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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武崇文假意避锋芒 钟因其上奏剿匪盗

欧阳越和冯中军两人第二天带着四个随从从西江口码头出发,先是乘船顺流东行四十多里,然后上岸又步行半个时辰,赶到黑衣帮时已过中午。

欧阳越和冯中军几人到了黑龙堡山下,让黑衣帮的守卫通报求见帮主,守卫通报帮主后便把六人带到黑衣帮大厅。

就在欧阳越几人刚才弃船上岸之时,边铁山、凌冲霄和白若霜三人已从远处发现他们,然后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白若霜此时穿一身白色丝绸长衫,打扮成书生模样。欧阳越和冯中军压根不知他们身后道有人跟着。

当欧阳越六人上山去了黑衣帮之后,边铁山三个人来到上山路口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边上,远远看着上山和下山人的一举一动。

欧阳越和冯中军来到黑衣帮的大厅,迎接他们的是帮主白皮和右护法丁三,左护法这时不在帮里。欧阳越见黑衣帮的人并不多,能看到的人加起来不过三十个,所以心里稍有放松。

欧阳越看到白皮和丁三带几名兵卒迎出大厅时,连忙近前行礼,“晚辈金利坊欧阳越受我家掌柜武崇文老爷相托前来拜见黑衣帮帮主及各位头领。”

白皮连忙开口说道:“原来是金利坊的朋友,快快请进!”

欧阳越六人然后跟着白皮和丁三进入大厅。

“敢问阁下可是白帮主?”欧阳越落座后问白皮。

“在下人称白皮,现任敝帮帮主,不知欧阳越先生在金利坊现任何职?”白皮回答欧阳越后问道。

“在下蒙金利坊武三爷瞧得起,现在做武三爷的副手,”欧阳越不亢不卑地回答。

“敝帮似乎和金利坊从无交情,欧阳先生算是第一位光临敝帮的金利坊朋友,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白皮问道。

“白帮主客气,武三爷老早听说过黑衣帮白帮主的名头,对贵帮众兄弟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之举敬佩的要紧,只是俗务缠身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贵帮拜访,就让晚辈替他老人家问候各位头领,”欧阳越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然后转身对冯中军说:“冯兄弟,让人呈上、打开。”

站在旁边的冯中军朝四个随从一挥手,四个随从立即取下各自身上背的包袱,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黑色漆木盒子,打开盒盖,然后双手托着盒子走到白皮跟前,紧接着单腿跪,把打开的黑丝漆木盒子举过头顶,让白皮过目。

四个盒子里装着纹银,少说有五百两。

白皮看了看四个随从双手托着的纹银,然后和身边的丁三对视一眼。

丁三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四个随从跟前,一只手从一个盒子里抓起两锭银子,然后漫不经心地在手掌里轻轻一攥,两锭银子马上合二为一黏在一起变了形,丁三接着冷冷说道:“金利坊武崇文确实大方,出手如此阔绰,敝帮虽然谈不上富足,但也不缺这些黄白之物,”接着盯了一眼欧阳越,问道:“阁下莫非有什么事要敝帮兄弟们效劳?”然后又对四个随从说道,“你们且站起来吧。”

冯中军和欧阳越见丁三轻松松地把两锭银子在手中捏成一团,心里感到吃惊,寻思着这人内功确实罕见,而与他俩同来的四个随从见后更是吃惊。

欧阳越见丁三霸气十足,心想此人不光功夫厉害,心机恐怕更深,不好对付,于是忙说:“这位前辈言重了,晚辈初次拜访贵帮,这点薄礼只是略表寸心,恳请笑纳。”

“欧阳先生,敝帮兄弟都是粗鲁之人,客套之类的话就免了吧,有事就请直说吧!”丁三不客气地说道。

欧阳越听丁三说话这么直白,不禁一愣,一下子不知怎么说好,其实不是他不够机智或口才不好,而还是被丁三这种霸道的气势一时给镇住了。

好在旁边的冯中军一见欧阳越未能及时做答,忙岔开话题,问丁三:“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丁三看了看冯中军,见此人外表非凡,很有气度,不禁对冯中军产生了一丝好感,回答道:“在下黑衣帮右护法丁三。”

