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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哎,确实有了这种结果:他从蓝斯曼德的助手那里买来,就像盖斯乐说的,这牲口是要卖的,但讨价两百四十克朗——也就是六十元——马匹涨得无边无际——当艾萨克小时候,最好的马也可以用五十元买到。

但是为什么他一直不自己买匹小马养大呢。他想过,他想象着一匹骏气的小马——这他已经等了两年了。这种事是那些能从田里抽出时间的人做的,是那些能够让田地荒废着,等到有匹马来帮他们驮谷物的时候再耕种的人干的。蓝斯曼德的助手曾经说过:“我不喜欢自己去给它弄草料;我有公家的事要办,我的干草都只是我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我们家里的女人收割来的,没多少。”

一匹新马,这是艾萨克的老心愿,他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年了,并不是盖斯乐给他开了头的。而且他也尽了他的力量做了准备:一间新马厩,一条新绳子,夏天时用来放它吃草;至于车,他已经有了几辆,另外还得再做一辆,今年秋天用。最重要的是饲料,当然,这个他也没有忘记,不然去年他为什么非要把最后一块地开垦出来呢?还不是为了既不致排挤掉一只母牛,又可以有足够的喂料养马?现在,那块地种了绿草料,是要给奶小牛的母牛吃的。

哎,他什么都想到了。英格很可能又要吃惊了,像往日那时候拍着手。

艾萨克从村子带回新闻:布列德利克要卖了,教堂外面贴了条子。一点饲料和食料——干草和马铃薯——跟别的一起卖。或许还连着牲口;寥寥几只,不多。

“他是要连家当一起卖掉,什么也不留吗?”英格叫起来。“那他到哪里去住呢?”

“村里。”这倒是真的。布列德要去村里。但他曾经先要艾克塞尔·斯屈洛姆容他跟芭布罗一起。他没能成功。布列德从没梦想过要干涉他女儿跟艾克塞尔的关系,因此,他小心着不要有任何惹人生厌的言行。可是,当然,以他现在遭逢的种种,再加上这个回拒,他确定是感到严重受挫。艾克塞尔今年秋天要盖一间新房子;好啦,当他和芭布罗搬过去,那为什么不让布列德和他的家小住在小屋里呢?不!布列德的想法就是这样,他看事情不像农夫或拓荒者那样看的;他不明白艾克塞尔必须搬到新屋去是因为他要把小屋让给日渐扩充的家畜,那小屋要做新的厩房。而即使把这个话向他做了解释,他还是弄不明白,人当然应该比牲口优先,他说。不,拓荒者的看法不是这样的,牲口优先,人其次;人在冬天可以为自己找个遮蔽处。但这一次芭布罗自己也开口了:“噢,你这是把牲口放在我们前面了?果然和我猜得不错!”所以,这艾克塞尔因为没有余地容他们,就成了他们全家的敌人了。但是他不会屈服。他并不是什么好性情的人。这艾克塞尔,只是他变得越来越小心了;他很明白,这么一大家子搬进来,会变成一大堆要他填的食口。布列德求他女儿不要再说什么,他会自己想办法搬回村里,受不了荒野的生活,他说——他卖房子卖地,只是为的这个原因。

噢,但说真的,卖房子卖地的不是布列德,而是银行和店老板;只不过,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还用布列德的名字而已。用这个办法,他想可以免得自己丢脸了。而当艾萨克遇见他的时候,他倒也没有垂头丧气,他以自己还是电报线检查员自慰;不管怎么说吧,这是个固定收入,他也将会在适当的时机重任蓝斯曼德助手等等什么的职位。当然,他的无所谓是有点装出来的,毕竟要把一个人住了很多年,为它操劳了那么久的地方舍下,不是容易的事。但布列德,这好人,是永远不会垂头丧气的。这是他最好的一点,是他迷人的地方。他这辈子曾经心血来潮地想当耕地的人,那是他的妄想。真的,他没有弄成,但是他用同样不落实的态度弄了一些别的计划,弄得不错;谁又能说定——有一天,他的矿石样品说不定真的变成什么宝贝呢!再看看芭布罗,他已经把她牢牢地放在曼安兰了,她现在再也不会离开艾克塞尔·斯屈洛姆了,这是他可以起誓的——其实这是谁也看得出来的。

不,只要他健康,能够为自己和靠他养活的人做事,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布列德·奥尔逊说。孩子们也都长得不小了,足可以到世界上去闯闯了。他说。赫尔基已经去打鲱鱼了,凯特琳在医生那里帮忙。只剩下最小的两个了——好嘛,好嘛,还有第三个正要来,是的,不过……

艾萨克从村里带回来的消息还有别的,蓝斯曼德的太太生了个娃娃。英格对这个消息突然有了兴趣:“男的女的?”

