都不知道自己前方的学习的路在哪里,还要走多远。

在快要到家的时候,韩心看到十几个与自己爸爸年纪相仿的男人,浑身被灰尘所包围。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差不多。他们一个个穿着浅灰色的工作服,还在往车上搬着赤红的砖头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韩心看到他们后心中居然生出了一丝快感。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依旧在奋战的人。这么想韩心心里一下子平衡了许多。也许生活,就是在整日的不平衡里在别人身上找些平衡从而快乐些。

回到家里,韩心看到妈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正好演的是一个广告。一位老奶奶,正在流着眼泪激动地对着摄像机说道:

“就是这个灵药,使我老伴儿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我的老伴儿,曾经连路都要走不了了,当时儿女都为他准备后事了···”

老人说话的时候,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她用手擦了擦眼泪又接着说道:

“这不,我又打算给我的老伴儿买两盒儿万康胶囊,是它重新给了我的老伴儿生命。”

此时荧屏上换成了一组特别官方的画面。说道:

“万康胶囊,每盒只需150元。采用国家最先进技术,与国际药科水平一致,专门治疗···”

“妈我回来了。”韩心进门后说。

“回来啦。”韩妈妈播台之后起身拿过韩心身上的书包。

“嗯。”韩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

“都啥时候了还看电视?”韩妈妈把书包放到韩心的卧室里说。

“我找找刚才那个广告。”正在看体育新闻的韩心拿广告当了借口。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篮球版块儿已经过了,韩心失望的站起来走进卧室。

“找那广告干什么?”韩妈妈问。

“给他申请诺贝尔奖。”韩心随口一说。

“最近学的怎么样啊,老韩家可就看你的了啊,你可得好好学啊。现在老韩家还没有人学历超过你呢。你可得争口气啊。你看看人家谢林,学习多好,你得向人家学习啊!你······”

“妈,你烦不烦啊,整天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说人家这好那好的。”

韩心重重的将门摔了一下,走进自己的屋子中。

“哎···”

韩心的妈妈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

韩心将门关上之后,同样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妈总是拿自己和后院的谢林比。韩心承认自己的学习成绩没有人家优秀。人家当年考上了名牌大学。当时也是这个区不大不小的人物了。而自己呢,不用说一本院校了,就是连个二本能不能考上都是问题。这些韩心都知道。那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学习不好。可是韩心还是很不服气,难道学习成绩好,就意味着谢林方方面都比自己好么?韩心咽不下这口气,那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只能将这件事儿放在脑后,因为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你越想越无解,越无解越闹心,越闹心越想,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其实现如今就是这个样子。你在知名大学上了多少处女,你仍然是名校出身的。多少人都高看你一眼不论你品质多拙劣。你在一所普通的大学里种了100棵树,你仍然是普通大学的。没有人因此会高看你一眼不管你素质多高。

韩心索性不去想,拿出自己的课本儿。虽然如今已经将近十点钟了,可是依旧还要奋斗。大家都在学习,自己不学,那又要落后了。

韩心是个偏课儿生。这个定义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义的。虽然在所有的科目中,他只有英语还勉强说得过去,别的科目,每次考试总是牢牢地占据了班级后十名的位置。在他看来,他的那些科目比他家前面的一些钉子户还厉害,不管多么厉害的城管,都撼动不了那些早已令韩心痛心疾首的它们。

“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做题了。只有一百天了,如果不再努力些,自己就真的没机会了。”韩心想。

韩心拿起张艳发下来的诗句汇总,用笔根本不经思考的就开始往上填。写过十个,和答案对一对,无一错误。

“幸亏不考诗句的意思。”韩心想。

“哎呀,家长会的事儿还没跟老妈说。”韩心突然想到。

想到这个事情,韩心又不由得烦躁起来。韩心知道虽然老妈不说,但是自己看得出来,每次家长会上,老妈的一些表现总是像是感觉自己低别人家长一等。韩心感觉自己很对不起老妈,明明是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好,却把老妈弄得很伤心。

“可是要是老妈不去的话,张艳是不会放过我的。”韩心皱着眉想。

家长会,在韩心看来是又一大破坏家庭和谐的顽疾。

韩心推开自己的房门,跟依然在看电视的老妈说,“妈,本周六下午1点在我们学校信息楼召开学生家长联席大会。”

“知道了,你学习去吧。”韩妈妈听后只是淡淡地说。

“你去还是我爸去?”韩心问。

“当然是我去呗。你爸去过几次?”

“妈,你怎么不开灯呢?”韩心按下墙上的开关儿。“嗯?怎么一闪一闪的,就是不亮呢?”

“我等你爸回来修呢。你别瞎弄。你不会修。”韩妈妈说。

“我知道。”

韩心这次完全没有再逞强。他还清楚的记得上一次非要跟爸爸抢着给厕所里的灯上灯泡的下场。韩心以为学了这么多的物理知识,对于小小的灯泡问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结果他错了。

“我爸还没回来么?”韩心问。

“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吧,这才10点钟。”

韩心的爸爸,没有正式的工作。和他妈妈一样,当年的工厂大裁员的时候没能幸免,双双下岗了。两个人就靠一个商店供了韩心上了好几年的学。自从韩心上了高三,商店就主要由韩心的爸爸打理,韩妈妈主抓韩心的学习了。虽说没有多少文化的韩妈妈不能够在知识上给予韩心多大的帮助,可是每天的督促确实能够让韩心的学习态度紧张起来。而忙在商店的韩爸爸则是每天都要到深夜才能回家休息,很是辛苦。

“你进屋学习去吧。”韩妈妈说。

“嗯,我学习去了妈妈。”

就这样,韩心回到屋子里接着做题。上了高中之后,一样东西就和韩心分不开了——咖啡。韩心总是认为中国教育养活了很多东西。它们之间一定存在什么利益关系。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挺荒唐的。可是他就是那么认为。

韩心把咖啡冲好放在桌子上,拿起数学练习篇做了起来。做着做着就忘记了喝咖啡,结果晕晕乎乎的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就这样子的睡去,韩心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发现已经半夜2点多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此时韩心真想再接着睡下去,可是睡得会很不踏实。一想自己就这么睡了,和别人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可是,韩心真的挺不住了。

这一晚,韩心就这么一头倒了下去。老师第二天要讲的题也没有做。

第二天早上6点钟,在韩妈妈极力的催叫声下,韩心的眼睛才睁开。此时他是多么想再多睡会儿。可是没办法,人生不可能每天都是星期天。起来刷牙洗脸,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机械化。每天的早晨都像这样剧本似的走过。饭都吃一半了,韩心的意识才开始清醒些。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韩心感觉自己就像个傀儡一样。可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自己,韩心真的不清楚,是老天,还是父母,还是高考?韩心不知道。他只知道生活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吃过早饭之后,大脑还没有开始正常运转的韩心走进了会让你清醒无比的校园。

清晨的阳光照得学校的草地绿油油的发着光,完全看不出是人工草皮的模样。但是,清晨的阳光却不能给学生们带来心灵上的快乐。他们全都在教室里上着早自习。一个个拥有着活力四射的年龄,却不得不在教室里做着显着一层不变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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