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瞎子再无情面的话语,说的泰文脑门子青筋凸起,动了真气,也再不顾及面子。
“你个瞎眼的玩意儿,我家姑娘,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管不着,我来着说一声,也是顾及着张皇上的面子,你算老几,在这里要你狗拿耗子。”
气呼呼的说完这几句话,泰文拿起刚才放在炕上的马鞭子,跟老江说了一句我走了,扭头出了屋子。
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为啥会这样结果的老江,竟然习惯性的冒出一句:“那啥,你吃晚饭再走吧。”
气的韩瞎子在一边踢了老江一脚,“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就这样的小人,我宁可把饭喂狗,也不给他吃。”
这话说的转身出屋的泰文,肩膀子一耸动,稍稍停顿一下,但还是忍住气,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泰文刚来到院子里面,还没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被匆匆忙忙赶到院门口的张皇上媳妇堵个正着。
看着气喘吁吁的张皇上媳妇,泰文本来气的发青的脸色,立刻露出一丝尴尬,但已经走到了对面,怎么也不能不打招呼,只好站住身子,硬着头皮的说了一句。
“老姑,您在这呐。”
原来张皇上的媳妇,跟泰文俩家还有亲戚,论起来,泰文要喊张皇上媳妇一声老姑,但是泰文跟张皇上俩人,又是莫逆的关系。
再者张皇上那副放荡不羁的性格,从来不端自己老姑父的架子,甚至俩人喝酒的时候,倒是称兄道弟的时候多,最后,弄得张皇上媳妇也没得脾气,干脆各亲各论好了。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层关系,从来没有做过媒人的张皇上才揽下这一手托两家的事情,只是,就在俩孩子见面没几天,这泰文便找到张皇上,说了泰月华的情况。
从来没有做过媒人的张皇上,一点经验都没有,也没了主意。所以当江流问起泰月华的时候,一向洒脱不羁的张皇上,只好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再说看到张皇上媳妇的泰文,喊了一声老姑之后,这个个子高高的蒙古汉子,竟然不好意思的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白了泰文一眼,张皇上媳妇喘匀气之后,继续往院子里面走来,路过泰文身边的时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别在这戳着,你给我进屋来,你好好跟我说说,我家留子那点配不上你那个疯丫头,今天你不跟我讲明白,我扒了你的皮。”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泰文高高大大的个头,可是在个子不高的张皇上媳妇面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听完张皇上媳妇的吩咐,乖巧的就跟做错事情的小学生,蔫蔫的跟在她后面,返回了屋子。
看着去而复返的泰文,韩瞎子正准备再说几句话出气,刺激刺激他的时候,却被张皇上媳妇及时的制止住。
“韩大哥,你先等一会儿,先让他把话说完,要是说的不合嚼情,都不用你,我就收拾这个老兔崽子了。”
在屋门口站着的泰文,听见老姑这几句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老姑,这个事儿它真的不能怨我,就我家那个丫头片子,你还不知道么,自己个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哦,这么说,是月华自己不愿意么?我听皇上说,那天俩人见面,不是聊的挺好的么?这咋说变卦,就变卦了啊?”