“哎,这我倒没听说。”艾萨克说。

但毕竟蓝斯曼德的太太是有了孩子了——在她在妇女俱乐部里说过穷人们生育率的增加等等话之后,她说,最好是给女人公民权,让她们对自己的事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而现在,她的嘴被堵住了。就是,牧师太太说:“她什么事都有意见——可是她自己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哈哈哈!”这句话大家认为惬意,传遍了全村,而不少人都知道话里是什么意思——英格当然也懂,不懂的只有艾萨克。

艾萨克懂的是他的工作,他的本分。他现在是个富人了,有片大农场,但那从天而降的大笔钱他却用得不大得当:他把它放到一边了。土地救了他。如果他住在村子里,或许那大世界连他也会感染到:那么多的玩乐,那么多讲究;他可能会买没有用的小物品,平常日子也穿着星期天的红衬衫。但这里,在这荒野之地,他得到了庇护,免除了一切的现代化;他生活在干干净净的空气里,每个星期天上午洗脸,当他到湖边去的时候,就洗个澡。那上千元的大钱——是啦,那天赐的礼物,他还动都没动。他又还有什么别的非做不行呢?他平常的外出只限于运送他的农牧产品。

艾利修斯,当然,知道得清楚些,他劝他的父亲把钱存进银行。嗯,可能这是最好的办法,但目前艾利修斯把这件事搁延下来——或许永远也不会去做。这并不是艾萨克不肯把他儿子的劝告放在心上,艾利修斯绝不是个傻瓜,这点从以后的事可以证明。可是现在在收草的季节,他试着运用镰刀,但这一方面他并不是能手,不是。他一直不离西维特,害得西维特每次都得帮他磨刀。但是西维特有一双长胳膊,抱起草来却是第一流的好手。他跟西维特跟梨奥波丁跟那女仆珍欣,在那年第一批草料收割的时候都在田里手忙脚乱。艾利修斯是一点也不讨饶,他的手磨破了,不得不用碎布裹起来。他有一个星期左右胃口不开,但是并没有为了这个而减少工作。这个孩子经历到了什么事情,看起来好像是什么不幸的恋爱之类的有一抹永远扫不掉的哀愁,而这件事对他有不可言喻的好处似的。而你看吧,现在他把从城里带来的最后一口烟草抽完了;照常情,这件事足可以叫一个职员把门砰来砰去,甩东甩西,可是艾利修斯并不这样,艾利修斯只变得更稳重,更坚定:他确实是男子汉。即使西维特,那玩笑专家,也无法使他难堪。今天他们两个躺在河边石砾上喝水,西维特无理地说要弄一些特好的藓苔晒干了来做烟草——“除非你打算湿着吸!”他说。

“我给你烟草,”艾利修斯说,就伸出手去把西维特的手和肩膀按到水里。噢,罪有应得!西维特回来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

“看起来艾利修斯好像完全变过来了,”艾萨克心里想,看着他在工作的儿子。他又对英格说:“哼——你看艾利修斯会不会永远都留在家里?”而她却小心得有点奇怪:“这个我倒不能说。我看,他不一定会不会。”

“噢!你跟他自己提过一两句?”

“没有——呃,有过,我跟他谈过一两句,或许。但也只是我这么想。”

“很想知道,譬如说,如果他有自己的一块地……”

“你这是怎么说?”

“如果他可以在自己的地上工作呢?”

“不行。”

“呃,那你们说过了什么了?”

“说过了什么?你自己看不出来吗?不行,这一方面我看不出艾利修斯有什么本事来。”

“不要坐在这里说他的不好,”艾萨克公平地说,“我看到的却是,他今天在下面好好做了一天。”

“哎,可能吧。”英格顺随着说。

“我看不出你能挑这个孩子的什么错来,”艾萨克大声地说,显然是不高兴了。“他每天都比前一天做得更好你能有什么要求呢?”

英格低低地说:“哎,可是他跟他习惯的样子不一样了,你可以跟他谈一谈背心。”

“背心?什么意思?”

“夏天他在城里是穿惯了自背心的,他说的。”

艾萨克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他的心眼儿有点转不过来。“哼,他不能有白背心吗?”他说。碰到这种事艾萨克就搁浅了,觉得当然这只是女人们的闲篇,在他看起来,那孩子当然有权利穿白背心,只要他喜欢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吧,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拿来讲的,他想把它放到一边去,继续说他自己的话题。

“呃,你看,如果他有布列德那块地怎么样呢?”

“谁?”英格说。

“他,艾利修斯。”

“布列德利克?不行,用不着你这么麻烦。”

事实是,她已经跟艾利修斯谈过了这个计划,因为那个什么话也留不住的西维特已经跟她讲过了。其实也真的,既然他父亲明明白白是想借着西维特探路,他又何必保密呢?这不是艾萨克第一次借着西维特做传达意见的人。好吧,那艾利修斯又怎么回答呢,这和以前他从城里写的信一样,不,他不要把他学到的东西统统甩开,而做一个什么也算不得的人。他的话就是这样说的。这时他母亲就向他提出了种种好处,但是艾利修斯都一样一样把它们推开,他对自己这一辈子有不同的计划。年轻人的心有不可测的深度,而当他跟芭布罗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可能已经不愿意做她的邻居了。谁又能说呢?在他跟他母亲谈的时候,他意气轩昂得很,他说他可以在城里找一个比他原先更好的工作,可以做更大的官的职员,他一定要继续走下去,要在世界上冒出头来,不几年,他或许可以做个蓝斯曼德,或灯塔看守人,或到海关做事。一个有学识的人有许多路可走。

不管怎么样吧,他母亲是转过头来,接受他的观点了。哦,她对自己也还是那么不确定啊,世界对她的力量也还没有完全失去。前个冬天她还竟然有时候念一念她从特隆赫姆,从那机关带回来的非常虔诚的宗教著作,可是现在,艾利修斯有一天可能会做蓝斯曼德。

“又为什么不能呢?”艾利修斯说。“那海耶达又是什么人?原来还不是某个部门的职员。”

光明的远景。他的母亲亲自劝他不要放弃他自己的职业,不要把他自己甩开。像这样的人在荒山野地种田又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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