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趁年轻溜之大吉,方不必作呕死于是非之地!】
因得唐太宗恩宠,武则天凭其精明能干的本事且本该容颜渐退却依然娇艳柔美的一张脸,获准审批奏折,连夜忙得不亦乐乎。
武则天一副事不关己从容不迫的模样惹得身旁的太平公主愈加烦躁不安,她受够了这座能将人活活闷死的皇宫!整日盯着来来往往一个个见到她就卑微下跪的大臣子弟,早就忘了这世间还有不畏权贵的英雄帅哥这回事情!都说姑娘十八貌美如花,她可不想在这宫殿里待到枯萎,唯有离开这里,才是当前上上策之计!
太平公主是孩儿中最得武则天信赖宠爱的一个,何解?因为她是武后唯一的女儿,也是对她的权位最不具备威胁成分的人。见平儿心中一股憋久了的闷气正蓄势待发,武后摆下手中奏折,抬头给予平儿一个笑脸:“我的小冤家,去吧去吧!”
平儿欢喜雀跃地在武后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方知胭脂是无滋无味的,此刻心里却甜如蜜。她撩起裙角飞奔向书房大门,临走不忘送给武后一个飞吻:“遵命!”旋即奔驰而去,腰间的令牌在风中留下叮铃铃的清脆声音。
不经意间撞上一个健壮的胸脯,平儿缓缓抬头,不禁感慨:宫中极品啊……眼呈花痴状,心滚如麻辣汤。
“奴才叩见公主!奴才该死,请公主原谅奴才,手下留情!”他颤抖着身体跪下,语气近乎哀求。
可惜了,是个奴才,关键是惧怕自己,唉。平儿深深叹了口气,摆手让他退下,心想,这地方实在不宜久留,得赶紧乔装打扮出宫吃喝嫖赌去!趁当下年轻!
二【醉卧花酒楼,谁把谁打包带走?】
谎称是秘密出宫办事,平儿轻易就把侍卫给打发了。这次既决心要玩个痛快,就必须不暴露身份,什么马车什么金簪通通不能带,她素装打扮成平民家中小姐模样,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不被任何人注意。
在宫中,平儿素来滴酒未沾,但无意中瞥见的一家酒楼,却令她蠢蠢欲动。
难得出来一趟,犯犯小戒又何妨?--平儿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态,大摇大摆地进了这家民间有名的花酒楼。
酒楼老板深知进得来这儿花天酒地的人,个个都是大户人家,怠慢不得,于是吩咐小二有求必应,给平儿上的酒菜是一叠跟着一叠,壶壶斟满。
生手易醉,很快平儿就感觉天旋地转,小二尖尖的锥子脸一秒钟就变成了大饼脸。
“诶嘿,你小子怎么长得跟猪似的……”平儿伸手指着小二的鼻子比划起来,小二见势,推推平儿的手想让她清醒清醒,她却嚷嚷开了:“别,别碰我!我跟你说……我是公主的丫鬟,你敢碰我,我告诉公主去!嘘--”
这一闹腾,惹来厅里其他客人投来等着看好戏的目光,平儿眨巴着眼睛,大声告诉小二:“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其他人,我说呀……宫里没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个个都害怕公主,连我这……丫头都看不起他们。”
邻桌坐着一民间大腕,是腰缠万贯的高员外的大儿子,出了名的好色败家子。一见这个长相娇美精灵古怪的姑娘醉得不认得爹娘,毫不犹豫就起身挪过去,大大的屁股安放在平儿旁边,盯着她纤细白嫩的手一阵垂涎。
熟悉这人的都在旁为她捏一把汗,平儿倒不慌,神神秘秘道:“大伙儿知道我为何不用服侍公主了吗?因为啊……我生了一场病,公主让我回乡下休养。”
“啊?是什么病呢?”小二绷紧了神经,和众人一嘴一舌地讨论起来。
果不其然,太平公主钓鱼,愿者上钩!平儿早在心里十分满意地笑开了花,神情却忽而变得悲痛万分,“是皮肤病,大夫说无药可治,碰都不敢碰我,不久前有个丫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了我的手,你们猜她后来怎么着?”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就连一旁的高氏都悬着心,不敢对她轻举妄动。众人眉尖微蹙,纷纷问,“后来怎么样了?”
