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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4)天随人愿

由于敌我双方刚刚脱离战场接触不久,贾相臣、米亚兰、司马宁等一行人背负着伤员行动不便,在后面担任掩护的许耀亭、孙兴国所部人马又不能放开脚步趱行,撤离出不过七八里地便给敌人追近了。

许耀亭一见形势危急,便对孙兴国道:“看来咱又得撂个场儿了,不打个稀里哗啦,敌人是不会让咱们顺顺当当地撤离的,再****一家伙好了!”

孙兴国道:“打是必须要打,您可别忘了,小鬼子的炮火可不是吃素的,阵地战打久了咱们是会吃亏的,得想办法先冲他一阵再说,若是等敌人把炮架子支起来,咱们可就只剩下挨炸的份儿了!”

许耀亭踌躇道:“咱们眼下不足二百人,敌人怕有上千人马,又有鬼子兵在后面给押阵,冲怕是冲不动的;再者说,满地里都是没人深的芦苇和野草,敌人冲不好冲,咱们冲就更不容易了,还是找个草丛茂密的地方隐蔽着打好!”

“那也好!”孙兴国认可了许耀亭的意见,两个人约束着部队步步后撤,撤到了一处芦苇高深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孙兴国的布置下,二百来个战士分散隐蔽在草丛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说来也快,许耀亭、孙兴国刚刚指挥着战士们隐蔽好,翁君达就带领着大队伪军追击了上来。他的心里明白: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他已经在宫本次郎面前答应的好好的,如果再不表现表现那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天底下的事情奥妙无穷,自古以来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其不然,怎么会流传下来“糊弄洋鬼子”的口头禅!日军一向采取让伪军打头阵的办法来开始战斗,这种作战机制本身就给伪军阳奉阴违提供了便利!

在追击的途中,翁君达就通过身边的亲信偷偷地把消极怠战的“对策”给传递了下去。他所传递下去的信息是:日本人向来都是把咱们弟兄当做枪粪炮灰来玩儿的,一个个都要自己悠着点儿,丢了吃饭的家伙自己个儿倒霉!

等到许耀亭、孙兴国指挥着战士们在前面一开打,追击上来的伪军果然依计而行,一个个爬在地上拼命地打枪,就是不肯挪窝儿,既不前冲,也不后退,只是打成了一个热闹衙门,却毫无进展。

伪军们的心里都如同明镜似的,这样热闹热闹地打起来,既可以避免在冲锋进攻的时候着了抗日救国军不长眼儿的枪子儿,又可以免遭在后面督战的大日本皇军勇士残酷的屠戮,大家有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翁君达向下面传递这样消极怠战的信息,他是不会以自己的名义进行传递的,他早就给自己构筑好了一道一道的防火墙,若是日后日本人根寻起来他是绝对不会认帐的,也不会让日本人抓到任何把柄的!

“此处不养爷,更有养爷处;处处不养爷,老爷当八路!”一旦看着风头不对,他还可以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种违背良心又辱没祖宗的汉奸他也早已经当得够够的了!

俗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也是翁君达鸿运当头,天随人愿,他一直惦记着抗日救国军的骑兵来搅这个局,偏骗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曹金海率领着骑兵连的战士从敌阵中冲杀出去以后并没有走远,他们在离开交战的战场以后就折而向南向着大口河的方向转移而去。

按照韩德平下达的命令,他们这一支骑兵是作为四路接应使来使用的,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做总预备队,依据战场上的局势变化,那里紧急就往那里冲杀,随时去接应遭遇到敌人猛烈攻击又陷于危难的战友们。

韩德平指令曹金海所部骑兵一定要集结到大口河沿线待命,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要由他们负责联系由望子岛增援过来的秦二虎所部人马,好给各路撤退转移中的人马提供及时的增援。

一盘陷于绝地的死棋就这样让韩德平给走活了!人算已经算到了九分,剩下的一分就是天算了,这一分天算就要看大家的运气和索勇之行的成果了!

