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感情里面包含了爱情,说感情更广义,也更容易长久……有些不明白,只是知道从字面的含义上来讲是这样的。感情,可以包含亲情、友情、爱情……七情是不是都可以被包含在里面?或者,是吧。所以,从字面含义上来讲,感情的意义真的更加广泛,那么……长久呢?
……
仍旧停留在正月,才过了元宵节。
和姜睿之间又一次说了离婚的事。这一次,说不清是由谁发起的提议。总之,两人之间又一次说到了离婚。只说原因吧,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来自于姜睿父母那方面的压力。
元宵节那天,为了缓和两家人的关系,严琰的爸妈邀请姜睿的父母来家里吃饭。
开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在爸妈的劝说下姜睿的表现也好了许多,又在给严琰夹菜什么的,两人也都露出了十几天都挺罕见的笑容。可是后来姜睿专注于教会、“不谙世事”的妈妈不知怎么想的就说起了除夕节的晚上,说严琰不应该挠姜睿,还那么使劲儿都见血了什么的。严琰的爸妈是不会在别人面前护短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于是严琰的妈妈就说了严琰几句。挺不高兴的,严琰的脸就撂下来了。姜睿看见了就说:“那天我也动手了,挺使劲儿的,我也有错。”……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再说也不想再吃下去了。于是,严琰就拉着姜睿下了饭桌看电视去了。
饭桌上留下两方的父母一边喝酒一边唠嗑。好像呢……好像从2010年的时候开始,两家父母只要一聚在一起就势必会说到孩子的事,还都是姜睿的父母起得头。一般的情况下呢,严琰的父母就会顺着他们说。有时候严琰听到自己的爸妈也顺着他们的话往下唠就会生气,之后就会埋怨自己的妈妈,妈妈就会对严琰解释:“那我也不能顶着唠啊,那不是唠散了嘛。就顺着他们说一会儿有什么的……”
元宵节的晚上,很顺理成章的,四个老人又在说孩子的事。
就听姜睿的爸爸说:“这俩人都三十多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不为我们,是怕他们老了孤独啊。”——说的真好听,怕我们老了孤独,这么作下去,不等老了就孤独了……严琰腹诽,心思压根儿就没在电视上。
姜睿的妈妈也跟着说:“就是说啊,你说这孩子我们能带上几年啊,不都是为了他们好啊。”——嗯,为我们好!那是谁在饭桌上说的“你俩啥时候生个孙子孙女给我抱着玩”?那明明就是姜睿的父亲亲口说的,不要承认了吗?就是2009除夕那天晚上说的,要装作忘了吗?姜睿的父亲说那句话的时候,姜睿的妈妈,你要说你当时没在旁边坐着吗?
……
严琰坐在沙发上听着饭桌那边传过来的说话声,越听越气。姜睿的心思也一样没放在电视上,也感觉到严琰在生气了,就拉起严琰的手跟饭桌上的四位老人说了句就回自己的家了。
进了屋严琰站在门口不进去,就直愣愣的看着姜睿:“吵架那些次,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姜睿,你觉得我还需要说什么吗?”没有开口,就看着姜睿,看得姜睿有些发慌,却还勉为其难的笑着,很有些嬉皮笑脸的感觉。“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不累吗?”开口说话的时候,没有激烈的语气,挺平淡的,但是严琰知道,自己的声音有些冷。累啊!真的已经很累了。很累的感觉!很累、很累的感觉……严琰觉得再这么下去,这么多年培养的感情都要被消磨掉了。
“有什么办法,老人嘛!”姜睿伸出手搂过严琰,说着,语气中也透出无奈的味道。
“那么,你呢?如果你坚决地对他们说不要孩子,他们也会这样没完没了的吗?”办法一直都有,只是,你不想。
“我要跟他们说坚决不要的话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咱俩更没好!”
“怎么个‘没好’?”任姜睿搂着自己进了书房,问着。看着他问着,问着的时候,声音仍旧冷冷的。没好?会比现在跟坏吗?
“他们……恐怕会逼我们离婚吧!”也许是严琰的声音太冷了,姜睿脸上装出来的那种笑也无力支持下去,说着的时候,终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一直拖着吧,拖到咱俩不适合生孩子了他们也就死心了吧。”
“是吗?”问,笑。笑出了声音。姜睿,你一直在拖的,是他们还是我?