“死啦!”平儿掩面假装惋惜。趁众人不备之时,她已经偷偷把沾上红色酱汁的米饭一粒粒粘在右手接近袖口的位置。而这个举动,却被坐在靠窗桌位的一个人看在眼里。
高氏眼角一瞥,望见平儿半掩着的袖口里那块“惨不忍睹”的皮肤,旋即马不停蹄地以近乎“滚”的动作远离平儿,其他宾客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万分震惊。唯独窗户边的男子用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望着平儿,嘴角扬起一抹清朗笑容,“呵,有意思。”
良久,小二才恍然大悟,意欲黏平儿走人,可这时候酒性怎么不起作用了呢?该醉倒的时候偏偏越来越清醒,天色已晚,她本想在这住上几宿呢!灵机一动,平儿倒头就睡,假装喝醉。
一时间,小二被整得不知所措,这姑娘碰不得,叫又叫不醒,这下可麻烦大了,帐还没付呢!他叫来酒楼老板,老板听了也是进退两难,正和伙计们商量着是不是该把这姑娘用棉被包住后扔到大街上去。
扔了?窗边的李素远哭笑不得,这么清秀可爱的姑娘,就这么扔了,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呢?不如……帮帮她吧?
李素远乐于助人这点性格像极了他的老爹李丞相,遥想当初,他也是因为在一次皇上微服出巡的时候帮他捡回掉在地上的扇子,最近随父亲接见皇上时被认出来,才被提拔成御前侍卫的。不仅如此,皇上还特有人情味地,在正式上任前放了他一个大假。彼时她对皇宫并不向往,老爹虽是朝廷名人,但自幼教他要视功名利禄如浮云,追寻自己所梦所想的事情。现在看来,连一个小小丫鬟都如此活泼有趣,想必皇宫定是个盛产活宝的地方啊!
“都别费心了,这姑娘我认识,就由我带她回去吧,她的吃喝账目多少?我一并支付了。”
李素远走上前去,挥挥衣袖,取出一靛金宝,继而从花酒楼老板和小二们垂涎欲滴掺杂着几许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抱起装睡中的平儿向外走去。
真是一条英雄好汉!平儿靠着这暖和的胸膛,偷偷思忖着,来者究竟何人?该不会是长着一脸麻子的彪汉吧?可惜不能睁眼相望,不如暂时抛开此人长相,尽情享受十八载来首回体会到的温暖。
三【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人。】
剑眉星目,温文儒雅。这不就是自己此趟出宫真正想要寻找的目标人物吗?平儿的双眼偷偷开出一条缝隙,望着眼前这个正专注于为自己铺盖好棉被的男子。
“醒了吗?看够没有?”李素远嘴角向上一扬,俯视着自己“搭救”回来的尤物。
偷窥帅哥的小动作被识穿,平儿尴尬得拉起被子,将整张脸埋进去。丢人的滋味,她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李素远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调皮的姑娘面前真是一点辙都没有,就像刚刚明知她是装睡却还不忍心拆穿她。一股没来由的热血不知不觉爬上心头,他莫名想要整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啊,被子上面怎么有爬虫!”
“在哪在哪?!啊……”堂堂太平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害怕小虫类的东西。来不及睁眼,平儿翻开被子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而她颤抖的双手,不偏不斜,正好搭在李素远的脖子上,差点把他给活活勒死。
李素远两手悬浮在半空中,眼睛笑成了星辰一闪闪:“果然爬虫比我的模样可怕。”
平儿的脸庞已然醉如霞光,红扑扑的腮红仿佛渗进了白皙的皮肤里面。她必须尽快远离他,但心跳竟然不能自已,双手眷着他脖间的温度,失去了离开的勇气。
李素远炽热的神情似乎要把平儿望眼欲穿,抿抿嘴唇,平儿壮壮胆子问他:“你是谁?干嘛把我带到这里?!”至于手嘛,不放就不放咯,她是公主!爱赖谁赖谁!
