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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生命流失1

因为是接生工作,杜凌没让廖净跟随,反而叫了顾大姐在里面帮忙。

女人生孩子的场面对部分男性来说,有些残忍与恐怖,她这徒弟如水般纯净,她不想吓坏了他。何况,这些年她只教了他男科的一些常识,实际临床经验虽有却不多,但关于妇科,她只让他记了几张方子。

对一个处男来说,还是对女性神秘的方面保留一些美好向往比较好。

洛宁坐在院中与秦沐斐对弈,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在每句普通对话里你来我往斗得激烈,贾忠与哑仆很尽责地各自立在一旁,观棋不语。只一个廖净,拿了小板凳坐在棋案旁的石桌上吃粽子,一筷子一筷子吃得很慢。

他特意挑外形不好看,打开也会散的粽子,因为那是他师父亲手所包。第一次吃到师父包的粽子时,她笑着说人无完人,她即便能做好生意教好徒弟,包粽子做饺子却委实不在行,只能勉强凑合着做给家人吃。

他便是那个有幸了三年的家人。

屋子里是昏黄的亮光,打在窗纸上透着朦胧的光晕,隐约看见人影在里面闪动,却很少听到他熟悉的嗓音。

廖净知道,这么严肃安静的师父必定是很认真的态度,并且,没有很大的把握。

那女子起初还有细细的呻吟,此刻却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昏厥还是因为不配合被师父扎了针。

“师公,我想进去给师父帮忙,师父此时在紧张。”

廖净放下筷子对着下棋的秦沐斐说道,眼里有着哀求和担忧,不是因为那个女子与孩子,而是为了他那个不允许失败的师父。

师父说过,做大夫尽可能地力求完美,因为一次失败便是人命关天,所以手术前必须万事俱备,杜绝安全隐患,手术时必须心无旁骛,集中精力。

秦沐斐放下手中的白子,本就没有兴致,可若对来意未明的洛宁又不能干瞪眼,假装和气又太累,索性在棋局上较量。

但他们两人皆没心思放在棋局上。

“女子分娩最是血腥污秽,你师父不让你进定有她的道理,我即便放你进去她也会赶你出来,乖,安心吃粽子吧,她特意为你包的。”秦沐斐叹息一声,拍了拍浮躁不安的少年,自己却将视线放在了透着灯光的窗子。

洛宁会带这女子前来定有试探之意,他敢肯定此人起初并没打算放过这师徒,毕竟,这么隐秘的私事被外人得知,江湖规矩便是灭口。

可不知为何,他竟是同意杜凌要求将那女子带进村子。

“师公,师父许久未出声了。”

廖净委屈地扁了扁嘴,不敢不听话直接闯进去,可又不甘心就这样坐在外头等。他忽地转头瞪了一眼洛宁,刚巧对上他的视线便又发狠地用眼神发泄情绪。

若不是此人的威胁,或许师父不会有如此大的压力。

“若你师父都束手无策,你进去又能帮什么忙?你放心,不论结果如何,没人敢动你师父。”秦沐斐唇角一扬带着一股子邪气,那种阴冷程度竟不输对面的洛宁,若有胡子的话,只怕是一张极好的面具,与平日的他简直视同两人。

廖净看着这样的师公忽地就安心了。

动起手来未必就是自己人输,即使对方会施毒,但贾爷爷的武艺不弱,而师公似乎在贾爷爷之上,还有他与二叔十叔他们几十号人,一个洛宁怎会斗不过?

但是,那哑仆虽是从未开口,但从他抬木板时的气定神闲也能看得出他功力深厚,定也不是好惹的,似乎得先相好对策如何防范。

“孩子的情况不差,我只要孩子活。”

洛宁这话是对着廖净说的,不知怎么,在一旁听着的秦沐斐多看了对方几眼,觉得有股莫名的古怪,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

棋没下完,粽子还剩了半只,屋子里总算响起孩子的哭声,只是声音十分羸弱,轻轻的,细细的,如出生的猫儿般。

两个捏着棋子的男人不动声色,只是眼神缓了缓,连哑仆的神情都无一丝松动。只一个廖净吁了口气,蹭地一下站起来便奔向了房门口,规规矩矩地等着,不敢出声,也不随意踱步,脸上那股莫名的期盼却令洛宁挑了挑眉。

少顷,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拉开,顾大姐包着一个襁褓出来,迅速拉上了房门。

“净儿,你师父让你将孩子抱给洛公子,说是这女娃的心律不齐,怕是有些受药物影响。”她只说了这一句便把襁褓塞到廖净手中,转身叫了贾忠去厨房抬热水。

廖净往怀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绯色婴儿皱巴巴地一张小脸还没他的巴掌大,因为肤色问题连眉头都看不出,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双眼到处乱转,明明是十分难看的小东西,他却觉得有些不想松手。

师父说,他当初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初生婴儿,干净,清透,不含杂质。这个孩子跟神秘诡异的洛宁没有一丝相像。

“给你,洗过了,没有血。师父说孩子是世上最干净的。”

廖净抱着孩子走到棋案前,把襁褓塞入错愕的洛宁怀中,语气虽是强硬,动作却极其轻柔,不过对方显然被这个动作惊得不轻。

洛宁本还沉浸在廖净抱着孩子低头笑的那慕,突然就见他走到跟前放了孩子,令他僵着举棋的手不知如何落下。

哑仆果然是跟随多年,见主人这幅神情便上前准备抱走孩子,哪知手还未靠近便被廖净扣住,只见他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洛宁,执拗地说道:“我师父说孩子身体被毒物所影响,她不出手相救定是那女子情况比孩子危急,你不是神医吗?难道不该先看看孩子吗?”