经过先后两场冲杀,骑兵连已经伤亡了二三十个战士,曹金海十分心痛,可打仗就得死人伤人,这是战争的法则,为了救得更多的战友脱离险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也只能是忍痛面对了。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场合,他和他的骑兵还没有心痛失去战友的时间和资格,数百个陷于危境的领导和战友还在等待着他们去救援,他们只能把这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专心地观察和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从而及时做出准确的判断,去紧急救应哪些急需要救应的战友。

枪声首先是从东面响起来的,枪声一响,曹金海就把马头掉了过来,部下的骑兵也及时地跟着调整好了出击的方向。可是,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只有零星的枪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不似发生激烈战斗的样子,说明并没有危机发生,他又把紧绷的神经给松弛了下来,控着马缰的手也跟着松了下来。

继而,偏西方向也响起了一阵枪声,正在大家紧张关注的时候,枪声又渐渐地稀疏下来,接着又归于了沉寂。从枪声中可以判断得出来,这里追击的敌人并没有如愿以偿,而自己一方的战友也不会遭遇到重大的凶险。

又过了一会儿,西北方向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还间有手榴弹的爆炸声,这是发生激烈战斗的征兆,曹金海忍不住打马奔着枪声和爆炸声急驰而去。可是,还没等冲出多远,枪声又稀落了下来。

索勇所传达过来的命令非常清楚,那就是从阻击阵地上撤退下来的主力部队要分成东、东南、正南三个方向向后撤退转移,然后再向着大口河沿线一带集结汇拢,以便于望子岛增援过来的部队进行及时接应。

可是,战场上的形势是千变万化的,又有谁能够预先知道敌人是会怎样追击下来的,又有谁能够预先判断出那边的战斗会首先打响而且会打得惨烈呢?这不但曹金海不得而知,就连制定撤退方案的韩德平本人也无法说得清楚;只有由追击上来的敌人给提供最为及时和最为准确的信息了!

西北方向响起的隆隆炮声给了曹金海等骑兵战士明确的启示:是贾相臣等一行人马遭遇到了最大的麻烦!不然的话,不会在这寂灭而又复起的密集的枪声中又出现了这揪人心弦的炮声!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判明,救援如救火,由不得丝毫的犹豫和迟滞,曹金海扬鞭催马,向前猛冲,未及看到敌人的身影就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擎在了手中,一等冲近敌人的阵前,便怒吼着杀了上去!

他这里一发威,杨秀山和夏侯良也呐喊着跟着杀了上来。转瞬之间,紧随在他们身后的二百来个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冲入了敌人的阵地,直奔着后面督战的鬼子步兵和炮兵阵地杀了上来!

前面的战斗一打响,为了给进攻中的伪军助威,宫本次郎复又故伎重演,他一面指挥着整个中队的鬼子兵在后面督战,又把看家的杀手锏给亮了出来,迅速支起了二十多具小钢炮疯狂地射发了起来。

看着炮弹在阵地前沿腾起的团团硝烟,宫本次郎大感自美,心里咒骂道:“我让你们这些土八路又臭又硬,这一回我非得哄得你们转了向不可,一个个都炸得你死拉死拉的!”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些威力惊人的小钢炮给他和手下的鬼子兵招来了灭顶之灾!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曹金海骑兵连的战士犹如神兵天降,又大刀阔斧地杀了回来,立时刻把他给吓了个目瞪口呆!

曹金海非常清楚日军擅长使用的流氓战术,明知道日军一定又会象“养汉老婆”似地,要等伪军与我军杀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再上手,专等着白手拿鱼来捡现成的便宜;也清楚日军一定会仗持着他们的小钢炮来当杀手锏。所以他一冲入战场就指挥着战士们先奔着敌人后方的日军步兵和炮兵砍杀了起来。

这一次,宫本次郎同他的顶头上司伍代雄介一个样,又犯了上一阵所犯过的同样的错误,只专心致志地盯着抗日救国军的阻击阵地一个劲儿地猛轰,却没有提防到土八路的骑兵会突发而至。

一等曹金海、杨秀山、夏侯良等人率领着抗日救国军的大队骑兵旋风般冲上阵地的时候,他这才猛然记起了翁君达再三再四对他的“忠言”告诫。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刚刚经过上一阵的冲杀,日军的步兵和炮兵都已经被杀得魂飞胆丧,哪里还有勇气与骑兵手中的大刀片面对,一个个就如同庙里泥塑木雕的小鬼一样被钉身在当地,半步也挪动不得,给刀术娴熟的骑兵杀了个痛快淋漓!

一见到这种景况,翁君达来了神儿,他乘机大喊道:“了不得了,土八路的骑兵杀回来了,大家赶快逃命呀!”其手下的亲信干将也跟着一起乱叫乱嚷,煽风点火,轰着惊慌失措的伪军从南北夹击的夹缝里乱窜了出去,不大的工夫就跑了个精光,引得正在被砍杀的鬼子兵也跟着四散逃窜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宫本次郎再也顾不得皇军的颜面,也混杂在溃退的人流中抱头鼠窜了。再一展望,整个日伪军阵地上除了掉头断臂的死尸和伤兵,一个支棱着脑袋喘气的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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