冯中军忙说:“原来是丁前辈,久仰久仰。”

“打住,打住,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鄙人,快说有什么事让敝帮兄弟效劳?”丁三打断冯中军的话继续问道。

冯中军看了看欧阳越,意思问他要不要直说,欧阳越点点头。

冯中军会意,然后说道:“既然丁前辈如此爽快,那晚辈就直说了吧,我家武三爷深知江湖规矩,早该拜见白帮主和几位前辈,但一直脱不开身所以耽搁至今,虽然贵帮的兄弟们宽宏大量,但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恐惹得贵帮兄弟们不高兴,所以还是要恳请贵帮予以谅解,如我们对贵帮万一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你是想说前几天凿船开洞之事,我已有所耳闻,但那绝非敝帮所为!如金利坊一定要诬赖,我也无法!”丁三的回答斩钉截铁。

欧阳越和冯中军没想到丁三回答的这么干脆,看样子凿船开洞应该不是黑衣帮所为。那又是谁呢?两人都在心中自问。

欧阳越马上说道:“丁前辈想多了,我们三爷对贵帮崇敬有加,断不会认为这事是贵帮所为,”心想武崇文说的话十有八九在骗人,说什么抓到黑衣帮凿船开洞之人并已招供,幸亏刚才没说出这骗人的鬼话,要不然惹恼黑衣帮,就得让他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丁某想多,如武崇文非要这样认为并且想报复,敝帮虽然不像金利坊那样兵强马壮并且有官府罩着,但也不是软柿子让人捏来捏去,我们不想惹事,但也不会对惹事的人手下留情,”丁三非常傲气地说道。

白皮这时开口说道:“两位尽可放心,回去请告诉武当家的,就说敝帮与金利坊向来进水不犯河水,能相安无事对双方都是福。我们断不会对贵方行任何不利之事,改日我定将拜访武掌柜以求双方交好,携手共进,”接着问丁三:“我看咱们过几天走一趟金利坊拜访拜访武掌柜如何?”

丁三点点头说:“人若敬我,我理当更敬人,刀枪杀戮实属下下之策,白帮主既然有此意,属下岂敢不从?”他心想过几天正好要收拾金利坊,不妨先蒙住对方再见机行事。其实丁三刚才一硬一软然后再借坡下驴是想蒙住对方,他这一想法与武崇文不谋而合,只是武崇文背后要用官兵对黑衣帮实施剿灭,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欧阳越见此行目的已达到,就起身说道:“既如此,晚辈当回禀我家三爷早作准备迎接白帮主和丁护法大驾光临,同时把白帮主和丁护法的肺腑之言带给我家三爷,并期盼二位早日大驾光临!”

“好,那就麻烦欧阳先生把白某的话转告给武掌柜,”白皮接着说道。

欧阳越忙回答,“请白帮主放心,在下一定转告,”然后站起身朝白皮和丁三抱抱拳,“那在下不便久留打扰,就请告辞。”

“好,欧阳越先生慢走,丁护法,你去送送客人,”白皮最后说道。

丁三领欧阳越几人走出大厅,分手时问冯中军:“阁下如何称呼?”

冯中军忙回答:“劳前辈过问,晚辈冯中军。”

丁三朝冯中军点点头,然后与二人挥手告别。

丁三送走欧阳越回到大厅和白皮没说上几句话,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位守卫禀报道:“帮主,丁护法,锦绣镖局有人求见。”

“他们几个人?”丁三问道。

“三个人,前天都来过,”守卫答道。

“那请他们进来吧,”白皮随后令道。

不一会儿,有三个人走进大厅,正是边铁山、凌冲霄和女扮男装的白若霜。

白皮一见他们三人连忙起身招呼道:“三位快快请坐。”

三人坐下后,边铁山说道:“白帮主,丁护法,在下今日前来有要事相告。”

白皮见边铁山说话神情凝重,忙说:“张兄弟有话快讲。”

“刚才金利坊那两人对你俩说了些什么?”边铁山问道。

白皮和丁三听边铁山问这话,两人对望一眼,都没回答。

边铁山顾不上白皮和丁三的反应,急切说道,“白帮主,丁护法,刚才那两人是金利坊的人不假,但他们没把真相告诉你们,刚才与欧阳越一起来的人名叫冯中军,他知道真情,但各为其主,可能不便相告。那我就说了吧,金利坊马上要通过官兵来剿灭贵帮,请贵帮速速做好应对。”

丁三听完这话脸色一变,立即问:“你如何得知?”

