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去了法国之后仍旧不时有信寄回来。讲巴黎的风土人情,讲他遇到的各种事……仍旧是尽量轻松的话题。严琰给陆熠的回信中也会讲许多身边的事,讲出去写生时遇到的趣事,告诉陆熠班里有个三人组,一个也会弹吉他唱歌,还有一个写歌一个唱歌的,在画画的时候三人组就会在严琰背后唱歌给严琰听,感觉很好也很浪漫。严琰还告诉陆熠三人组中写歌的那个跟陆熠长得很像,也是高高的个子白白的,但要比陆熠强壮一些。说到这里的时候,严琰就想起了叫陆熠注意点身体:“你总那么瘦,让人看了都担心。”严琰还不忘对陆熠说:“你真该交女朋友了,法国人那么开放,你就不怕被男的惦记上?”开玩笑的口气,所以陆熠回复的时候要么避而不答要么就回给严琰一个不关痛痒的玩笑则罢。
陆熠去了巴黎后半年左右的时间,陆母也出国了,也去了法国,却不是为照顾儿子去的。陆家的事业在陆母的精心经营下飞快的发展起来,在陆母出国的时候已经颇具规模了,陆母去法国是为了让家族事业更上一层楼。说起来她真的很厉害,完全是那种女强人的类型,单靠自己的实力竟然在短期之内将一个不起眼的小工厂发展起来,不止如此,更有打入国际市场的野心。
严琰与陆熠之间的联系真的只剩下单纯的书信了。虽然时常的陆熠也会在信里寄一些照片给严琰,但是看照片的感觉真的跟看本人的感觉差好多,心里面,更远的距离……
心情不好时写信给陆熠,就会攻击似的告诉他一些和姜睿之间的事。严琰会把细节都写得很清楚,比如在吃饭的时候严琰不吃肥肉姜睿就会把瘦肉都挑给严琰、会给不太会用筷子的严琰夹菜,比如去姜睿家吃饭的时候他会特意去厨房给严琰拿勺子、夹菜什么的也都照常的根本不管他父母说什么“自己夹”什么的……再比如,严琰告诉陆熠有一次出去坐公车的时候又差点儿就休克了,幸好有姜睿在身边。
当时的感觉差一点点就又要晕过去了,好在那天的公车上人不是很多,并且姜睿连忙带着严琰下车了。可是即使那样严琰还是不能自我控制的把一坨翔拉在了裤子里⊙﹏⊙b当时的感觉不仅仅是身体难受,还很尴尬的。那可是严琰第一次在姜睿面前那么丢脸。大夏天的,翔的味道会很快传递出去的有没有!但是,当时的姜睿根本没露出嫌弃的神色,而是急忙给严琰买了些水带着严琰到背光的地方休息,在看到严琰有所好转以后就去给严琰买了手纸什么的、还带着严琰找了一个公厕让严琰进去清洁。他就在外面等着,很担心。后来有个进去上厕所的阿姨被姜睿拦住了,他也没怕尴尬什么的要求那个阿姨帮忙严琰处理……回家的时候是打出租车回去的,路上姜睿把严琰身边的两个车窗都打开,这样司机就不会闻到异样的味道了。
严琰把那天整件事的过程都写给陆熠了,最后还告诉陆熠那天回家后妈妈也在,知道之后也挺感动的。事后严琰的妈妈还对严琰说:“姜睿对你是真的好。”……
严琰可以想象陆熠在看着这些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觉。这样的事对他真的不止做过一次了,但是严琰知道陆熠怎么都不会习惯然后麻木。严琰知道,陆熠在看着这些记述的时候心里一定还是五味陈杂的。但是还是一贯地对他使用着这样的方法,许多细节的让他知道,总有一天……会的!严琰,势必要让自己相信。
在信里把那么糗的事都写出来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如果说在姜睿面前出现翔事件的话会尬尴,在对陆熠说的时候反而会好一些。其实,第一次休克那次,严琰就无法控制排泄了,而且那一次比在姜睿面前还惨。当时的严琰是真的不省人事的,呼吸都曾经停止过。那次……反正就是更糗就是了!第一次休克那次还是陆熠带严琰回家的呢,一路上什么闻不见……
严琰知道如果换做陆熠在身边的话,姜睿能做到的事陆熠一样不差的都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可是,陆熠,你已经离开了,不是吗?那么远的距离,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
在回信的时候,陆熠只是最简单的说:“注意身体,小心点,不要再晕倒了。休克很伤身体的,你知道。”那一次的回信很短,没有对身边趣事的记录。在信的最后,陆熠说:“我不会留在法国。”
感受到陆熠的一些改变。从前的时候,陆熠不会写出最后那句话。他更会沉默着去做,会在某一天突然就回到严琰的身边,不会给出任何的预兆。却不会是为了什么惊喜,而是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不善言辞,行动代表他的一切。
也许,那封信里有些突兀的话是逼不得已才说出的吧。仅仅是七个字。
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写小说,最初的那本《上帝的爱情游戏》已经写完了初稿,几乎每天都修改一些加些东西删些东西下去。那个时候学会了吸烟,在写字的时候会吸,在一个人想些什么事的时候也会吸。
手里拿着陆熠的回信,就坐在阳台上。二楼的阳台,离天好远。
不过好在楼间距挺远的,周围也没有高层,所以视线还是不被遮挡的。所以,看到那天晚上夜空中的月,惨淡的白,鲜少的黄晕就好像病榻上的憔悴。它也是如同严琰一般孤单的。天上零星的几颗星,离月好远。
香烟一支支的点燃、熄灭,再点燃、再熄灭……房子里面的人都出去了。那天好像是中秋,或者不是?不过是农历中旬是必定的,因为,天上惨白憔悴的月,它的脸是圆的。
手里握着陆熠的回信,没有开阳台的灯。其实根本不用再去看那封再简短不过的信的内容,只须在心里反复的重复着那一句话:“我不会留在法国。”
他,会回来。
可是,回来,又如何?
闭上眼。
眼前再没有惨白憔悴的月的脸,只有近似于墨的一种蓝。
那样的颜色,是你的眼。
在沉默的时候,浓缩的颜色。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想念,只是没有把想念让任何一个知道,包括你。
其实,隐蔽得最严密的,不就是你!
不断的表示着拒绝,但是,心里,在这样静默的时候不得不自认,我,爱你!
从来,爱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