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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也曾是爱的延续

签完字后江启帆拉着洪振飞出了医生办公室,边走边责怪道:“我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冷静,心眼越来越小了不是?我知道你在乎倪佳,但是也不能宝贝成这样啊。好像谁诚心要给你怎么着了似的!一提起来你就跟炸了毛的刺猬似的!”

洪振飞一甩他的胳膊,“你闭嘴!”

江启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乖乖闭上了嘴巴。但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的洪振飞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最后洪振飞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江启帆不知死活的说,“我只是发现,你这次真是动了真心了!”

洪振飞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江启帆也乖乖的保持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喊道:“谁是倪佳的家属?”

“我是!”洪振飞觉得自己脚步都飘了,直接冲了过去。

护士露出襁褓里的婴儿说,“生了个女儿,抱一下吧!待会要送到婴儿房里去呢!”

洪振飞小心翼翼的接过护士手里的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用力,怕自己会一失手抱不住把她摔下去,又怕自己用力抱紧了会弄疼了孩子。全身的经络都绷紧了,就那样僵僵的捧着她。

襁褓中那个粉嫩嫩的小婴儿,就是他的女儿啊!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微张着,说不出的娇嫩可爱。

他似乎一下就回想起了倪佳小时候的样子,仿佛觉得时光倒转,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恍恍惚惚,亦真亦幻。

年轻的小护士看着他全身都绷着劲,忍不住轻笑一声,洪振飞回过神,忙问:“那我妻子呢?她怎么样?”

“哦,她还好,做完手术会伤元气,现在睡过去了。”护士从他手里接回孩子,说“我要送婴儿房了。”

护士刚刚离去,手术室的门便又打开了。两个护士推着沉睡的倪佳走了出来。

洪振飞忙走过去看着手术床上脸色苍白的倪佳,轻声唤道:“佳佳,佳佳…”

那个医生走过来说:“不要叫她了,让她睡一会吧。现在麻药劲还没过去。先送到病房里吧。”

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倪佳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洪振飞见她睁开眼睛,忙握住她没有插点滴的那一只手:“佳佳,你怎么样了?”

倪佳努力的清醒了过来,挤出一个笑容,瞬间,苍白的脸似乎绽开了茉莉花般的清新。

洪振飞红着眼睛,吻着她的手:“佳佳,你还疼不疼?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倪佳笑了,轻轻的说:“振飞,我很高兴,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

“是,我也很高兴!”洪振飞的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谢谢你,佳佳,你送了我一个可爱的女儿,她几乎和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那,你喜欢吗?”倪佳心中甜蜜欢喜。

“喜欢,我喜欢!”洪振飞诚恳的说,“我会像爱你一样的爱她!”

倪佳笑了,问:“那你给她取个名字好不好?”

“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洪霓,霓虹的霓。你说好不好?”洪振飞温柔怜惜的看着她,“是我们两个人的姓,证明她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嗯,好,我很喜欢。”倪佳的脸色因为欣喜,渐渐红润了。

“好了,佳佳,你先好好休息吧。不要说话了,医生说你暂时不能吃东西,要等吊完这几瓶点滴。你想吃什么?我叫启帆帮我们去准备?”

“喝点粥就好了!”倪佳轻轻的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别哭了,我不疼!”

“嗯!”洪振飞似乎找到了难过的起源,越发的心疼起来。

“振飞,从此后,你,我,还有我们的小洪霓,就组成一个真正的家了!”倪佳的手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水,笑容温柔明媚。

洪振飞看着她,似乎觉得她变了一个人般,不再时孕期那个爱撒娇耍赖,发脾气的小姑娘了,心下不觉欣慰,眼泪也停住了。

他笑了笑,柔声说:“佳佳,你长大了!”

倪佳也笑:“我都孩儿她妈了!”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愿倾尽所有,换你们一生安乐无忧。

美丽的爱情故事,总会有一个艰难的开始,夹杂着为爱勇敢付出,倾尽所有的过程,收获的是甜蜜的幸福生活。可是,那只是倪佳的爱情故事,那终究只是倪佳的甜美开始…

倪佳有一个叫做洪霓的可爱的女儿,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将近七年,在那七年中,她又迎接了自己的第二个宝宝,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孩儿,像及了他的父亲,有家如此,夫复何求。

那是幼年的洪霓生活了七年的幸福家庭,有温柔美丽的母亲,慈爱能干的父亲,活泼乖巧的弟弟,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小洪霓从来不知愁为何物,但是,可是,毕竟,那只是过去,曾经的幸福生活早已和二十七岁的倪霓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非说有,那只能冠名给它----回忆。

深夜,凌晨时分,窗外的寒气更重。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窗,倪霓依旧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两只手不自觉的抱住了双肩,做了一个非常自我保护的姿势。

唇边柔美的曲线早已冷去,剩下的是空洞的明眸中,薄薄的一层水雾。

如果,曾经都只是曾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否还会去在意,当年的结局如何,是否还关心,故事中的那些人现在身处何方,现在他们都还好吗?