边铁山忙回答:“正是刚才那冯中军告诉在下的,我和他有一缘之交。武崇文和江州知州钟因其交好在江州是公开的秘密,他为了树威风很可能让钟因其上奏朝廷派兵攻打贵帮,可他非常狡猾地派两人前来假意求情旨在麻痹贵帮,好下黑手,所以贵帮务必做好防范。”

白皮忙问边铁山,“张兄弟能否帮敝帮想一良策?”

“在下不善谋划,难以胜任,”边铁山回答。

丁三在旁说道:“此时非同小可,关系到我帮的生死存亡,我觉得有两种选择,第一马上撤退隐蔽,第二在他们没动手之前打一下金利坊的威风,然后再撤离隐蔽。”

边铁山本为朝廷效命,此时不想再说什么,可想到武崇文就来气,因此忍不住说了句:“第二种办法可能凶险,因为那武崇文非常阴险,恐怕此时已布下圈套。”

白皮感激的看了看边铁山,然后说道:“非常感谢张兄弟将此事告知我们,你对本帮的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难忘,如今后不灭,必当厚报!”

丁三看着边铁山,感叹道:“张兄弟不亏是条铮铮铁汉,可惜身系官门,唉!”接着说:“我们不敢奢望张兄弟还能忙着什么,但张兄弟对敝帮的侠义之举令丁某万分敬佩。”

坐在旁边的白若霜听丁三说这番话时,眼睛不眨地看着丁三,满脸忧虑。

凌冲霄见白若霜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丁三,又是满脸忧虑,以为白若霜想帮这位丁前辈,于是冒出一句:“要论计谋,我童大哥那不是一般的厉害!”他心地单纯,没听出边铁山刚才话中有推辞之意,所以就扯起童梦成来。

偏不偏白若霜也说了一句:“是呀,童大哥足智多谋,不是一般的厉害!”

边铁山见他带来的这两个年轻人口无遮掩,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丁三这听完凌冲霄和白若霜两人一前一后说的话,然后就对两人说:“谢谢两位小兄弟,不过我想对付武崇文这种无耻之辈,暂时还不用劳烦你们童大哥的大驾,”一边说一边看着两人,可当他看到另一个年轻人是女扮男装的白若霜时,吃了一惊,忙问:“小霜你怎么也来了?”

“这又不是你家,我不能来吗?”白若霜不高兴地反问道。

“能来,能来,当然能来,我刚才没有迎接你,怠慢了,”丁三高兴地说道。

“一个无名丫头哪敢奢望丁护法迎接?再说你是前辈,这样做岂不折我的寿,”白若霜不软不硬的对丁三说道。

“那是,那是,小霜说得对,”丁三连连点头。

白若霜还想说什么,见凌冲霄给她使了个眼色,就马上闭口。

凌冲霄对丁三说:“她还小,丁前辈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高兴着呐,”丁三又是摇头,又是笑容满面。

边铁山、白皮两人被他们三人一连串的对话惹得不禁笑起来,好像忘了现在是在谈生死攸关的事情。

边铁山见该说的或已经说完,就与白皮和丁告辞,然后回到了锦绣镖局。

江州州知大人钟因其家里前天夜里被贼人盗窃,失窃的东西中除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之外,还有那枚要命的官印。金银财宝被盗倒没什么,反正他的财路多的是,可那枚官印被盗,若是让朝廷知道肯定是要被杀头的,这两天他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急得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钟因其的好朋友,金利坊的掌柜武崇文拜访他来了,钟因其忙把武崇文请到客厅,然后让所有的人退出。

接着两个人在客厅里一边品茶、一边交谈。

武崇文嘿嘿干笑两声,然后把一沓银票放到钟因其跟前,然后很关心的问钟因其:“看钟大人面带倦意,闷闷不乐的的样子,莫非在下来的不是时候?”

