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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虎山的盛宴

王吟挽着王孙从万丈悬崖上跳了下去。

王孙觉得时间凝固,心脏凝固,血液凝固!啊,这大概就是下地狱的感觉吧!但在这地狱般的凝固中,她却感觉到了王吟的手,那双手依然从容、坚定而温暖,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一只手拿过她的长剑,嗤嗤两声,割断了他俩救生衣的系带,他俩继续坠落,而救生衣脱了下来,落了下去,他俩落到救生衣上——这时他们已落到胃酸海面上。王孙感觉到王吟抱着她轻轻地跳起,落下;再跳起,再落下……经过几次这样的缓冲,他们站在了救生衣上,救生衣像两片筏子,载着他俩向下漂去。

胃酸海排空已近尾声,剩余的胃酸波澜不惊,从胃幽门向十二指肠流去。王孙这才明白了王吟说的“是时候了”这句话——如果他们再早一些,会被胃酸海汹涌的波涛吞噬;如果再晚一刻,则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们进入了两山夹峙的胃幽门管。在悬崖边,王吟用剑斩下两段树干,做成两个划水的浆棹,王孙将两个筏子绑在一起,这样筏子就大多了。

“这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王孙想起了锦毛虎说的话,抚摸着筏子的革囊问王吟道。

“除了他们幽门螺杆菌的人皮,还能是什么?”王吟说。

王孙一阵恶心,她站了起来,两人划着筏子,疾速穿过胃幽门管,进入了十二指肠。

这里是深谷急峡,水势遄急,但凶险却较胃酸海大为降低,因为在这里有一条叫胆总管的河流汇流而来,胆总管河流里虽然流淌的是苦海胆汁和胰河之液,都是消尸化骨之水,但它们是碱性的,它们与胃酸海发生了中和反应,使这些可怕的液体的杀伤力明显缓和。

高江急峡雷霆斗,轻舟已过万重山!王孙划着筏子,飞速驰骋。“好刺激的飘流……”她兴奋地对王吟喊道,但这时她看到王吟又变得苍白痛苦的脸——逃跑用了力发了功,她的心立即落到低谷,逃离虎口和高峡飘流的喜悦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以满腹的郁闷和沮丧,因为极品青梅酒终究没有得到!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了呜呜的海螺声,只见一排大船迎面驶来,船头上站着些乱七八糟的海盗,手里拿着明光光的刀剑,口里喊道:“休要走了及时雨!”

“这又是些什么人?”王孙问道。

王吟点点头,却没有吭声,只是说:“掉头!”

他俩将筏子掉了头,这时只见前面和右边也出现了一排大船,疾速冲将而来,船头上同样站着面目狰狞的海盗,口里呐喊道:“休要走了及时雨!”

王吟王孙将筏子向左边划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胆总管河口。

“划进去!”王吟说。

他俩进入胆总管河流,进入后是一个大湖,这个大湖有个奇怪的名字,叫乏特氏壶腹。这里水势变得比较平缓,不像胃幽门管和十二指肠那样波澜壮阔,但在这里胃酸海的那种恐怖感再次扑面而来——筏子下面是苦海胆汁和胰河之液,这里可没有胃酸海的中和,是纯粹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那些大船从后面追来,船上的强人们继续呐喊道:“休要走了及时雨!”他们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王孙奋力划着,但筏子却越来越慢,王孙转身看去,只见王吟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身子变得更加沉重,他脚下的筏子都被压进水中。

“你怎么啦?”王孙刚说完就明白了——这是大哥腹中的金饼发力了!

“不要紧,”王吟的声音变得微弱了,“把酒给我!”

王孙取出那罐上品青梅酒,递给王吟。王吟喝了两口,脸上颜色好了些。“你也喝点!”

“我不用!”王孙要把酒全留给王吟。

“你必须喝!”王吟说。王孙看见王吟的眼神,心中一懔,便捧起酒罐喝了两口。

两人继续向前划去,他们划到一个悬崖下面时便再也划不动了,王孙便弃浆提剑,站立筏头,环视左右。

这悬崖下面是个迥水之处,所以比较平静。前方不远是个二水汇流之处,清白无色的胰液河流汇入墨绿色的胆总管河流中,起初泾渭分明,不久便融合成墨绿一色。那么这里应该是胰腺州的地盘,沿胰河逆流而上,会进入了胰腺州的深处。

后面的船只逼近了,而且还有海盗船从胰河和胆总管上游疾驶而来,将他俩团团包围在悬崖之下。

王孙再向上看去,只见头顶上的这座山也不是等闲之地,山势险峻,山上寨墙坚固,壁垒森严,三关雄壮,旌旗飘扬,显然这又是一处强人山寨。

这时一只小船越众而出,在王吟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船头一人拱手道:“及时雨哥哥别来无恙!”

