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果仁脆皮雪糕，和高三的小男生坐在阳光明媚的球场边，看着高中生们激烈的篮球对抗，冯琨觉得自己好像在度一个悠闲的假期。
“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什么孔琳？”冯琨突然想找点有趣的话题，不怀好意地拍了拍刘小斌。
“不……不是！”刘小斌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摇着头。
“别装了。”冯琨哈哈大笑，以长辈的姿态，伸手在刘小斌头上胡乱摸了几把，“他们打你的时候，威胁你不许再看孔琳，你虽然怕得要命，可嘴里好像一直在说‘不’。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呢，嗯？说你不喜欢她，打死我也不信。”
“我不是在说那个……孔琳很漂亮。”刘小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像……就像明星，或者是女神。我觉得平时经常能见到她，就是……就是挺大的幸福了，可不敢乱想别的。”
冯琨没有留意刘小斌的第一句话，却顺着后面的聊了起来。“别这么害羞，男人都有这么个阶段，想当年我上学……不是，是上初中的时候，也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做梦都想拉拉她的手，可真到了她面前，又连话也说不出。”
“你的初恋是在初中？”刘小斌一脸羡慕。冯琨一咧嘴：“什么初恋，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单相思而已。算了，不和你说这个。问你点事——学校里的坏小子们多吗？”
“你指的是喜欢欺负人的那些人吗？”
“嗯，差不多吧。”
“说不准。”刘小斌犹豫着，“很多人都欺负过我，包括高一的新生……但真正像你们班张峰，还有……反正就是像他那样欺负我，没事就拿我出气，还勒索我给他买这买那的，并不算多。”
“并不算多啊……”冯琨想着暴力集团的问题，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结果忽略了刘小斌在说到“还有”时，话锋的转折。
“学校里有没有帮派？”
“帮派？”刘小斌吓了一跳，“什么帮派？”
“看来是没有。”冯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难道是神秘的……”他眼睛突然放亮，一个词在他脑海中闪亮：邪教！
没有这种可能吗？绝对有！不然，怎么解释那些毫无目的的凶杀？怎么解释主使者对集团成员的控制？没有利益的驱动，任何人也无法指使别人为自己犯毫无意义的罪，除非他控制了对方的精神。
那个人，会是老师吗？应该是。如果是学生的话……不可能是学生，这世上没有拥有这种邪恶本领的高中生——至少在国内是如此。
冯琨感觉到恐怖，仰望着天顶上的大太阳，他突然没有了温暖的感觉，他环视四周，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极可怕的力量，笼罩着这座校园，慢慢地、慢慢地，如同一个半圆的锅盖一样，正渐渐向校园的平地上扣下，用不了多久，整个校园将处于地狱的煎锅中，沸腾。
正在这时，刘小斌突然问了一句令他神经一跳的话。
“冯琨，你……你相信这世上有魔鬼吗？”
刘小斌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冯琨怔怔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刘小斌突然笑了，笑得很勉强：“没什么，看你发呆的样子，我想吓唬你一下而已。”
他不是善于演戏的人。
“小斌，是不是有什么人，对你说了些什么？”冯琨试探着问，没想到刘小斌却因为这样一句话而脸色大变，急忙站了起来，拼命摇头：“没……没什么，没什么，你别乱想……我得走了！”
冯琨伸手拉他，没有拉住。他眼看着这个瘦小的男生绕着球场逃向远处，心里一阵茫然。
刘小斌拼命地跑，向着宿舍区直冲，转变的时候，一下撞倒了一个男生。男生被同伴扶了起来，打算要张口骂同样倒在地上的刘小斌，但在看清撞自己的人是谁后，立刻闭上了嘴，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刘小斌松了一口气。在往常，自己至少也会被对方大骂一顿，如果撞上的是位火气大，喜欢动用武力的同学，自己弄不好还要挨一顿揍。如果是张峰，或是高三的刘强那样的人，他不但要挨揍，恐怕还要有些经济上的损失。
可现在，对方只是瞪了他一眼，这令刘小斌感到极为高兴。
“你这样就满意了？”
他爬了起来，打算向宿舍方向走时，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惊恐地转过头，看见了那个人。
“我……”