洛宁微微挑眉,放下棋子对哑仆打了个手势令他退下,但想探孩子的脉象却对着襁褓不知如何下手,因为孩子的手脚和身子裹在一起,他只得抬眼望向仍站在他跟前的廖净说道:“我观察过你几次,经验足够丰富,你来看,这是个机会。”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索性垂下手臂仍由那个小东西横在他的腿上发出细弱的哭声,大有‘你不管我便不管’的架势,就跟这不是他的孩子一样。

“洛宁,进来!”

两人还在僵持时,杜凌的嗓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语气十分严厉,带着一股子不容抗拒的魄力。廖净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便从那人腿上抱起了孩子,他听得出那个声音里的紧张情绪便催促道:“病人有危险,师父让你进去!”

可也就在杜凌大喊的同时,秦沐斐也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后又听到廖净的话不免失笑,里面救着人呢,他进去又能帮什么忙?于是又悻悻地坐下,捡着棋子一颗一颗扔着玩。

洛宁蹙着眉头似是不打算配合。

“我师父让你进去。”

廖净只拿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语气比刚才平稳了些,却又十分坚定。这个唯命是从的性子让秦沐斐又笑出了声。

“净儿,把孩子抱来给我玩玩,你来瞧瞧她,你师父既然会叫他自然是打算让你看,在看诊方面你比你师父还要仔细,别让她失望了。”秦沐斐伸出双手对那孩子极有兴趣。前段时间他正盼着此地的大事及早完成好要个孩子,也是想过要每日抱着这么一个脆弱的生命陪妻子过闲散安逸的日子。

洛宁望了一眼哑仆,只用一个眼神便下了个命令,掏出一块厚重棉斤蒙住了口鼻便拧着眉头走向紧闭的房门。

他委实厌恶那股血腥味。

“她服的是什么毒?血液流速太快,我控制不住!”

杜凌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便急切地问道,手中长针在女子光裸的上身按穴位扎进,不只是那女子浑身泡在汗水中,连她也是挥汗如雨。

洛宁远远地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女子,她的双眼微瞌,毫无生气,下半身被一条洁白床单罩住,只不过从湿透的被褥来看,大出血的情况并未止住。

“不必费劲了,这是她想要的。”

他怅然叹息一声,却仍是不愿靠近,只是望着那女子问道:“素芸,即使孩子活了下来我仍然恨你,旭儿的死你难辞其咎,而今日之孽也是你咎由自取。其实你很清楚,在服下第二种毒时便没想过你和孩子能活,不是我对你狠心,是你对孩子狠心。”

许是这嗓音的魅力,半昏迷状态的女子勉强睁开了双目,遥遥地望着门前那抹黑色身影,唇角是惨淡的笑意,“师兄……你从不愿承认旭儿在你心里的重要性,他不过是我爹带回的药童,我是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当真是不如他……不如他分毫,可他是个……”

女子说到此处竟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那断断续续的嗓音如同碎了的玻璃,散了一地,再也拼凑不齐。

“我从未同意过婚事,师父临死前也已交代过你的婚事,是你太过执拗太过强求,下辈子……别再遇见我。”洛宁走上前靠近床上的女子,拉下面色的棉斤对她说了最后一句,“旭儿的血流了一地,扎眼的红,刺鼻的腥,当时你可曾有过悔意?你没有。”

杜凌垂下颤栗的手,一根银针仍握在指间,可她愣愣地望着那个不再回答的女子,知道一个生命已从她手里流失,不知怎么身子一阵发寒,莫名地冷。

翌日清晨,杜凌推开房门时发现门前站着个满脸担忧的白衣少年。她朝他微微一笑试图安抚,昨夜那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定是吓到了不少人。

“师父,师公与贾爷爷外出了,让你吃了早饭继续休息。”

廖净小心翼翼地说着,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深怕她像昨晚那样冷得浑身发颤,那种无力感他不能体会,但看着心疼。

虽然很想像师公那样抱她进了房门安抚,他却也明白自己没有资格。

杜凌微微蹙眉,对秦沐斐离开之事颇为怀疑。

她这个妻子的情绪都尚未恢复,他怎么就急着离开?并且还带走了贾忠。脑中忽地想起洛宁的嘲讽,该不会又是去做什么拦路劫财的勾当了吧?

“你贾奶奶呢?是否去找奶娘了?昨晚给孩子喂东西了吗?”她收起心中疑虑问起了孩子,不认为答应她暂时留下的洛宁会强行离开。

“喂了米汤,贾奶奶说她也没带孩子的经验,又担心小娃娃昨晚会有什么情况,就让她睡在了我房里,此时那个人的仆人正看着。战乱时奶娘不好找,师公就让二叔上山找母山羊了,说是羊奶也能养活娃娃。”廖净乖巧地回答问题,看上去脸色并不放松,想安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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