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贾成风身后的王总管一言不发,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直到贾成风吩咐道,“来福,跟我到书房。”他的思绪才从很远的地方飘了回来。
“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贾成风一脸凝重的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盯着王总管那张憔悴的脸。
“老奴失职,愿意受罚。”说着,王总管就深深的鞠了一躬,本就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佝偻了。
贾成风心里暗暗吃惊,王总管极少这种表现的,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心不在焉,精神恍惚。看来要让黑影仔细查查了。
贾成风这样想着,知道要再从来福嘴里听出什么是不可能的了,他也就不再追问。
“也罢,还好王妃没有出什么意外,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过,本王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你了解本王的脾性的。”贾成风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倒没有显得有多少严肃,可是王总管非常清楚一旦真的惹怒了他,别说自己跟王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是有,王爷到时也不会手软,所以,王总管的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一双腿绷得笔直。
“多谢王爷饶了老奴,老奴会时刻谨记王爷的教诲,不敢再有下次。”王总管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知道就好,你先下去吧。”贾成风不再看向来福,一只手扶着额头,眼睛微闭着,显出一副疲惫的模样。
“王爷,要不要老奴吩咐下人帮你熬点参汤补补?老奴瞧着你最近精神不太好。”王总管并没有立即离去,在看到贾成风一脸疲惫的模样后,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了一句关心的话。
“不用了,本王待会儿有事要出去,你吩咐下人帮王妃做一点姜汤,她的身子需要暖暖。”贾成风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瞧样子是真的不想再多说话。
“是,老奴知道了,老奴告退。”尽管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贾成风不耐烦的样子,王总管咽了咽唾液,硬是把到口的话给憋了回去,终究什么都没说。
八王爷贾昊辰此时正呆呆的站在庭院里抬头看着清冷的月亮,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安静的甚至听不到呼吸声,只有断断续续呼啸而过的寒风夹杂着凌乱的枯叶朝院中的二人席卷而来。
过了许久,贾昊辰终于开口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是,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让人在这寒夜忍不住打个了冷战。
“快了,快了...”朦胧的月光下的贾昊辰脸色苍白的吓人,一直紧抿着的薄嘴唇如刀刻般冷情残忍,浓密的剑眉,深陷的眼窝,更是让人觉得这个人不易接近。
一阵冷风刮过,院子里只剩下贾昊辰一个人,他轻声的低喃道,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顿时头顶的月亮变成了鲜明的红色,像极了人身上流淌着的血。
贾成风此时正坐在醉红院的花魁映月的房间,面前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画卷,还有一张刚刚摊开,还没来得及画的画纸,不愧是花魁,琴棋书画那都是最基本的技能。
贾成风拿起笔架上的豪笔,蘸了蘸早就磨好的墨,大笔一挥,写下了几个字。一直心神不安的映月越来越沉不住气,自从贾成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他就什么都没说,只是径自坐在了书桌前。
终于,她再也沉不住气了,“王爷,不知您今天来所为何事?”看样子,贾成风根本不会是来寻欢作乐的,那会是...映月越是不明白,越是着急。
贾成风的身子稍微与书桌拉开一段距离,认真的瞅了瞅自己写的字,像是极度不满意似的,“映月,过来,过来,瞧瞧本王写的字可好?”贾成风头都没有头,只是扬了扬手,示意映月上前。
映月犹豫了一下,紧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缓缓朝贾成风走去,待在贾成风面前站定,眼神落在画纸上的时候,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垂立着的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衣服的下摆,身子忍不住的颤栗起来。
“徐锦秋...怎么样?本王写的还对吧?”贾成风装着没有看到映月的反应,继续专注的看着自己写的字。
映月用力扯了扯嘴角,停了一会儿,低下头答道,“王爷的字...是极好的。”随后就陷入沉寂,没再多说一个字。
“映月,你今年芳龄几许?”贾成风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奴家...今年一十九...”映月似乎已经感觉到贾成风的用意了,一张精致的脸蛋此刻憋得通红,却是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无论如何,自己死活不会承认的!
“十九啊!跟十三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徐长清士大夫的女儿一般大啊,可怜那一家人被奸人所害,不知他们家那个死里逃生的女儿现在过得如何,如果可以,本王多想帮她!再怎么说,她的爹爹跟本王的母妃还是同乡。”贾成风在提到自己的母妃的时候,语气陡然变得有些伤感,好像那是一个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人。
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映月在听到贾成风的这番话后,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知是嫌恶还是痛恨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一闪即逝,随后她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用一种置身事外,毫不知情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难得王爷还记挂着她,那真是她莫大的福分。”
虽说映月竭力克制住自己语气里的厌恶,可贾成风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终于抬起头,把目光从画纸上移开,一只手死死的撑在书桌上,力道之大甚至要把手下的画纸压破。
“映月,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老板娘都没有让你破身吗?”贾成风的表情变得凝重,映月的身子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迅速抬起头瞄了贾成风一眼,然后假装镇定的答道,“承蒙老板娘照顾,映月才得以保全清白之躯,这份恩情映月必定会铭记在心,不敢有一丝懈怠。”
“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让老板娘不忍心提前给你破身吗?还是你明明知道其中缘由,故意在敷衍本王?”贾成风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住映月已经遮掩不住的慌乱。
“映月不敢。”贾成风是什么样的人,她不会不知道,惹急了他把自己杀了都有可能,一心想完成霸业的他怎么会心软?想必也是估计他的母妃与自己的父亲的同乡之谊,再加上他们全家都是因为他的母妃而死,想来贾成风是有一丝愧疚的。
不过,贾成风心底的那丝愧疚恐怕要被自己消磨没有了吧,如何做才能既保全自己,又不至于惹怒王爷?映月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贾成风像是看穿了映月的心思,语气放缓了下来,“你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王不会动用你,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贾成风顿了顿,看了看映月瘦削的脸,有些不忍心,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本王必定会拼尽全力保全你!本王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