“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对方轻蔑地笑着，“不，不会的。这次是个例外，因为冯琨。但冯琨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消失。到那时，你又成了孤立无援的人。校方会对你的告发置之不理，而那些痞子，则会继续欺负你，比从前欺负得还要厉害，因为现在他们都恨你。而到了那时，校方也将不再保护你。你不相信？你看吧，你的坏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你的班主任，会开始折磨你，因为你让他丢了脸，为他的班级抹了黑。安逸中学从来没有校园暴力事件，你的告发打破了这个优良的传统，不论是校长还是你的班主任，都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
“不……不……”刘小斌泪眼朦胧，被对方的话吓倒了。
“你害怕了吧？”对方继续说着，“最迟明天，最快今天下午，你的班主任就会开始向你下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刘小斌哽咽着，手指使劲扯着衣角。“请不要伤害冯琨，他是好人……”
“好人？”宿舍楼阴影中的对方被激怒了，“他是好人？呸！看看他将你置于怎样的困境中吧，校长和老师恨你，把你当成毁了学校清誉的坏蛋；学生们嫉妒你、怕你，把你当成告密的小人。已经没有人同情你了！这一切都因为他！而你，却还在为他求情，说他是好人！他如果是好人，那我是什么？第一个向你伸出援助之手，为你做了那么多事，赐给你那么强大的力量的我，是什么？是魔鬼吗？”
“不……不是……”刘小斌被吓坏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对方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以和颜悦色的模样开始了新的演说，但却越说越激动：“小斌，不要相信冯琨那些屁话。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想要保护自己，只能靠力量，绝顶强大的力量！想想吧，那些欺负你的家伙有什么可怕？嗯？张峰可怕吗？刘强可怕吗？不，现实摆在眼前，他们都死了，而你还好好地活着！这就是力量，这就是强者的好处！小斌，你知道有多少人做梦也想得到这种力量吗？而你，竟然不去使用它，这就是暴殄天物！”
刘小斌只是流泪，只是颤抖，却没有任何回答。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令我失望了。对待那些可恶的痞子，用不着有什么同情心。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把这学校的痞子铲除光，让这所学校恢复到从前那种清澈如水的状态。但，那样一来，你就永远不能成长，永远学不会坚强。”看到不远处的有几个学生向这边走来，对方向后退了几步，顺着一条小路离开了。刘小斌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飞快地跑向宿舍。
这时的冯琨，还在球场边发呆，心想着邪教的问题。
“你打算把高中的时光混过去吗？”女孩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冯琨侧头看了看，是拿着PSP的女班长。此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上飞快地动作着。
“你在和我说话？”冯琨突然对这女孩有了些兴趣。
“不然对谁。”女孩依旧盯着屏幕。
“轮不到整天捧着游戏机玩游戏的人来说我吧？”冯琨只觉得好笑，“管好你自己吧，大班长。”
“不用你为我操心。”女孩面无表情地玩着游戏，“我的未来已经定好了，读书成绩如何，并不会影响到它。到是你，明明是个不错的人，为什么非要吊尔郎当的呢？如果你好好读书，我想你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被高中生教训了……冯琨感觉到又好气又好笑。
“你的未来已经定好了？什么意思，哦，明白了，你的父亲不是高官，就是大款吧？没错，这样的话，你读书的成绩如何，的确与你的未来无关。”
“高中生就是高中生。”女孩不屑地哼了哼，“脑子里也只能想到这些而已。”
冯琨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别把我当成你们这样的小毛头！”他忍不住吐出这么一句。
“哦？”女孩推了PSP的待机键，收起游戏机，饶有兴趣地看着冯琨：“这句话可挺有意思，好像你并不是个高中生一样。”
冯琨吓出一身冷汗：可不能如此大意，把身份暴露给一个小姑娘。
“别一脸的不高兴，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才来提醒你。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多余的，你好像并不在乎学习，也不在乎能不能毕业，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女孩盯着他，好像在研究培养器中的小白鼠。
“你少管！”冯琨不敢再和她谈下去，慌忙站起来，狼狈地逃走了。
下课铃很快响了起来，冯琨没参与集合解散的体育课下课仪式，直接冲出了校门。转进小路，在某个居民区内左拐右拐一番，然后乘出租车直奔刑警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