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晚补记 上海话和5号饭店
在上海,最让我不习惯的就是语言障碍,常听见身旁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却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听着心里直发毛。上海话一直是上海本地人和外地人争论的焦点,它的确是一种不容易听懂的方言。我到后来听得多了,形成条件反射,连猜带蒙的,碰巧也能蒙出个大概的意思。上海话属于吴侬软语流派,带有几分越剧的柔婉。有人说:女孩子讲上海话很嗲,中年妇女讲上海话像吵架,嗓音粗粗的男人说上海话让人觉得害怕。
早就听说过,在“上戏”隔壁小弄堂里,有一个著名的“5号饭店”。“上戏”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3张小桌子,日日高朋满座。在这家号称“上戏第二食堂”的饭馆,大一新鲜面孔的学生一进去,立马就会被老板娘认出来:“新来的吧,那张桌子是佟大为最爱坐的……、这是任泉最喜欢的小菜……”那是一个小小的家庭式餐厅,菜单上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菜名,全都是一些吃食和人名相结合的菜名,让人看着就有些毛骨耸然,什么“三丝炒陆毅”、“冰冰爆腰花”、“海蓉酱猪蹄”……甚至“合炒聂远”等等。原来,任何一个“上戏”学生建议老板烧什么新菜,老板娘就会以这个学生的名字,为这道菜命名。
我围着“上戏”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那个“5号饭店”。四处打听,才知道“非典”之后,这家饭店就关门了。着实可惜,这么有特色的饭店怎么能够关门呢?“5号饭店”关门,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上戏”的学生。据说,现在的学生们只好叫外卖——“巴雅快餐店”10块钱一份的鱼香肉丝饭或牛腩饭,报上“上戏”学生的身份,能享受免费喝可乐和打折的好处呢。3月11日 周四 上戏报名
今天是上海戏剧学院报名的日子,虽然才10点钟,校园里早已挤满了人,许多家长提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是直接从车站、机场过来的。这几天,学校周围的招待所、宾馆全部爆满。要想找一个离学校比较近,价格又合适的住处,非常困难。很多考生和家长,不得不住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
一个从新疆来的家长告诉我,他们一家人昨天从乌鲁木齐飞到上海,这是第一次来到上海,人地生疏,在学校附近没有找到住处,只好住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每天来回“打的”,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两个多钟头。
谈起孩子,这位维族汉子脸上顿时泛着兴奋的红光,灰褐色的眼中充满了慈爱。顺着他的目光,我很容易在排队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女儿,一个身材高挑、美丽、惊艳的维族姑娘。站在她身旁的,是她的汉族母亲,母亲正不停地向女儿叮咛着什么。
这位维族汉子告诉我,女儿是他和妻子的心头肉,妻子是20世纪70年代支边的知青,能歌善舞,是当年兵团宣传队的主要演员。他们俩就是在宣传队认识的,从此以后,妻子再也没有离开过新疆。女儿传承了他们的文艺细胞,打小就喜欢唱歌跳舞,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学校的文艺骨干,还多次获奖。
女儿的志向就是做一名像“宁静”、“李冰冰”那样的演员,为了实现女儿的心愿,已经病退在家的妻子,全天候地陪着女儿四处奔波,即是保姆,又是保镖。他自己是一名长途客车的驾驶员,平时在家的时间太少,欠她们母女俩太多。但是,为了女儿那不菲的学费,他又不得不起早贪黑的拼命挣钱。这次女儿来上海考试,他专门请了假陪着母女俩,以弥补平日里的亏欠。愿老天保佑女儿如愿以偿。
报名的人虽然很多,但是秩序很好,效率也比较高。排着队没过多长时间,就办完所有的手续,领到了准考证。新疆姑娘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把盖有鲜红大印的准考证递到父亲面前,父亲捧在手上看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好像是把希望放在了身上。
儿子已经对报名这套程序驾轻就熟了,我也没有操太多的心,只是站在一旁,四处打望,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小贴士 很多事情,只要是孩子能够独立完成的,尽可能的让他自己去完成,这对他是一个难得的煅炼机会。院校简介三
上海戏剧学院前身,是上海市市立实验戏剧学校,1946年创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培养戏剧表演、导演专业人才的专科学校,中国第一代的表演、导演艺术家,大都毕业于此。1949年改名为上海市立戏剧专科学校。1956年,在上海戏剧专科学校的基础上,正式组建成为上海戏剧学院。
半个多世纪以来,学院为我国培养了许多优秀的艺术家,在影视、戏剧界有着很高的声望。其中有著名学者原“上戏”院长余秋雨、中央戏剧学院现任院长徐翔、国家话剧院院长赵有亮、首届百花奖最佳女主角祝希娟。还有焦晃、潘虹、奚美娟、杨在葆、达式常、孙飞虎、童自荣、乔榛、李媛媛、尤勇、陈红、刘威、盖莉莉、高曙光、吕凉、严宽、郭东临、宋佳、宁静、任程伟、田海蓉、陆毅、任泉、李冰冰、佟大为、黄奕、陈蓉、董卿等等,一大批著名的艺术家和人们耳熟能详的影视明星。3月11日晚补记海派文化
上海是中国近现代文化艺术的发源地之一,也是中国文化名人辈出的地方。
