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紧盯着大树时，我开始想象着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其实我不止一次在想象着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每一次我都会有着美好的感觉。我想象着自己站在尽头时的那种乐不可支的样子，我觉得自己需要一种不断向前的勇气，一种从容不迫的心境，一种让自己更快走到山峦最高处的决心。我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然后看着脚下的路，于是全身抖擞了一下，我觉得自己可以挣脱各种困境一直走到尽头了。我开始期盼着，一种沉重的源于内心对自己肯定的期盼。期盼是我能继续向前走的动力，是我与大树的精神进行交流的方式，一种无声的交流，是我为什么想要离开的一个原因。事实上我觉得大树一直在催促着我离开，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再逗留了，于是我决定抛弃大树。我开始犹豫不决了，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去期盼着。我看着前方的路，就觉得自己应该不断的去寻找着，不应该总是想着要走到尽头，也许就是因为无法明确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会犹豫不决的。我想到了留存在心底的印记，那是感到眷念时留下的，也是千回百转后的情感所系，也许那就是一种对真正自己的不懈追逐。我不知道自己心底有多少的印记，也不知道那些印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但我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印记的重量。一种几近将我压垮的重量，一种在长久积淀后才有的重量，我开始缓慢的向前走着，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去担心什么了。我继续向前走着，离大树已经很远了，我的心不住的跳动着，我担心自己会回头看着大树。我担心当自己回头看着大树时就会生出无限的情愫，当情愫达到自己无法忍受的程度时我就会情不自禁的冲向大树，紧紧的抱住大树，那种想要咬断大树的冲动又会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是否该为自己感到失望，也许我正被失望的情绪包绕着。我开始感到心神不宁了，就觉得自己走得非常的艰难，每一步都会感到忧虑，每一步都像是在挣扎着。当我的身体开始不自主的向前倾时，当两只手臂垂直的吊着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猴子。我绕过了每一棵树，看着每一棵树，于是就对每一棵树有了看法，就觉得每棵树都太直了，因为每棵树只有顶端才会出现枝杈，根本不利于攀爬。事实上我早已有了爬上树的冲动，我甚至想要爬上每棵树晃荡一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着要在树上晃荡一番。也许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像猴子一样在树上穿梭着，在每一棵树上跳跃着，也许我根本不想再在地上行走了。事实上我对树的看法有太多了，就觉得树不应该是笔直的，树应该是弯曲突起的，也许只有当树变得适合攀爬了我才不会有太多看法。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忍受着每一棵树，我难以忍受自己无法爬上任何一棵树，就觉得自己不可能像一只猴子在树上穿梭着。我真的已经对自己无法再忍受了，因为我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许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也许我会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我要走到尽头，我对自己说着。我开始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正在大树间穿梭着，我看到自己的两只手臂变长了，双腿也变得更有力了，就觉得自己真的跟猴子一样了。我觉得自己正在抚摸着全身的茸毛，我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是非常幸运的。也许当我变成猴子就会有更多的期盼了，变成猴子会让自己向前走得更容易，也许就只有现在自己变成一只猴子才不会感觉到艰难。事实上我已经想不出自己变成了猴子还会有什么艰难困苦，于是我觉得自己越发像一只猴子了，也许除了现在走得很慢就没有不像猴子的地方。我想为自己变成了猴子感叹着，于是我在心里积聚着力量，我需要力量让自己真正的发出源自内心的感叹，那是喜悦和惊讶在心里交织的一种感觉，是真实情感的交汇。也许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否真实了，如果现在是真实的，我就不应该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因为真实的自己是不可能变成一只猴子。事实上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猴子。虽然我无法确定现在是否真实，但我可以确信自己一直在向前走着。我的手臂变得越发的长了，整个后背变得也弯曲了，每向前走一步两只手臂就会左右摇晃着。我就像是拖着两只手臂在向前走着，我开始没有精神了，就觉得自己正受着每一棵树的挤压，好像每一棵树都在不断的催促着我。也许我真的已经无法再忍受自己了，我为自己现在的处境难过着，就觉得遭受的许多困境都是自己造成的。我分不清现在是否真实，但我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所需要的，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抱怨了，应该像猴子一样毫无顾忌的向前走着，也许什么都会逐渐变得真实的。