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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狼心诡谲(3)

董元公叹了口气,摇头道:“看你这副神情,任双全必定是给你吃了个闭门羹。”

“晚辈吃闭门羹不打紧,只是为了告诉任掌门一声——他拔了黑鹰台在广临府的盘口——仓蛇帮,严家已遣‘风雷二鬼’入滇,与丑宫一道对付晓月山庄。”周铁与南沐风飞鸽传书,已知董元公与南沐风交情非比寻常,南沐风特意告知,诸事皆听董元公安排。是以,周铁已将‘晓月别庄’之事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这两个老不死的,竟还敢来云南。”董元公不屑道。

“若只是这样,晚辈也无需担忧。”周铁曾听南沐风说过,任双全的武功在武林中坐得了第三把交椅,仅仅只在八荒龙和钟天君之下。周铁又道:“云南布政司的布政使换了人,这人叫廖辉俊,是严嵩的干儿子。”

董元公道:“严嵩是要用官府的权柄来替黑鹰台开路,如此张扬,看来他这次是志在必得,非要夺下任双全的产业。”

周铁诚然道:“我想和任老爷子好好的谈一次,告诉他只要是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云南的武林,绝不能落到奸邪之辈的手里。”

董元公摆手道:“这事不说也罢!任双全这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这种事他还是应付的了。”

周铁又道:“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老爷子再了得,还是要人帮衬的。”

董元公轻抚旱烟袋,沉吟片刻,道:“暗地里的魑魅魍魉,可不只是黑鹰台。明面上的事交给任双全去应付,暗中咱们得留心看看,还有哪些人在捣鬼,一下子全撒到明面上,遇到突发的事,咱们必定被闹得手忙脚乱。”

周铁咀嚼着这番话,颔首道:“晚辈明白了!”

董元公笑道:“若是还不明白,老夫也没有办法哩!现下,咱们不宜和任双全联系过密,‘冷眼旁观’定能看到些蛛丝马迹。”

周铁释然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晚辈愚钝,差点忘了这个道理。”

这时,府衙来了公差请南怀远和周铁去商量事情,待到周铁和南怀远离开,纪深谋对董元公说:“老爷子,有件事很是奇怪……”

当晚,董元公吩咐阿威送一盆热水。待阿威将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送到了董元公的客房。“客官,您是现在就要用水呢?还是一会再用?”“你将热水放在桌上吧!”董元公一边吩咐,一边脱下长袍。

阿威连声应好,将水放在桌上,望着董元公的背影,双眼忽然现出无穷杀机,他距离董元公也不过三尺,举手为掌,悄无声息地向董元公天灵盖击去,他盘算着这招迅捷无比,董元公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忽然听见‘哎呦’的惨叫声,阿威猛地缩回手,他望着疼痛的右手,又惊又恼,原来他右手掌心处有一个麦粒大小的伤口,伤口很深,竟将他的手掌洞穿,鲜血直流,可怖之极。

董元公转过身来,瞧着‘阿威’一阵冷笑,他扬了扬手中的旱烟袋,说到:“怎么样,被老夫的旱烟枪扎到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适才董元公在间不容发时,运足了内力,将旱烟枪放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烟枪头上有寸余的突起,‘阿威’这一掌来得又急,旱烟枪犹如一根铜钉,瞬间就扎进了‘阿威’的掌心之中。阿威的脸上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而是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厉声问到:“怎么可能,我这掌迅猛无比,又是突袭暗算,你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董元公不急不慢地将长袍放进衣橱里,笑着说:“若是毫无防备,天底下无人能躲过你这掌,可老夫早已知道你有问题,防备之下,你自忖还能成功吗?”

‘阿威’脸色倏变,摇头道:“不可能,我自认扮演的滴水不漏,你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因为你身上的气味露了马脚。”纪深谋从门口转进来,站在了董元公的身边。“我这个瞎子的眼睛虽然不好使,可鼻子极灵,你身上的气味和这几日耍猴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虽然你身上的味道被你刻意掩盖了一些,但依旧有淡淡的猴骚味。”

‘阿威’的脸上显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这倒真是我疏忽了。”

纪深谋道:“若是你扮个平常人,我们恐怕也不能发现破绽。你当真托大,来扮个耍猴的。”殊不知,若此人扮个平常百姓,就不能在短时间内熟悉每个人的言行举止,扮演起来也就不能惟妙惟肖了。当真是事无百样好!