王吟王孙定睛看去,只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苦果镇白虎酒家见过的旱地灵 。

“自从上次在苦果镇白虎酒家与兄长别后,一直思念不已。”旱地灵 拱手说,“小弟四处派人打探兄长的消息,得知兄长炸毁了基督山宝窟,吞噬了大树十字坡的金饼。我兄盖世英雄,小弟只是担心兄长的病情加重,一直想接兄长到白虎山休养治病,没想到清风山却捷足先登,将兄长赚到他们山里!幸喜兄长逃出了虎口,现在就请兄长上山!”

“上山?上什么山?”王吟说。

“上白虎山呀!”旱地灵 说。

“白虎山在哪里?”王孙说。

“嘿,小哥头顶上的不是白虎山又是什么!”旱地灵 说。

“我上白虎山干什么?”王吟说。

“嘿,兄长明知故问了,当然是上山入伙,执掌山寨帅印,然后吃八宝鸡,治病疗伤。”

听见八宝鸡,王孙不由得精神一振。

“执掌山寨帅印?你们寨主是谁?”王吟说。

“江湖上人称毛头星和独火星的便的,啊,两位寨主来了!”

只见一个大船也朝这里驶来,大船在离王吟他们半箭之地停了下来了。两位矮胖粗壮的汉子站在船头拱手说:“毛头星独火星请及时雨哥哥上山,坐山寨第一把交椅!”

王孙看清这两位寨主和旱地灵 都是痢疾杆菌,他们后面的强人大多也是痢疾杆菌。痢疾杆菌都是矮胖子,两位寨主更是胖得出众,唯有旱地灵 却甚是消瘦,看来独自在外其实很不容易。想起自己诬陷旱地狐狸的事,王孙不禁乐了。

“我是白细胞将军,怎能落草为寇,坐你们的交椅呢?”王吟说。

“嘿,及时雨哥哥,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宋江是县衙门的公务员,他们还不都落草为寇了吗!为什么?逼上梁山呀!”毛头星说。

“哥哥身负勾结突变细胞、阴谋颠覆人体王国的弥天大罪!这个冤案就是为了将哥哥逼上梁山!”独火星说。

“其次哥哥被你的师弟王咏吸走了半个白细胞超人的心血和内功,已成重伤,而哥哥又吞下了大树十字坡的那块金饼,更是雪上加霜,说实话哥哥离死亡已只有一步之遥了!”毛头星说。

“哥哥只有上我白虎山,服食我白虎山的八宝鸡,才能救得哥哥的性命!我白虎山的八宝鸡,不但能起死回生,将哥哥腹中多余的金子化去,还能补够哥哥缺失的金子,使哥哥恢复成真正的白细胞超人!”独火星说。

“我白虎山的八宝鸡强过了清风山的极品青梅酒!锦毛虎们又穷酸又可恶,一定会大大卖弄他们的极品青梅酒,却不肯给哥哥喝上一口!”毛头星说。

“说得对!真是穷酸可恶至极!”王孙高声说。

“我们白虎山都是直肠子的大老爷们,从来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请及时雨哥哥上山入伙,不光是对及时雨哥哥好,而是咱们双方都赚钱的买卖!”独火星说。

“及时雨哥哥咱不瞒你,现在咱白虎山的日子也难过了,有两大灾星临头,一个是大树十字坡的孙助理,一个是那个白细胞超人王咏!他们都要并吞江湖,杀尽江湖好汉!”毛头星说。

“孙助理咱们拼不过,白细胞超人王咏咱们就更不是对手!所以我们只能投奔哥哥,只有哥哥才能替我们消灾避祸!”独火星说。

“哥哥化出的金饼,咱们也可以学孙助理用它来号召天下英雄,哄骗天下钱财!咱们山寨又有八宝鸡,哥哥可以教我们服食金子,叫小弟们也有些特异功能,甚至变成志贺氏超人!那时哥哥领着咱们横行江湖,也不枉大好男儿来世上走了一回!”