“我知道,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没有再说,沉默下来。是的,姜睿,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其实,姜睿,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很喜欢孩子的。
记得还是在一九九几年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在江边逛夜市,有一对夫妻抱着一个挺小的孩子从我们身边走过去。那个小孩儿长得挺可爱的,路过的时候,竟一直都在对我们笑。我记得,姜睿,那时候你的眼睛就一直跟着那个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也是那一次,我第一次问你:“你就这么喜欢小孩儿啊。”还记得你当时的回答,记得很清楚呢。你说:“是啊,我最喜欢小孩儿了。”然后,你附在我的耳边对我说,“等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比他还可爱。”……那个时候的我们,才刚刚确定了关系不久,在听着你附在我耳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笑着,并没有一下子就对你泼一盆冷水下去。姜睿,你不知道吧,那时候的严琰就在心里对你说呢:“我们,不会有孩子。”
从那时候就已经存在在严琰心底的思想,直至今天,也没有改变过——我的生命中,不允许存在属于我的孩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的我,有什么资格要孩子!
“除夕没过好,元宵节我们就好好过吧。”斩断了会让情绪变坏的话题。连续两年了吧,我们都没有好好过年了。姜睿,我知道,你也一样,很累,很累!
很多很多年了,元宵节都没有再看过花灯,据说也没有花灯的盛会了。还记得,也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元宵节还是很热闹的时候,我们去逛过花灯会。记得,有满街的人,一路上,你都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们一晚上都说说笑笑的,猜灯谜,看那些在我们看来很奇妙的走马灯……那时候的欢乐,就好像是昨天呢。
只是,对于每一个今天来讲,每一个昨天,都是回不去的过去!
……
元宵节过了几天。
几天的时间里,心里一直都很压抑。
因为,在元宵节的那天晚上做出了一个决定。只是没有在当时对姜睿说出来,没有说出来,只是希望与姜睿在一起度过最后一个元宵节,一个没有争吵、没有眼泪的元宵节。
然后,元宵节过去,新年的气氛变得很淡的时候,到了对你说出来的时间。
觉得应该说出来。因为,姜睿,与你在一起的这许多年。恋爱八年,婚后八年,整整十六年的时间……姜睿,谢谢你对严琰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付出!深刻的感知着你对严琰的爱,体会着日积月累下来的所有东西。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你陪在身边的感觉,习惯每一个白天和晚上你的存在。深刻的体会到习惯是最难以割舍的东西,因为,习惯着的同时,感情的日夜增进。感情这两个字里面,真的包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深深的不舍,很深刻的感觉,但是,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因为……或许……姜睿,我们的结束,应该在一切还保留着美好的时候。
用最平淡的声音对姜睿说出“我们离婚吧”几个字,对他说出了理由。然后,看着姜睿的沉默。再然后,看着姜睿点了点头。点头的时候头一点点的垂下去,在最后的时候完全不肯抬起头来了。
看着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但是,不能让眼泪流下来。因为,一旦落泪的话……严琰相信,所有的坚持,都会在落泪的一瞬间崩溃。
但是!
却看见姜睿的眼泪了。
看着他低垂着头,那滴泪就落在他的胸前。抬起手去像是想要验证……第二滴泪落下,落在严琰的手背。
然后,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它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着流下来……
“这样结束不好吗?非要等到把我们的感情都消磨没了的时候再结束吗?”问着,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被他猛地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凭什么结束!为什么结束!你是我老婆,说过的一辈子,就一辈子都是……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
“那孩子的事怎么办?你父母那边怎么办?”用最后一丝坚持问着他。
姜睿,你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你父母那边,你要怎么办?明白你夹在中间的难受,明白你在让自己接受我的自私……但是,你告诉我,怎么办!
“就说我不能生育,就说是我的问题,他们就不会再逼我们了。”
竟好像是脱口而出的答案!姜睿,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知道,你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对于我来说,就不应该再怀疑了。但是,姜睿!
怀疑,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就已经变成了我心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对一个人一旦开始了不信任,对我来说,就很难再相信他,即使他说什么都一样,即使……心里如何感动,都一样。
姜睿,在2011年正月的那一天,心里已经有一个声音在对严琰说:“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应该在美好还在的时候结束,真的应该!但是,舍不得……”
舍不得!
明白了感情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复杂,复杂到根本理不清。明白了感情里面也是包含着爱的,是出于习惯的爱也好,是出于感动的爱也罢,都是爱。更知道感情里面包含着的亲情,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亲情,是比爱情更难割舍的东西!姜睿,你早就已经成了严琰生命中的一部分,想到与你分开,就好像……一想到与你分开,就好像,在切割生命!
所以,怀疑就在那里,抛不开。但是,却给了“长久”一个希望,希望我们的明天会在“舍不得”的同时更加珍惜。
所以,即使心里的怀疑是根深蒂固的,但是……
真的希望!
姜睿,我们之间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姜睿,我们要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