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父大发脾气:“你说我儿子人格分裂?放屁,这个借口太离谱了!难道你要由着他耍性子吗?”
夫人一派淡定:“哼,从来你都自以为是,还妄想安排你儿子的人生,但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儿子!我知道你不承认,Mary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学家,你尽可以问问她。”
褚父哂笑:“现当下要找个什么家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夫人耸耸肩:“你可以不相信。之前你不是听说你儿子是同志吗?可是他又有女朋友,你觉得应该怎么解释呢?”
褚父愣了愣说:“那就是同志的说法是谣传,这年头爱好造谣生事的人多得很。”
“也对,你这个儿子搞艺术嘛,传传同志谣言还可以增加曝光率嘛。”
褚父脸色不虞,甚是不快。
Mary虽然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也猜到他们之间不大愉快,此时趁机插话:“褚先生,我担任大河的心理医生已经有十五年,他的情况我比较清楚,人格分裂的根源在于他小时候很强烈的心理阴影,这一点你可能需要了解一下。”
褚父挥手将Mary推开:“你胡说八道。我褚某人的儿子怎可能有那些毛病!”
夫人牙齿格格地打架,笑得十分古怪:“你褚某人的儿子怎么就不能有那些毛病?你不是神仙,又从来没有关心过儿子,他会变得怎么样你还能控制得了?”
Mary劝道:“褚先生也是突闻其事,一时不能接受。任何人在面对这样意外的消息,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最先是拒绝相信,然后……”
“行了,你出去!”褚父粗暴地打断Mary。
Mary看看夫人,无奈地叹口气,不过还是走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的两人一时沉默无言,褚父狠狠抽烟,夫人翘起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磕腿,都在考虑自己心里的事。
良久,褚父将烟蒂摁在烟灰缸中,抬起头说:“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关心你和滔儿?”
“早年怪过,现在不怪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很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那你让滔儿唱这出戏又是干什么?不是特地引我回来看你们吗?”
夫人骇笑。这个自大的男人啊,永远以为自己有多么重要,以为女人永远要仰他的鼻息、看他的脸色、夜夜期盼他的临幸和宠爱。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个男人呢?
“你可以不相信滔儿的病情,我也不指望你能帮得上忙。但是我想说,你存在与否对我和滔儿真的没那么大的影响。我们也没指望从你手上拿到什么遗产。你不妨回去转告你身边的那位,这么多年来她处心积虑地防备我们母子,其实根本用不着。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愿意给他留点儿纪念,那滔儿拿着就是,你要什么都不想给他,我们也无所谓。我的收入已经够我们母子用的。”
“是么?但他好歹是我褚家的儿子。”
“他更是我的儿子——不要忘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跟着我,与你没什么关系。”
“算了吧!”褚父撇撇嘴,“我知道你怪我没给滔儿机会,但那是因为他自己不够长进,如果当初他不去搞什么所谓的艺术,我早就让他进公司来帮忙了。”
夫人不冷不热地回道:“他的精神状况恐怕不合适去帮你的忙。”
褚父恼火地说:“别找那些蹩脚的理由,滔儿这些年就是被你宠坏了,惯出一些自由散漫的坏习惯。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这次我会带滔儿到香港去。他在这儿闲够了,应该做点儿正事。”
“我打赌他不会去。你不妨跟他谈一谈。”
“那么你不要来捣乱。”
夫人笑笑:“为了滔儿我得友情提示一句: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你的女人,当年就是你的一个女人把他关进柜子里、小黑屋里,最后弄得他人格分裂。”
褚父皱起眉头:“你真的要演到底吗?”
夫人说:“你真的要自欺欺人到底吗?”
褚父又一次走进那间窄小的租屋中。褚滔不在房间中,他正好来仔细检查检查儿子的生活状态。
租屋是二室一厅。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工作室。
出于一点点好奇心,褚父推开了工作室的门。房间正中摆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扭捏作态、搔首弄姿的,想来就是那个所谓的借画画为名包养自己儿子的女人了。竟然还这么年轻?他可听说那人是个老女人,而且很肥,品位低俗,是个傍上了富家翁的暴发户。
褚父虽然没有真正学过艺术,但是这么多年来附庸风雅,总算也有些见识。
这幅画应该还是不错的,其笔触并不细腻,但是人物并不粗糙,相反表情神态很生动,单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画中的女人不愧是个尤物。
除了这幅两米高的画之外,墙边还散放着一些大约三十厘米乘以四十厘米的小画。他走近了细看,第一感觉就是,这些画和那个风情女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具体的他也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是突兀和冲突。
一个人可否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画风?
据他所知,这是可以的。但是即便更换了画风,同一个画家的作品总会有一些熟悉的感觉。
滔儿的画则完全不是。
他有些疑惑了,难道前妻说的都是真的?
褚滔此时正在医院看望文心。他跟文心其实只有一面之缘,从内心深处讲,他挺不愿意见千红的这个好朋友。因为她见识了他最落魄、最丢脸的人生阶段。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蹭过来,因为千红已经好几天没露过面了。
幸运的是,一进房间他就见着了千红,真是让人高兴。
“文心,听说你出了车祸,没事吧?你还请我吃过一顿夜宵呢,记得我吗?”
文心望着千红,抿嘴直笑:“记得呢,当时我跟一个警察朋友呆一块儿,你还记得吗?”
褚滔干笑:“你朋友很有意思,如果下次能多笑一笑就更好了。”
千红耸耸肩:“你来干嘛?”
“看朋友嘛。”
“哪有探病不带礼物的?”
褚滔发牢骚:“我没钱嘛。你一走好几天,我都快饿死了!”他压低声音又说:“你至少应该回家做做饭……”
千红瞪他:“你不用招呼你爸吗?”
“有我妈在呢。”
“可是他这次是冲你来的。”
“我妈会应付的。”
千红露出神秘而夸张的笑容:“要不要跟我打赌:你爸现在正在你房间里等你?”
褚滔摇头:“不可能。”
千红望着他,只是不说话。
褚滔紧张起来:“难道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
千红耸耸肩:“很简单,因为刚才我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你爸,他还叫我转告你,请在一个小时以内滚回去,否则你就会立刻丧失褚氏集团的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