一气说到这里,两人才停了下来,抱着拳望着王吟。痢疾杆菌都生得下唇肥厚而下垂,话多而快,一说起来来滔滔不绝,别人根本插不上话,除非他们自己停住。

王孙知道他们的建议是王吟目前最佳的选择,但她也明白大哥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便说:“你们将我大哥治好,恢复成白细胞超人,你们都是强人海盗,就不怕我大哥将你们尽数杀死吗?”她只能东拉西扯,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嘿,这位小哥,你也太不了解你大哥了!”毛头星说。

“你大哥绝不会这样!我们的脑子又没进水,巴巴跑来给自己找死!”独火星说。

“我告你小哥,你大哥最大的一个字就是善!他落到这个地步也正是因为心太善了!”毛头星说。

听见这话,王孙心中一惊,不由得暗自点头。

“所以啊,你大哥只要来了,只有对我们的好,没有对我们的坏!”独火星说。

王吟说话了:“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等着!当年混江龙李俊等宋公明,岭上岭下等了七日!咱们也等着哥哥,等不到哥哥上山,却总能等到金饼掉下来!”毛头星笑道,这时他的笑声已有了刀子的味道。

“哥哥上不上山?”他又问道。

“不上!”

“好吧。”毛头星说完,他的大船向后退去,旱地灵 的小船也后退去,不一会它们都回到船阵之中。

毛头星独火星的大船上传令兵站立船头,打着旗语,海盗船们再次调动,将这一悬崖回水处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海螺又呜呜吹起了埋锅造饭的号令,各船都在船头上支起锅,升起火,做起饭来。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王孙这才发现她和王吟一整天粒米未进,只喝了几口青梅酒,王孙顿时觉得饥饿难当。

她转身朝王吟看去,王吟递过青梅酒:“再喝些!”王孙看见王吟神情安详,语言清晰,她心里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现在大哥这个样子要比他面色苍白、声音虚弱更叫王孙担心!王孙明确地感觉到大哥的生命正在静静地走向尽头!她心中一痛,双眼模糊,转过身去。

“你一定要多喝点,下面就要靠你了!”王吟说。

王孙心中一懔,她点点头,接过酒罐喝了两口,然后将酒罐递给王吟:“大哥你喝!”她逼着王吟多喝了几口,期望这酒能尽量缓解大哥的病情。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海盗船上无数只火把将船只和河面照得白昼一样,海盗各船上炉火熊熊,饭菜香味阵阵飘来。寨主船上的传令兵突然喊道:“开饭了,一大锅好饭,一大锅烧得烂烂的红烧肉!及时雨哥哥,不来一起吃吗?”

强人们一齐哄笑起来。旱地灵 喊道:“及时雨哥哥,无论怎样的好汉,能熬得世上千般苦楚,却熬不得饿!及时雨哥哥快来吃饭吧!”

传令兵接着喊道:“及时雨哥哥,白虎山端的好日子!绝不似清风山那厮们的穷酸样,哥哥在他们那儿肚子里会淡出鸟来!及时雨哥哥你要是上山,山寨连夜给你杀五十头肥猪,做杀猪菜!血肠,白水肉,卤猪头,炒猪肝,爆猪肚,烧肥肠,还有红烧猪尾巴!全寨上上下下的弟兄们都能沾哥哥的光,放开肚皮吃一顿红烧肉!”

海盗们喝一声彩,齐声喊道:“及时雨,上山吧!及时雨,上山吧!”

听见这话,王孙更加饥饿,她骂一声:“这厮们无礼!”刷地一声抽出了长剑。

王吟微微笑了,他又递过酒罐,说:“来,就拿这些空头菜单下酒吧!”

王孙把酒又递给了王吟,又逼着大哥喝了几口,她看见王吟气色还好,便心宽了一些。

寨主船上传令兵又喊了起来:“一大锅花糕般的手抓羊肉!”

海盗们又发声喊,传令兵接着喊道:“及时雨哥哥你要是上山,山寨连夜给你宰一百头肥羊,给哥哥做全羊席!梅花羊头,清蒸羊脖,手抓肋条,水晶羊尾,糊羊蹄!全寨的弟兄们也能沾上哥哥的光,美美喝一顿羊汤!”

海盗们又齐声欢呼起来:“及时雨,上山吧!及时雨,上山吧!”

王吟又将酒罐递给王孙:“喝一点!”王孙喝了一口说:“不要紧,我开始习惯了,大哥你也喝!”事实上她已饿得全身发抖了。

不久,传令兵又喊了起来:“一大锅热腾腾香喷喷的士豆烧牛肉!”

强人们又喊了一声,传令兵接着喊道:“及时雨哥哥你要是上山,山寨连夜为你宰十头肥牛,给哥哥做全牛宴,还有肥牛火锅!山寨的弟兄们都能沾上哥哥的光,放开肚皮吃一顿士豆烧牛肉!”

这传令兵训练有素,底气充沛,声音嘹亮,喊起话来毫无倦意。海盗们也找到了一个巨大的乐子,他们一边吃一边不住地跟着喊:“及时雨,上山吧!及时雨,上山吧!”他们越喊越起劲,越喊声音越大,将这个夜晚弄成了一个盛大的狂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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