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上最后一节铁焊梯，陈岩和罗德大叔来到灰山号的顶层。
偌大的舱内，两人抬眼就看见居中一名穿着大衣的男子瘫在沙发上。他蓄着山羊胡，面容清瘦，双眼凝视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呀呀，这不是我们的大冒险家陈岩先生吗？今天又有什么大收获啊？”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那山羊胡子才回过魂来，眼睛一斜，眉毛一挑，嘴里发出阴阳怪气的腔调，他身后几个男子也讨好地干巴巴笑了几声。
陈岩眼中冷光闪动，眼前这个讨厌的的家伙就是鲁奇，丈着自己和公司的底层人员有些往来，自封为灰山营地的庇护者与领导者。不过像罗德大叔这种老资历的人并不买他的账。
之前鲁奇多次警告过陈岩他们不要去攻击机械守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陈岩只把他的话当成放屁。
开玩笑，你以为维持这艘废弃战舰里重要元件运转的能量电池哪里来的？是母鸡下蛋生出来的？
“这不关你的事。有事就说，不要拐弯抹角了，我时间宝贵！”不知是因为罗薇的存在，还是刚才喝了点酒的缘故，陈岩觉得胸口有些发热发紧。
他觉得自己最好去医务室检查一下身体，而不是在这里和怀着恶意的家伙交换废话。
被狠狠呛了一句，鲁奇原本翘起的唇线慢慢降下，目光里笼罩上厚重的阴霾。
“无礼的家伙，怎么和老大说话呢！”
身后的一名小弟察言观色，先开始表衷心，不过也只限制于口头逞威，毕竟像陈岩这种能够击败机械守卫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软柿子，何况身边还站着一个铁塔般的罗德大叔。
“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鲁奇用手扶了下额头，重新挤出笑脸，“陈岩，我就直说吧，这段时间以来，你的行为让我很为难呢。”
对面两人没有接话，灰山号的庇护者大人只好继续往下说。
“咳咳，我在雷森公司有几个朋友，你是知道的，根据可靠的消息，在刚刚结束的季度绩效考察中，公司领导对基层的保卫部门提出了严厉批评，认为他们在小型保安设备的管理上存在重大漏洞。”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再对能量电池的丢失不闻不问了？”罗德大叔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见陈岩还沉默，鲁奇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陈岩啊，你知道为什么在灰山营地里你没有几个朋友吗？不！不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是你太固执了，听不进去善意的意见！”
陈岩从兜里掏出那块能量电池，掂了一下：“鲁奇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为自由民的利益考量，但是，如果没有这个电池，灰山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原子炉核心元件的运转需要能量电池，脉冲炮的充能需要能量电池。供能系统、空气循环系统、纯净水再生系统全部都需要能量电池，没有这个，你让灰山号几百号人都去过原始人的生活吗？”
见对方一下子回答不出来，陈岩决定结束这次没有营养的对话。
“鲁奇，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也想在灰山号聚拢人心，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陈岩冷冷回应，“我自己的命自己负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回去的路上，罗德拍了拍陈岩的肩膀，
“石头啊，刚才你看没看庇护者大人最后的表情？哈哈！简直像吃了新鲜的狗/屎。”
“哼，我算很客气了！那家伙嘴里说的好听，但他要和公司保安部门的基层人员打好关系，绝不是为了灰山号的利益。”
“我就猜是这样，不过，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当然，我们这边每天去挖矿的那些自由民，并不是发现了什么野生矿脉，其实都是在给公司的人打下手。大部分精纯的星铁矿石上缴，带回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矿石和远远抵不上他们付出的索南。”
“他娘的，怎么没人和我说起这事？”
“他们不说，一是因为抹不下面子，在那里干活，根本就和奴隶没什么两样。二是鲁奇要求他们严守秘密。”
“公司那些混蛋家伙！”罗德大叔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总有一天，要他们付出代价！”
“好了，生气也没用，实力低微的话，就先忍辱负重吧，毕竟你不是一个人。”
陈岩难得安慰道，“走，去跳蚤市场看看，买点什么。”
“变异兽肉和植物根茎，来看看啊。”
“德林式火药手枪，内有4发铜制弹，外出防身必备，身份的象征！”
“看看喽，工厂里面的小玩意，也许就有你需要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每个1索南，要的随便拿。”
……
舰体中部的采光井此时热闹了不少，每到晚上，这里就自发成为了一个集市。寥寥几个摊位出售的大部分都是生存的必需品，可以使用自由民中通用的货币“索南”，也可以以物换物，能量块在这里是极受欢迎的，不过陈岩并没有拿它交易的打算。
这些卖东西的属于拾荒者，他们白天外出，去附近寻找一些有用或者无用的金属零件，或者捕捉一些小动物、昆虫、采集可食用的植物。
陈岩现在其实也算是一名拾荒者，只是他要的东西对方不会乖乖双手奉上，需要去战斗，需要去夺取。
他更像是一名猎人。
但真正的猎人住在森林里，个个都是实力强大的家伙，他们通过猎杀大型野兽甚至变异魔兽，获得大量的食物和珍贵的素材。梅拉煮的兽肉就来自一名猎人之手。
所以成为一名猎人别的不说，至少大有口福。
陈岩当然渴望着加入猎人的队伍里，只是没有那种机缘，他的身体素质也许比普通人稍强一点，但在猎人们看来也如同婴儿般弱小。
他远远不够资格。
罗德大叔很快有了目标，他蹲下身，对着一堆生锈的零件挑挑捡捡，嘴里嘀咕着，把眼前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摊主也是老手，哪又看不出顾客眼中燃起的光芒。
双方互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辩驳激烈，暂时没那么快分出胜负。
这种无谓的战争陈岩并不打算插一脚，他自顾自地走，然后在一家卖食材的摊位前停住。
这只是一个简易的钢制折叠桌，上面铺一块布。摆出的食材主要是食物根茎，小型爬行动物和本地昆虫，虽然只经过简单的去污染化，不保证没毒，口感也不好，但富含的淀粉和蛋白质依旧使其成为抢手的货物。
但陈岩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摆摊的那个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