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现在的刘才,恨不得把江流的话当做圣旨,所以江流话音刚落,便赶忙点头哈腰的赶紧答应下来。
经过这番折腾,夜已深沉,江流见没啥事了,再加上山里夜风也凉,刚才浑身是汗不觉得,现在风一吹,身上冰凉冰凉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扭头要回家。
阴阳先生走的时候,主人是不能相送的,这个规矩刘才自然知道,可觉得那是死人出黑儿的时候,而如今自己媳妇这就是安置个事儿,应该不在那个规矩里面。
再有就是,刘才也想巴结巴结江流,刚才让江流骂了一顿,已经留下不好的印象,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拉拉关系,因为像江流这么大本事的人,以后肯定还用的到。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刘才在江流转身回家的时候,赶忙冲着铁柱喊了一声:“儿子,你去送送留子。”
转身准备回家的江流,刚走两步,便听见刘才说要让铁柱送自己,赶紧转回头,连连的摆着手说:“你拉倒吧,哪有送阴阳先生的,赶紧回去睡觉吧。”
刘才没想到马屁拍到蹄子上,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挠挠脑瓜皮回屋了。
日升月沉又一天,江流早早的就便起来了,三年下来养成的习惯,到点就醒。穿好衣服之后,想着去山上跑一圈。等一出院子,正好看见豆根。
俩人一说话,原来豆根也是每天早上都往山上跑一圈。这下好,哥俩还有伴。就这样,每天天一亮,村子里早起的人总会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疯子往山上跑。
农村就是这样,自有流言蜚语满天飘。江流跟豆根俩人不知道去哪了厮混了三年,回来之后便天天早起,二百五似的往山上跑。
有好事的村里人,便拦住兄弟俩,问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天天往山上跑啥?莫非这看了大半辈子的山上,有着又俊俏又贤惠的大姑娘不成?
兄弟俩这时候,都是嘿嘿一笑,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是锻炼。”
这些跟土坷垃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农民,第一回听说锻炼这个词,自然满心的不屑,背后议论着说,一个天天扒拉土喀拉的,锻炼个六啊?练来练去图个啥?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还不是连个媳妇都说不上,管个屁用。
于是便有几个古板的老人,大白天的特意跑到兄弟俩人的家里,劝说道,你看你们俩,老大不小了,赶紧好好种地,攒点钱好说方媳妇啥的,天天锻炼有用么?
兄弟俩,自小便是村里的祸害,岂能因为几句劝说就终止了自己的习惯,自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这一下,原来看不起两个孩子的村里人,现在更有话说了。你说这孩子要是不争气,真的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胎生带来的,改不了。
就说这两孩子吧,小时候就不学好,见天的那么祸害人。本指望大了之后能安心点,挨墙靠背(围场方言,踏踏实实的意思)得好好干几年,好好过日子。谁成想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个正事,俩孩子这辈子算是完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一个这俩家伙本来又有前科,所以没多久,村子里关于这俩小子的坏话比起小时候,不但没少,反而加个更字。
话又说回来,事有两面,卦有阴阳,有坏的自然也有好的。有成天惦记着说俩人坏话的,自然也就有替俩人说好话的,只是数量相比来说少得可怜,只有那么一个。
要说替俩人说好话的这个人,让所以人都感到很意外,正是刘才媳妇。
原来江流给刘才媳妇安置好后的第二天晚上,刘才两口子就一起来到了老江家里。老江那晚上喝多了,不知道留子给人家安置的事,乍一见两口子来,还以为留子又惹啥大祸了,弄的人家两口子一起来告状。等说起话才知道咋回事,感情两口子是来谢留子的,而且还特意的带了一对野鸡来。
刘才俩口子进屋之后先是一个劲的跟留子说谢谢,又说以前怎么怎么不对,不该那么说江流什么什么的,今天特意来给老江两口子道歉,希望大人不计小人过,什么什么的,说完话之后,还深深的鞠了一躬,搞得倍儿正式。一时之间,弄的老江两口子一个劲的搓手,不知道该咋往下接话了。
江流也没管俩人是不是真心来道歉的,接过东西之后,告诉说俩人明年清明去把老太太的坟修修,以后多积积德什么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两口子这会儿,往江流面前一站,如同没有完成家庭作业的小学上,见到严厉的老师一般,老老实实的听着江流的吩咐,一个劲的恩恩恩,对对对的答应着。跟平时掐腰骂街完全是两个人似的,弄的老江两口子都以为今天的太阳,肯定是打西边出来的。