原来,眼盲之人的嗅觉远胜常人,‘阿威’来送早饭之时,纪深谋就闻到这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猴臊味,和平日阿威身上的气味大不相同。他觉得蹊跷,将事情告诉了董元公,董元公是老江湖,思索一阵便猜到怎么一回事。他为了逼歹人现形,嘱咐纪深谋不要声张,就等着这‘阿威’自露狐狸尾巴。

纪深谋的心里还在担心一个人,那就是真正的阿威在哪,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了句:“阿威在哪?”

‘阿威’淡然道:“放心,我没杀他,这种小人物,杀之如屠猪狗,只会脏了我的手,他现下就在酒楼里。”

纪深谋心里的大石落地,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阿威是纪深谋从小一块长大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下知道他没事,心下大安。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道:“阁下草菅人命,才真是猪狗不如!”

‘阿威’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董元公打量着‘阿威’,正色道:“阁下易容术如此精湛,恕老夫眼拙,不知阁下是哪一位?和老头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话时,董元公双眼如利剑,眼光似骄阳直直射向‘阿威’,一时竟让其心中‘咯噔’直跳,不敢直视。

‘阿威’傲然说到:“‘川西花家’你可听过?”

董元公道:“原来你是‘夜影刺客’花面狼!难怪易容术如此高明。”

‘阿威’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见识。”

董元公疑惑地问道:“老头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和我过不去?”

花面狼淡淡地说:“你替几个毛小子出头,惹恼了‘江南四仙’,老子早些年受过他们的救命之恩,是以听他们差遣,杀你解恨。”

董元公轻轻地摇头,说到:“原来如此,阁下这笔买卖可是栽大了,不止杀不了老头子,还把自己给陷了进来。”

花面狼忽然大笑起来,轻蔑地说到:“你真的以为你能留下我吗?天底下的任何地方,只要我花面狼想去,谁也拦不住。”

董元公笑而不语,依然一副意态疏懒的样子,可花面狼却能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花面狼被这股气势迫得脚下发力,身子朝纪深谋掠去。

董元公似乎已料到,手上旱烟袋刺出,封住了花面狼的攻势。花面狼脚下斜跨,弓身再向纪深谋攻来,董元公烟袋横挥,看似全无花巧的格挡,却将花面狼给逼了回去。花面狼脚下再变,还想抢上,董元公却已后发先至,身形如电,提手抓花面狼的右肩,董元公料想花面狼还有后招,这一招并未出全力,可是直到他抓住花面狼的肩头,花面狼也并未变招,董元公没料到自己竟然一抓即着,这样一来,董元公的诸多后招就都用不上了。他手上加劲,想将花面狼制服住。

花面狼的肩头突然陷进身体中,董元公手上登时抓了个空,花面狼趁此空档,脚上发力,身体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片刻之后,他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断断续续地传来,“我花面狼……纵横……江湖……三十年,……行刺……无数……高手未曾失手,……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个……瞎子……看出了破绽。”

董元公听这话语,心中暗道:“这花面狼的内力并不算顶尖,可一身功夫却诡异难测,没想到连‘缩骨功’这等奇功,他也会用。这次不察,竟让他走脱了。”

一些睡得不沉的住客,都被这一番话吵醒,纷纷走出房门,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董元公老于世故,三言两语便搪塞过去,将一众人等哄去休息。

待住客散去,董元公遂向周铁等人说明情况,让大伙帮忙找寻阿威,经过半个时辰的搜寻,大伙在地窖中发现了阿威。阿威浑身赤条条的,似乎被点了昏穴,睡得很沉。地窖一角还有一只小猴,毛发灰色,看见了苏绣娘便兴奋的蹦来蹦去,‘吱吱’地叫个不停。

想必花面狼是个极端自负之人,自忖行刺必定一举成功,所以将小猴扔在地窖中,等事情一了再带猴儿离开,哪知功败垂成,险些被董元公擒下,仓促之间,这猴儿自然是顾不上了。苏绣娘和南怀远见了小猴都又惊又喜,南怀远上前想抱住猴儿玩耍,谁知那猴儿竟绕过他的手臂,径自朝苏绣娘跑去,苏绣娘抱着猴儿,咯咯直笑。南怀远在一旁气的直跺脚,可当他看见苏绣娘那明眸皓齿的模样,整个人都仿佛石化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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