“唉,谁说不是呢,这事儿我也纳闷。”接着,泰文便把事情的始末跟大家学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江流走了以后,美滋滋的泰月华,按捺不住小女人的心态,吵着闹着要去赤峰,说要去买几块布,回来做几件新衣服。
泰文一共俩孩子,老大早已经结婚,分家单过,现在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百依百顺,况且,马上就要订婚了,一辈子一回的大事,自然依了她。
当时的赤峰,是离着围场县最近最大的城市,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去的起的,但泰文家里自然不是一般人家,泰月华每年都要去两三趟赤峰,买衣服啦,买一些女孩子用的粉,抹脸之类的东西。
所以当泰月华自己赶着马车去赤峰的时候,泰文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泰文还有一个堂兄弟,家就在赤峰市里,每次月华去赤峰的时候,都是在叔叔家里住下。
赤峰市离着棋盘山大概有一百多里地,赶着马车当天打来回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再者泰月华走的时候,又将近中午了。所以直到第二天,将要黑天的时候,小姑娘才自己赶着马车回来。
但奇怪的是小姑娘竟然是空着手回来的,跑来一趟赤峰,啥都没有买,这让泰文两口子感到纳闷加奇怪的。而且,小姑娘赶着马车回来的时候,竟然把马车往院子里面一扔,满脸疲惫的神情,一句话都没说,径自回了自己个的屋子。
泰文虽然是个当爹的,但毕竟是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问一些女儿家的事,于是便打发老婆子去问问咋回事。当娘的跟女儿自然是好沟通些。
结果当泰文媳妇从女儿房间再次出来,把女儿说过的话,跟泰文一学舌,顿时把他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拿起鞭子就要去抽自己的女儿。多亏他媳妇,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这才劝住他。
原来这泰月华回家之后,竟然跟她娘说,坚决不同意跟江流的这门亲事,还要求他爹尽快去江流家里,把这个事情推掉,不要让江流再来,看这意思是见都不想再见。
不光如此,丫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个叫辛文斋的男人的媳妇,俩人上辈子就说好了,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自己姑娘突然的反复,老泰文一是觉得跟老哥们张皇上没法交代,二来,自己又收了江流带来的东西,现在自己姑娘弄这么一出,你说让自己这张老脸以后往哪里放?
这么有损自己颜面,失信朋友的时候,泰文自然不会答应,甚至因为这个事,弄得父女俩人吵的跟仇人似得,但是最后还是以泰文的妥协作为结束。
原因就是泰月华这丫头,一看自己爹爹不同意,竟然拿出一把蒙古刀来,往自己脖子上面一架,既不着急也不上火的说到。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这辈子就非这个辛文斋不嫁,你们要是不同意的话,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这一下,可把老两口给吓坏了,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的孩子,再因为这个事儿而一命呜呼,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也不能接受,就这样,这泰文当天便找到了张皇上。
张皇上乍听说这个事儿,也挺不敢相信的,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月华,竟然这般反复无常,可这毕竟是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当爹妈的都同意了,自己一个外人又怎能插手。
这面是自己的干儿子,那面是自己的铁哥们,所以张皇上也是左右为难。看到铁哥们为难的样子,再者老泰文也觉得这事儿,确实不太地道,于是就跟张皇上商量说,干脆我亲自跑一趟三梁子吧,把当面给老江陪个不是,希望他大人大量,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于是就这样,泰文才来到三梁子。
临走的时候,泰文还特意从炕箱子里面拿出二百块钱,带在身上。按照他的想法,江流这孩子带来的东西,肯定是不能退回去的,干脆折成钱,把钱退给人家,也算是对老江两口子做个补偿。
可是没想到来到三梁子之后,这韩瞎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么一顿数叨,弄得老泰文也是一肚子火气,所以干脆没往外面掏这二百块钱。
“泰文,你拍着自己良心,你跟我说,你没有编瞎话吧?因为月华这丫头我是了解的,可是你要说她这么拧,我还真不敢相信,再说,那个叫辛什么斋的小伙子,你们老两口看到本人没有。”
张皇上媳妇是在听泰文讲完之后,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当着自己老姑的面,泰文显然不敢撒谎。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撒谎之后,有些愤愤不平的说:“老姑,到现在,我们老两口也没见过这个辛文斋几个鼻子,几个眼睛。你说咋就吧月华迷成这样。唉!”
叹了一口气之后,泰文把那二百块钱从兜里掏出来,往张皇上媳妇面前一递,意思是自己老姑把钱转交给老江。
张皇上媳妇却没有接这个钱,更是话锋一转,说:“这个事儿,你先别着急这么决定,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明天我就回棋盘山,我当面亲自问问月华,看看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等等,你说这个事儿,我怎么感觉不对呢?月华这孩子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显得很累的样子,而且不爱说话。”
问这话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瞎子,因为凭着他的阅历,一下就能听出这当中的蹊跷,刚才他也是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现在听张皇上媳妇要打发泰文回去,这才赶忙插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