20世纪初叶,上海凭借其无与伦比的地理位置,逐渐成为远东地区最活跃的工商、金融中心。随着通商的轮船载着咖啡、香水、雪茄在上海登陆,电影、话剧、芭蕾这些泊来文化也随之而来。那时的上海,狭窄的街道上,混合着埃及的香烟、法国的香水、罗宋面包、生煎馒头的各种气息。
在这样一个包罗万象的氛围中,文化活动被纳入了商品化的轨道。无论是报刊、书籍的印刷、发行,戏剧的排练、演出;还是电影的拍摄、放映都被打上了深深的商业烙印。
于是,上海的出版业、新闻报刊业、戏剧和电影业迅速发展起来。培养、造就了一大批文化精英和文化大师。由于这种优越的文化条件,吸引了全国越来越多的一流文化人士聚集这里,使上海成为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新文化的传播中心。
那时的上海,可谓花团锦簇、流光溢彩。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叶圣陶、曹禺等大师级的巨匠,都不约而同地齐聚上海。《女神》、《子夜》、《日出》、《骆驼祥子》等脍炙人口的不朽名篇,也都是在上海出版和发行的。
三四十年代,十里洋场的剧社、电影院比全国加起来的总数还要多,中国电影、戏剧界的泰斗级的人物都活跃在上海滩。以至于梅兰芳等京城名角,也以征服上海滩为其成功的标志。当时上海的文化界,形成了以电影、芭蕾、戏剧为代表的外来文化和以越剧、沪剧、评弹等本土吴越文化相辅相存的现象。多元文化的融合、共存,产生了新的文化流派,这就是著名的“海派文化”。3月12日 周五 上戏初试
今天是上海戏剧学院初试,众多考生从四面八方赶来。学校门口人山人海,华山路几近中断。我站在街对面,看着匆匆而来的考生和各色神情紧张的家长,恰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辆出租车在校门口慢慢停下,车上下来一位身穿天蓝色蒙古袍的小伙子,金色的衣袖和腰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耀眼。在众多的考生中特别引人注目,他走到学校门口,四周环顾,整整衣装,信心十足地迈进了考场。我十分好奇,这一次从北京到上海,各色各样的考生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考生,真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个创意不错,很有个性和特点,相信一进考场必定能够吸引考官的眼球。
初试的科目仍然是台词、声乐、表演。儿子在北京见了一些世面,到上海显得比较老练,从报名到考试,我都没有过多的叮咛,基本上是他自己安排、处理。相信他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这次考试对儿子的锻炼不小,让他学会了自己思考,自己应对社会上的人和事。看着儿子走进考场的背影,我从心里感激王老师的指点,没有他的谋划和激励,我们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和胆量到北京、上海走一趟。不论最后结果怎样,至少,通过这一个多月的考试经历,已经让儿子成熟了许多,这段经历将会使他受益终生的。
常言说“入乡随俗”,来上海以后多了一些闲暇,少了在北京时的那种紧张和匆忙,这可能是受整个城市生活气氛的影响吧。儿子的考试还在进行着,我闲着没事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打望着这座城市里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
上海戏剧学院路对面,是上海儿童艺术剧院。在“儿艺”大院内有七八所外地的艺术院校在这里设点报考,前去咨询、报名的人还不少。3月12日晚补记夜上海和上海的夜
“夜上海”别有一番风情,有人说,上海的夜晚是年轻人的天堂,上海的晚上,的确会诡异地冒出很多白日里见不到的俊男美女。据悉,上海总共有1600多家各式各样的酒吧,在婆娑的梧桐树下,落地的玻璃窗里,透出来的是影影绰绰的人群,在那些人群中,总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和女人。
酒吧是“夜上海”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上海的酒吧里,难以见到北方的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气,也难以见到,为喝酒猜拳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相反,在暗淡的灯光下,在或急或缓的音乐里,人们略显有些严肃地坐着,上海人的沉静和优雅尽在。上海的酒吧就是这样,多情而又细致,没有疾风骤雨,只有和风细雨。
酒吧的快乐通常会延续到凌晨,许多人因为酒吧的存在,而无数次地看到城市的曙光,当阳光温情地梳理着城市昨夜里的凌乱,一切又归于平静。
“夜上海”和上海的夜就是这样的华美迷情。3月13日 周六老同学
这次来上海还有一件让人非常高兴的事,那就是我找到了毕业20多年,杳无音讯的大学同学1 20多年前,我们住在一个寝室,亲如兄弟。在一个食堂打饭,一个教室上课,一块草坪踢球……毕业后,由于多次工作调动,彼此失去了联系。当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通过电波,使我感到时光仿佛倒转,时针又回到了20年前,我们还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隆重的家宴,表达了老同学心中的挂念,翻看着大学时代的旧照片,讲述着过去的种种趣闻轶事,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校园,20多年前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切都历历在目。