“如果我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还敢不敢搂我搂得那么紧?”说话间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到平儿的脸上,她只觉一阵晕眩,而面对李素远的缓缓靠近,她竟不知如何抗拒。或者,是根本不想抗拒。
“少爷!少爷!”李府的大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房来,不巧撞上这一幕:一个陌生女子坐在少爷李素远的床上,搂着他,俩人靠得那么近,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唇齿就要靠在一起。
脑袋如火在烧的两个人在听见大管家的声音后身体如触电般分开,平儿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李素远看着平儿,一时语塞,只好转头问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到底是看过无尽大风大浪的老管家,很快抛开面前尴尬场景转入正题:“皇上发来密旨,称太平公主孑然一身出宫游玩,命您暗中调查公主下落,保护公主的安全,并劝她早日回宫。”
听罢,李素远深思了一会,然后朝管家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一旁的平儿也陷入了沉思。原来他真是朝廷中人?如果身份被识穿,那我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抓回去了?
这可怎么办呢?自己从未遇见过太平公主,自然不知其长相,既然是密旨,又该找谁去画画像呢?这么想着,李素远眼睛一瞥,注意到了身旁的可人儿。她方才在花酒楼不是声称自己是公主的丫鬟吗?有她的辅助,找起公主来定是容易多了。
望着一脸坏笑中的李素远,平儿不禁毛骨悚然。
“你会帮我的,对吧?”这算是在巴结她吗?她可不干。扭过头,平儿撅起嘴不满道:“你的事情,凭什么要我帮你?”潜台词是,我可是堂堂公主诶!
温柔起来能够杀死上千亿细胞却不必偿命的李素远不由多想,将嘴唇凑上前去,完成了方才未来得及完成的事情--在平儿唇边留下轻轻的一吻,心满意足地告诉躲闪不及的她:“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李素远的人。”
四【公主驾到!好女不挡道!】
“诶,小平儿,你到底是不是公主的丫鬟啊?”李素远真不愿意怀疑平儿的话语,但严格按好不容易从她嘴里套出的“公主长得十分清秀漂亮”这条线索来找,一锁定目标她就频频摇头,绕着大大小小的美食街走了这么久,公主没找着,美食反倒被她吃掉不少!
平儿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拎着一小袋芝麻饼,含糊不清道:“我真的和公主有密切关系!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她对美食可是情有独钟的,这点准没错,耐心点吧,就你这样子还当御前侍卫呢?”
李素远趁平儿不备之时,迅疾用右手抓了一把芝麻饼塞进嘴里,见她嘴一瘪作势欲揍他,又马上转移话题:“平儿,我说,你姓什么?你看你都是我的人了,连个姓氏都不告诉我,这合适么?”
一句问话呛得平儿把嘴里的冰糖葫芦都给吐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挤出眼泪变换悲伤表情才说出了“我两岁就死了爹娘”这个“善意的谎言”,心里还嘀咕着可不能让父皇和武后知道,自己犯的可是诅咒一国之君的滔天大罪啊。没辙,李素远就是这么轻信于她,见他眉角间流露出一股心疼惋惜的悲切,平儿旋即把什么知罪犯罪的严重后果都给抛之脑后了。
“你瞧,公主在那儿!”平儿盯紧了一摊卖黏黏糖的地方,随便指着一个身材纤美的女子就飞奔过去。
李素远似是看到一盏希望之灯,也快步紧随其后。
摊主嬉皮笑脸地拿着一根红色黏黏糖诱惑平儿,她爽快接过来,使使眼色要李素远给钱。
他一边把手伸进袖口里,一边紧张兮兮地问她,“怎么样?她真的是公主吗?”
平儿这才恍过神来,随意瞥了瞥身旁的姑娘,然后摇头,“看错了。”
“糟了,”李素远把手放在胸前拍了又拍摸了又摸,最后确定性地告诉平儿,“身上的银两都花光了。”
摊主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旋即要夺过平儿手里的黏黏糖。到手的东西,她哪里肯交出去?平儿死死抓着黏黏糖不放,脸蛋憋得红红的,催促李素远,“你赶紧回家拿钱!”
一旁的姑娘听见这声音别过头来看热闹,这才注意到李素远:“啊,李大哥,原来是你啊。”
“噢,柳姑娘,别来无恙。”平儿见李素远对这位美女拱手作揖,一时醋意大发。美女在美女面前总会无故升起一股火药味,未等柳姑娘媚着眼向平儿问好,她就嘟囔起来了,“李素远,你到底去不去取钱?这糖都快化了。”
柳姑娘瞧着乐开了怀,声称头回见着李素远结识有这般风趣女子,尔后拿出些许银两帮忙付了帐。
李素远解释,柳姑娘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他们二人经由同样一位教书先生而相识,一直相待如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