江流嘚吧嘚吧的说了好大一阵子,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想想也没啥说的了,这才朝俩人一比划说:“行了,你俩回去吧,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
刘才两口子听江流这样讲话,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赶紧的跟老江两口子打个招呼,转身回去了。
因为这个事儿,江流娘埋怨好几天江流,再怎么说,人家也比你岁数大着那么多,你也不能跟打发孩子似的。
有些话,江流不好跟他娘直说,所以他娘埋怨他的时候,也只是给他娘赔这笑脸,嘻嘻哈哈的王顾左右而言他。
放下江流这面先不讲,再说刘才媳妇。
自从这件事情以后,这刘才媳妇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逢人就夸江流好,逮到机会就说江流不寻常。那家伙经她嘴里一说,江流可可是不不得,简直就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
这样的人能交什么坏朋友么?当然不能啦,所以豆根也跟着沾了光。说豆根更邪乎,说是什么武松投胎,尉迟恭转世的。村里人也都知道刘才媳妇跑火车的那张嘴,听到她这么说,大部分都只是当个乐子,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也有一个人,对这个事儿挺上心了,谁呢?村里的老李头子。
老李头子叫李玉,六十来岁的样子。要说起他,在三梁子那可是有一号的人物。全村唯一的一个高材生,现在小拨学校的老师李武德,那就是他李玉的儿子。
即使不说他儿子,李玉自己那也是老私塾出来的,一手毛笔字写的相当有功底,每年过年村里家家户户的春联都是出自他手。据说他祖上还中过进士,也算是个书香传世之家。只是不知道他爹当时咋想的,跑到这山沟里安家落户了。可能当时战乱,也有点避祸的意思吧。这样一来,唯一委屈的就是李玉了。
好在李玉也算是随遇而安的主,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已经在这了,再怨天尤人的也是白搭。也可能是当时自己读书没个成就,所以一心的憋着劲供儿子。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把自己的儿子弄成了人民教师。
李武德刚参加工作那阵子,老李头子心里确实很高兴,看着儿子成才,端上了国家的铁饭碗,也觉得没有愧对先人。可是过了三年左右,这李玉就有点堵心了,为啥呢?这个事吧,它是有原因的。
原来他儿子李武德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经别人介绍跟一个叫刘彩珍的结了婚。这个刘彩珍呢,小学文化,平时又不爱吭声,说话细声细气的。但是对公婆那是相当好,凡是见过她的都竖大拇指头,地里更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的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都夸的媳妇,李武德却是很不满意。结婚后没多久,新鲜劲一过,就更不把媳妇当回事了。
说到底,就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自己小学文化的媳妇。其实这个道理也容易想明白,一个是端着国家铁饭碗的老师,一个是小学文化的农村姑娘,要说两个人没有隔阂,那才怪了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看不上人家姑娘,你当初干嘛同意啊?所以啊,啥也别说了,善缘也好,孽缘也罢,都******缘分啊。
心里有着这个念头,再加上家里事也不用他操心,吃饱喝足了自然就琢磨起了别的事。在学校有个跟他一起教学的女老师,岁数相仿,还没有结婚。俩人又是同事,天天见面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俩人就对上眼儿了。
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道俩人唠啥,反正是没完到了的。时候一长就他也爱上她,她也爱上他了。据说俩人还发过誓,说什么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西兰花啥的。
人都说自己的拳头握起来的大小跟自己的心眼儿是一般大,这也就说人的心眼啊,没有多大。这么小的心眼儿,你说再装两个大活人,那不是扯淡呢么。
所以李武德的心里装着这个女老师,自然也就没地儿放自己媳妇了。每天下班回到家里以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刘彩珍的不对,半拉眼儿都看不上自己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