事实上我还是在一直忧虑着，我走得也越发的吃力了。我感到了一种无法平息的压迫，也许只有静静的守候着，然后一直坚持着，我开始恳求着自己，开始身不由己了。就只能这样了，我对自己说着。我想起了捶打自己时的痛苦，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感受，但那却是比压迫更让人难以忍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想到自己被捶打时的痛苦，事实上我现在只感受到了压迫，也许压迫就是一种痛苦，也许我该轻松一点，然后明确一点，也许我现在该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痛苦。痛苦的加剧伴随着艰难的前行，我无法明确自己现在到底有多痛苦，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前行得有多艰难。我看不到尽头，也不愿停下脚步，我更不愿回过头去，我的心现在是不断交织的。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坚持，好像只有自己的心不断交织时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其实不论什么感觉都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只有将长久以来的期盼化作不断前行的动力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我对动力总是有着不同的看法，也许眷念会成为我踟躇的原因，但我不会因为眷念去改变对自己前行动力的看法。动力源自于不断的追逐，有了足够的动力我就会承认自己，不断的追逐会让我变得更加的真实。我会从无以为继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其实我不认为自己现在是无以为继的，也许我只是暂时使不上劲才会觉得无以为继的。要竭尽全力了，我对着自己说着。虽然现在我无法竭尽全力，但我觉得自己可以竭尽全力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犹豫着，犹豫不决的感觉总是让我想要停顿着，我不知道自己会停顿多久，但我觉得就是因为停顿才会至使自己呼吸跟不上的。也许我一直都是在不断的跟随着，所以我必须要有一个顺畅的呼吸才能不断的跟随着。我仰着头吸了口气，就觉得平静的心是源自于呼吸，于是我不停的呼吸着，我想自己不应该总是悄无声息的去感叹了，我应该不断的呼吸着，然后让自己变得平静着。我想要叹息，我真的想要为自己感叹着，因为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无法再忍受了。我只有不断的转变着，将自己从困境中拖曳出来才不会再想着去叹息了。我感觉自己正背着一个很沉的包袱，我的背被包袱压得越发弯曲了。如果现在我可以相信自己，也许我就可以从容不迫了，也许只有在从容不迫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去竭尽全力。我希望自己的双腿能够更加有力，我想以猴子的方式不停向前蹦跳着，因为我觉得蹦跳是更有效也很轻松的前行方法。我开始想象自己正在蹦跳着，每一次蹦跳就像飞起来了，没等跳几下我就已经到达了山峦的最高出。事实上我不是一只猴子，我的双腿也不够有力，我只能缓慢的走着，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觉得自己有着强大的力量，可我使不出来，我试图想出办法，但我越发觉得自己很难再继续下去了。我开始觉得自己是无知的，好像我根本就不应该想着要走到尽头去，好像我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的期盼和希望，也许我什么都没有了才是最好的。当我想着要把头仰得更高时，我显得力不从心了，也许我真的已经没有力了，也许无论我把头仰得多高都只能看着前方，也许我的背已经弯曲得不成形了。我的心在交织着，就觉得自己无法自拔了，我难以再支撑自己的整个身心了。我想要再次明确自己的方向，一种源自内心期盼着的方向，一种源自于思考时选择的方向。我感到自己整个身心在震荡着，我不断祈求着帮助，我只是想要明确自己的方向。事实上只有真正相信了自己才能明确方向，可现在我连自己能够相信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能去相信自己。一声带着怨气的叹息让我知道了该怎样去应对现在处境，也许我不需要再去考虑还会有什么牵绊着自己，也许我只需要让叹息声在脑海里不断的回旋着。我不该觉得自己的心是交织的，因为我的心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叹息声。事实上不论怎样的叹息都会让我觉得自己是怯懦的，我也确信自己是怯懦的，但我从未真正的承认过自己是怯懦的。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想着去怎样应对现在的处境，也许我就只需要不断的跟随着就可以了。我始终觉得当自己真的坚持不住时就会逐渐放弃的，当放弃时即使想出再多办法也是无济于事的。我能想到自己放弃时的情形，毫无怨言的承认着自己的怯懦。如果我真的承认了自己是怯懦的，但我觉得自己仍然是充满希望和向往的，只是我不会再去追逐着希望和向往。也许现在我只是想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可以使得自己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其实不论有多少理由我都会继续走下去的。也许我只是想在自己还平静的时候一直守候着，守候着自己的心，让心在走到山峦最高处时不要发生变化，因为我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心在陡峭的路上发生任何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