叹息!人生短暂,一辈子能有几个20年?分手时我们意气风发,恰同学少年。相聚的时候两鬓染霜,人过中年。老同学的儿子在读同济大学的研究生,我儿子也正在考大学。儿子们不能重复我们的过去,他们应该有更高的起点。
慢慢品着醇香的黄酒,我豁然悟出所有行动的动力源泉。那就是:让儿子们站在我们的肩上,看得更远!3月14日 周日 又看复试榜
上海戏剧学院的初试一共设了十几个考室,每个考室每天要考100多人。经过几天紧张的考试,终于等来了发复试榜的日子。复试榜就张贴在以著名戏剧家熊弗西的名字命名的“熊弗西楼”前。这是一幢灰色的西式小洋楼,它和它的主人都见证着中国戏剧发展的辉煌历程。
复试榜上写着进入复试考生的考号,一大群考生和家长挤在前面,焦急的寻找着自己的考号。我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通过在北京几场考试的锤炼,我相信儿子初试应该能够过关。
在我的身边,站着一个考生模样的小姑娘,她咬住嘴唇,紧张地看着张榜的地方,姣好的脸庞因为紧张,而略显得有一些苍白。“怎么不去看看?”我好奇地问她,小姑娘看了看我说:“心里太紧张,家里对我的这次考试寄予很大的希望,爸爸和妈妈专门请了假,来上海陪我考试。可是,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不能耽误。昨天晚上爸爸、妈妈又匆匆赶了回去,这个时候大概正在火车上呢。奶奶知道情况后非常着急,执意要赶来陪我,想一想她老人家,都70多岁的人啦,我不忍心呀……!”
这时候,儿子在人群中向我高高举起表示胜利的手势,我向小姑娘点点头,匆匆离去。心中默默的为小姑娘、为她的父母、为她那年过七旬的老奶奶祈祷。3月15日 周一维族兄弟
上海考点进入复试的不足1000人,张榜的当天就开始了紧张的复试。儿子进了考场,我也没有什么事,四处转悠。在考场外面,我又遇见那位新疆的维族兄弟。他和妻子正坐在学校旁边一家咖啡屋的台阶上,忐忑不安,焦急的等待着。看见我走过去,维族兄弟急忙站了起来,激动得有些结巴的说:“女儿进复试了!”旁边的妻子略带菜色、憔悴的脸上也写满了兴奋,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我也被感染了,索性也坐在台阶上和他们聊了起来。
我问他们为什么没去北京报考,妻子瞥了丈夫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到:“我病退在家,退休金除了自己吃饭和吃药就全没有啦。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孩子他爸,前几年我做手术花了几万块钱,孩子他爸着急呀。为多赚点钱,他下班后又去帮朋友开车,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这样几经折腾,家里不多的积蓄全部都花光了。女儿的学费每个月1000多元,几年下来要几万块,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容易呀!北京我们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啊!听说北京高校有的掮客太黑了,报考“中戏”“北电”送礼就要送汽车,光专业过关,就得花几十万元啦,哪来这么多钱呀?这次出来光机票、吃、住,怎么节约也要一万多,这些钱都是亲戚朋友凑的。欠着人情,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我默默的听着,维族汉子红着眼睛低头不语。他们所说的十几万、乃至於几十万上“中戏”“北电”的传闻,我在北京也有所耳闻。不过我始终相信,在国家大力治理高校招生秩序的背景下,像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这些出明星、出名师的名校,决不会干这种昧良心,自砸招牌、自掘坟墓的事情。更何况从初试到录取要考多少次?过多少关?而且每一次面临的考官几乎都不一样,谁能够一手遮天?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也必定是那些掮客利用人们上名校、成明星的心理,打着“中戏…’北电“的旗号招摇撞骗,骗取钱财罢了。3月15日晚补记一天上掉馅饼——别信
3.15今天讲的就是公平,可是,却有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公平,天天琢磨着旁门左道、走捷径。
现今的文艺圈就有一个怪毛病,某些演员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当问及当年考大学的情况时,几乎都众口一词的说,当年自己怎么怎么不想去考,或者是怎么怎么不敢去考。后来,勉强去考或者被硬拉去陪朋友考试,结果朋友没有考上,自己却被慧眼相中,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脑门,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有些矫情。
诚然,搞艺术天赋是非常重要的,什么是天才?爱迪生说过:“天才是1%的天赋+99%的汗水。”
这样的故事听得多了,让人难免感到俗套。如此这般,无非想告诉大家,自己是多么的优秀,是老天爷派来的天才演员。这样的神话流传开来,让大家产生一种误解,把严肃的考试当成了撞大运。在现在的考生中间,天天盼着天上掉馅饼的,可能还大有人在咧。
要考进“中戏”这样的名校,决不是靠运气、靠懵懵懂懂、误碰误撞就可以的。机会对每一个人都是均等的,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不通过努力,不下狠心历练内功,成天琢磨着馅饼砸在头上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好演员。“机会永远只降临给有准备的人”,这句名言,不是被N个名人说了N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