可是,曾经不只是曾经,它是我们的过去,没有昔日的曾经,就没有今天的现在。

此刻的每一寸时光,都是过去换来的。

如此动人的故事,如此甜蜜幸福的结局,何故你眼中还有泪?

那是因为,曾经并没有在那个故事的结局戛然而止,它又继续了很久,久到你想象不到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倪霓抬眸望着雪后的天空,北风吹过的天空,早已一扫阴霾,露出了蔚蓝的夜幕,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挂在蓝色的幕布中,更显明亮清寂,也更显出了夜的冷冽。

“妈妈,你在那里还好吗?今天下雪了呢,你那里冷不冷?”她望着夜空,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嗓音带点沙哑的质感,然后,脚下的地板上渐渐的有了不知名的水迹,一滴滴,莫名坠落。

她紧紧咬着唇,再也压抑不住的让泪水汹涌,却不敢发出声来…

对母亲的最后记忆,便是美丽的带点憔悴的母亲,最后凝望她的那一眼,带着无限怜爱与不舍,“霓霓,宝贝,你先跟外公外婆在一起玩几天,等妈妈找到了弟弟,就和你爸爸,一起来接你!你乖乖等着妈妈回来!”

然后,等来的,是妈妈的最后一点痕迹。

曾来过这世间最后的证据。

内心的某个角落瞬间倾塌了。

曾被父母细心呵护,精心保护的幼稚心灵似乎顷刻间就长大了。

看着外婆抱着那个盒子哭的死去活来,看着一直不苟言笑的外公老泪纵横,她缓步走到外婆面前,伸出小手摸摸那个盒子,看着外婆,轻声说了一句:“外婆,妈妈到这里面睡觉去了对不对?她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外婆不哭,还有霓霓!”

外婆一下紧紧搂过弱小的她,几度哭的昏死过去,反反复复一句话:“我的傻丫头呀,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身后的窗帘突然被拉开,季寒一把拉起已经跌坐在地上咬着手背无声落泪,压抑着抽泣不止的倪霓。

“怎么了这是?霓霓,你到底怎么了?”季寒摸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只是全身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拽出她咬着的手,深深的两排牙印,那只手,更是冰的彻骨…

季寒用自己的所有力气架着她回到沙发上,去客房抱出了一床毛毯围在她身上,然后便紧紧的搂着她,嘴里不住的安慰:“霓霓,不哭了,不哭了,没事,有我呢!…”

季寒自认是倪霓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对她的了解也仅仅止于在大学宿舍里,倪霓会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咬着被子无声痛哭。季寒睡在她的上铺,总是感觉到她压抑哭泣的微微颤抖,几次之后,季寒动了恻隐之心,会在倪霓深夜痛哭的时候跳下床抱着倪霓安慰她,倪霓便是在那个时候,结交下了这个体贴善良的单纯女子。

只是,她却从未跟季寒说过,为什么,总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倾洒热泪,为什么,频频出现的噩梦,始终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季寒观察过她很久,发现她并不是娇气胆小的女孩,甚至相反,这个女孩经常表现出来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坚强。

她问过两次,倪霓不肯说,所以,她便再也没有问过。而幸好,她的噩梦渐渐的少了。季寒曾经一度单纯的以为,那可能是她年少时经历过的一段痛苦的恋情,而现在因为那个优秀学长邢恺的出现,让她渐渐的转移了注意力,走出了那段痛苦的经历。

直到后来,她与邢恺的关系无疾而终,甚至还没开始,便已结束,她才隐约意识到,倪霓的心里,不,是倪霓的心理,是有疾病的。

再后来,倪霓在B市定居下来,身边的亲人竟然只有外公外婆,问起她的父母,才知道她的父母早已在她幼年的时候双双遭遇意外。

由此,季寒揣度,倪霓的噩梦可能源于她的父母,也许是因为她曾经亲眼目睹父母在灾难中离去,才会在心底留下如此难以名状的伤痛。

所以,再有此类情况,她只是单纯的安抚,再不肯多余的开导,生怕哪句话触动了她的伤心,一发不可收拾。

也是因为这样,她成为了倪霓身边最好的朋友,相伴九年的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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