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就急急忙忙地背着未来老丈人去了医院。在医院里照顾至今,七天来我连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连家都没回去。后来医生说幸亏抢救及时,要不然真成植物人了。到那时,我跟雪静的事就真甭提了。”蔡骏说的口干舌燥,拎起一瓶啤酒就往喉咙里灌。
坐在对面的陆东可谓是惊喜交加:“惊”的是老丈人就这么被蔡骏弄去了医院,“喜”的是雪静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有了”,后者对于他的冲击力更大。两件事在陆东大脑里横冲直撞,活生生给愣了半晌,等蔡骏那瓶酒给喝了不下半瓶,他才不可置信地问道:“雪静……她真的怀孕了?”
蔡骏重重的点点头,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行啊,蔡骏啊蔡骏,你可藏的够深的,这么大的事情我现在才知道。几个月了?”
蔡骏苦闷地说:“我正烦着呢,别给我添堵。”
陆东说:“添什么堵呀,一悲一喜,不都已经持平了吗?再说医生都说了老丈人没事,你就别瞎想了。该想想以后这孩子出生后娶什么名,菜刀怎么样,男的就叫菜刀,女的叫菜花。”陆东高兴地一口气喝进桌上的那杯酒,酒还未咽下,他忽然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问蔡骏:“你不会是想把孩子打掉吧?”
临近凌晨一点钟,这家蔡骏常来的夜市依然熙熙攘攘,人们没有因为夜的深邃和摒弃了对食物的追求。冷冽的夜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在周围人声鼎沸的喧嚣中不时挟夹着几声幽远而尖锐的狗吠声,晦暗的月光将树木婆娑的姿态映射在地面上,撩动的影子宛若鬼魅一般张牙舞爪着。
陆东在湿漉漉的空气中窥探着蔡骏的神情,最后他问:“你不会真想把孩子打掉吧?”
蔡骏狰狞着猩红的双眼凝视着瓶中的啤酒,他缓缓说道:“从雪静告诉我这事开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孩子打掉。”
“你疯啦!”陆东几乎跳起来,“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不,现在的它仍不算生命,只是一团不断从母体里摄取营养的肉球而已。”
“但他会成长成生命,并且成为一个鲜活的人,他将有他的梦想,跟你我一样,他会站在这片天空下做着你我都做过的事。几十年后他会在你的墓碑前为你的死亡而感到悲痛。”
“可是我现在养活不了他。”
“放屁!你连一个小肉球都养活不了,凭什么养活雪静。根本就是在逃避责任。你就是怕这小东西会连累你,怕因为他而失去自由。”
“好了,别说了。陪我喝喝酒吧,现在我比你更心烦。雪静信教的,她也不愿意打个这个孩子。我跟她正在磋商。”蔡骏喝了一口苦涩的啤酒,寒意迅速在他体内席卷开来,他打了个冷颤,望了一眼陆东,说:“说到逃避责任你也好不到哪去吧,这么多年都没新交个女朋友,是时候该找个了。”
陆东没将MASA的事告诉蔡骏。
他们喝到略微有点醉意的时候回去。这股适当的醉意正好能帮助他们安稳的入眠。他们再一次一同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将音量调到隐约能听到的程度,他们没有说话。
谁也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