“三爷不要取笑,我这几天心里正烦着哪,”钟因其摇头说道。

“咱俩谁跟谁呀,啥事能不能跟我说说?没准我还能帮得上忙,”武崇文笑着问。

钟因其无精打采地说道:“不怕三爷笑话,前天夜里家里来了盗贼,把你前不久送来的金银珠宝洗窃一空。”

“你说啥?这谁胆子也太大了,连大人家的东西都敢偷,真是嫌命长了不是?”武崇文闻言大吃一惊。

“我说这也怪了,这前前后后把手这么严,怎么说被盗就被盗了,”钟因其连连叹气。

“唉!好啦,不就是点身外之物吗,弟妹不是一直在京城吗,她不会知道这事,你也千万别告诉弟妹,免得让她担心。我再让人去采办,十天后给你再送来,没事的,你该干啥就干啥,别往心里去,来来,现在咱俩喝茶,”武崇文安慰道。

“这些财物被盗倒没什么,还有,唉,不说了,”钟因其欲言又止。

武崇文忙问:“还有什么?你倒是说话呀。”

“还有那枚官印,谁知道那伙贼人要官印有何用,他们分明是想整死本官,”钟因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武崇文这时心里偷偷一乐,觉得机会来了,忙说:“这下麻烦大了,这可是死罪呀!”

“莫要声张,你还嫌事闹得不够大?”钟因其慌忙说道。

武崇文愤怒的说:“那帮贼人地胆子简直要撑破天了!”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是哪伙贼人所为?”

钟因其摇了摇头,“没一点头绪,最麻烦的是这事一点都不敢声张,更别说派人探查缉拿贼人了。”

武崇文一边思索,一边说:“派人查访缉拿当然不行,来无影去无踪偷官印的那伙贼人绝非等闲之辈,再说这事也不敢惊动上面当官的,你说是吧?”

“是,那你说怎么办?”钟因其似乎把武崇文看成了救命稻草。

武崇文继续思考着,“我想想看,”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钟因其说道:“对了,我想起是哪一伙人干的,肯定是他们。”

“谁?”钟因其有点兴奋地问道。

“是黑衣帮干的,”武崇文语气非常肯定。

“那怎么办?派人跟他们要回官印?不可能吧?”钟因其问道。

“当然不会这样做,要知道你是官他们是匪,对他们不能手软,”武崇文慢慢把话题铺开。

“好我的三爷,这都啥时候了,别藏着掖着,快说怎么办,”钟因其有点急了。

“调兵剿灭黑衣帮,抓到首领拷问不就解决了,”武崇文终于说出他一来就想说的话。

“你是说我让奏请朝廷发兵剿匪?”钟因其问。

“正是,”武崇文答道。

“好,我这就拟奏本上书朝廷,”钟因其兴奋的说。

“对啦,你得在奏折里把这些匪徒说得残忍无比,就说他们烧民房、抢民女、霸民田、窃府库,总的什么滔天罪行都可以写进奏折,笔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武崇文阴阴的说道。

再说钟因其原本不是科甲出身,是靠溜须拍马做上高官的,编撰行文一类的事全交由他的师爷段文通代笔。武崇文走后,钟因其找到段文通让他写剿匪奏折。段文通忙问钟因其黑衣帮那些人到底犯了哪些罪,有没有百姓告状,有没有派人探查过。钟因其就说那伙人不服朝廷管制就是滔天大罪,难道这还不够吗?接着又告诉段师爷不用问太多,什么罪重就写什么,反正是发给朝廷调兵的,能调来兵就好,其他不管。

段文通终于明白钟因其的用意,很快就写完奏折。奏折中先是诉说了黑衣帮种种令人发指的罪状,然后指出黑衣帮不服王化、不接受朝廷的恩泽、教唆黎民百姓犯上作乱的行为无疑是自找死路,得出的结论是我朝应顺天意剿灭铲除之。他写完后交给钟因其,钟因其看后很满意,就让人连夜快马送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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