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前厅,贾成风朝蒋文涵的房间走去,长廊两侧的合欢花开的正茂盛,该是到了采摘的季节了吧,一阵凉风送来了合欢花的浓香,贾成风的精神为之一振,郁结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来到蒋文涵的房门前,贾成风的脚步猛地驻了下来,如果进去了要怎么面对她?要跟她说些什么?贾成风发现自己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洒脱,也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跟房内的女人相处,仅仅一天而已,发生了太多事,他的思绪有些乱,恼怒的甩了甩袖口,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这一幕刚好落入出现在长廊拐角处的蒋文涵眼里,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贾成风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进了房间。
贾成风出了府门,拐了个弯,突然消失在一个小巷内,跟在他身后的人只觉得有个黑影从身边掠过,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哼!老狐狸果然派人跟踪我们。”贾成风一脸轻蔑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躯体。
“二哥,现在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贾沐云站在了贾成风的身边。
“他以为他派人监视我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他吗?既然他想跟我玩,我就好好跟他玩玩。绝魅,把这个人送到死士房,我倒要看看是他的人对他忠诚还是我的死士厉害。”贾成风的眼睛里的阴狠连贾沐云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是,主上!”黑暗角落里一个阴冷无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回答道,贾沐云只听到一阵风从面前刮过,角落里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二哥,太子那边....”贾沐云有些担忧。
“太子那边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一旦让他察觉到我们的动静,我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会困难很多,暂且不动声色,依计行事。”此刻的贾成风仿佛变了个人,紧皱眉头的他身上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贾沐云最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哥哥这幅模样,因为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自从母妃死后,一直忙于复仇的贾成风一边部署周密的计划,一边为了筹集粮草大肆扩展自己的产业,像京城有名的醉红院,锦绣庄,还有悦来客栈,甚至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绝字楼都是他精心打造的,只不过外人不知道他是幕后老板罢了。
这些年,他赚足了银两,拉拢了众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极大的扩充了自己的势力,只为了等待某天坐上那张人人垂涎的龙椅,找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他不快乐,因为他的内心被仇恨填满,他找不到快乐的理由。
有时候看着二哥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疲惫的身体,他都忍不住想说,“二哥,放弃仇恨吧。”,可是,他知道,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如果二哥的生命中出现一个能比报仇还要重要的人,也许二哥会快乐很多,那个人...会不会是蒋文涵呢?
会是吗?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应该很开心,可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涌出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怕只怕自己是爱上那个灵动的女子了。
贾成风让贾沐云回去继续监视太子的动态,自己一个人去了醉红院。
这里的老鸨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寡妇,五年前杀了自己偷腥的丈夫以后四处逃亡,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官兵,贾成风救下了她,得知她的事以后,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干脆让她帮自己打理生意。
这个女人还真的没有让她失望,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在利用贾成风细密的关系网,打通了官府的各个关节,赚足了银两以后,依然死心塌地的跟着贾成风,不离不弃,所以贾成风很是信任她,一般在私底下约见官员都是选择此地。
“二王爷,您来了!哎呀!很多日子不见,二王爷真的是越发英俊了。”顾三娘故意在众人眼前摆出的一副搔首弄姿,风情万种的模样。
贾成风上前捏着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嘴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许久不见,三娘的嘴...是越来越甜了呢。”
“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太子在您隔壁。”顾三娘就势附在贾成风的耳朵边说出这句话,而这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二王爷在跟一个风尘女子调情罢了。
贾成风在顾三娘纤细的腰肢上摸了摸,惹得三娘一阵娇笑。
贾成风左拥右抱的进了已经给他准备好的房间,他长期占据这个房间,凡是醉红院的客人都知道这个房间是二王爷独有的。
因为这个房间一面临街,街上的情况他一目了然。
刚关上房间门,他就松开抱着的两个青楼女子,“主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下令。”身边的两个女子立刻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贾成风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当听贾沐云说自己命人从滇南之地运回的粮草被人劫走时,贾成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太子贾子言,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粮草事关他的复仇大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跟太子作对,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贾子言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身边的戏子依依呀呀的轻声唱着《牡丹亭》。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软软的苏州唱腔,听起来像极了江南女子的嗓音,可仔细瞧来,却是个皮肤白皙,长相俊秀的男子。
贾子言陶醉的闭上眼,和着拍子轻声哼唱,“世人只觉红颜醉,岂见伶人泪暗垂?世人愚昧,哪能体会到昆曲的美妙?文君,你说是也不是?”
陈文君苦笑了一下,“太子爷说是那就是。”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惆怅,眼睛里出现了点点泪光。
想当年被爹爹卖到戏班,只是为了讨口饭吃,这么些年过去了,虽说有了太子爷的庇护,却还是觉得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正在这时,窗外的鸽子“扑棱扑棱”一下全部飞走了,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的某种危险气息,而贾子言却是一无所知的模样,照样闭目养神,“文君,再给爷唱一段吧。”正当文君收回心绪,准备开口清唱时,门突然从外面被猛地推开了。
“哈哈!太子好兴致,让本王也来听听如何?”贾成风豪爽的大踏步走了进来。
文君一脸错愕的看着来人,太子“呵呵”两声,“就怕二弟觉得这昆曲不入耳。”
贾子言依旧坐着,只不过眼神漫不经心的从贾成风身后掠过,没有人...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来的。
贾子言在心里盘算着,脸上却是不急不慢,“太子哪里话?二弟也只不过俗人一个,不然也不会整天流连于烟花之地,哈哈!”贾成风爽朗的大笑两声。
贾子言一只手支在太阳穴的位置,一只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有节奏的扣着,一声接一声,竟让贾成风觉得莫名的烦躁起来。
见贾子言没有搭话,贾成风在心里暗暗思量,市井传言太子有断袖之癖,每每出门必定有一男童相伴,即使去了妓院,男童也照样是寸步不离,流言虽然很多,但是没有人知道太子是否真的有断袖之癖。
即使聪明如贾成风,也丝毫没有打探出太子的破绽,不过不论真假与否,贾成风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粮草,如果真的是太子劫走的,那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