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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程先生,出什么事了?”阡稚直觉事情有些不对。

那人一言不发,拽着她向前走。

“等等,我的脚扭了。”阡稚低低地喊了一声。

那人停住脚步,弯下腰,似乎要查看她的伤势。她乘机挣脱对方,使劲全力踢了对方一脚,转头向来路跑去。但没一会儿,那人就追了上来,他的动作太快了,好象在黑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从后面抓住阡稚,把她按在潮湿阴冷的墙上,似乎满怀怒气。他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挣扎间,她的右手腕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他怔了一下,立刻抓住她光秃秃的右手腕,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你的手……”迟疑的声音透露出说话者的难以置信。

他的声音让阡稚愣住了,一时忘记了挣扎。

“你把手砍断了?”那人冷冷地嘲讽道,“不过现在你应该明白,即使没有那只手镯,你也一样跑不掉。”

阡稚的头脑一片混乱。她想起早晨出门前自己是如何砍断了右手,那只扔在车里的断手和染满鲜血的手镯浮现到了她眼前,令她昏昏欲呕,但是紧接着,她想到了要救她出去的程先生。

“请你不要杀程先生,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帮助我的,请你放了他吧。”她用左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没有说话,不耐烦地甩开她。

“禹邢,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我说的是真的,他,我求他的……”她语无伦次地说。他长久的沉默让她陷于恐慌,

“跟我上去。”他说,“如果你不想他死。”

出了地道,禹邢小心翼翼地卷起阡稚右边长长的袖子,只见鲜血从断腕上缠着的一层层纱布中透出来。毫无预兆地,他的心底猛然一阵刺痛。

他托住她的手腕,“手在哪儿?”

因为担心程先生的安全,阡稚并不敢驳逆他,老实地回答:“在送水果的车上。”

这两句对话若是别人听见必然会觉得毛骨悚然,所幸周围并没有旁人。

当天,阡稚在手术台上躺了八个小时,那只断手重新缝在了她的手腕上。这原本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可是重新缝合回来时却比砍断时更痛苦。她整夜不能入眠,打着石膏的右手令她疼痛不堪。挨到天亮的时候,伤口终于没有那么疼了,她的头上布满冷汗,可她并没有力气伸手去擦一擦,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年轻俊美的男子缓缓走进来,他用探询而又困惑的目光凝视着她,微微皱起挺秀的双眉。片刻之后他准备离开这里,可是不知为何又忽然折了回来。他走到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弯下腰,帮她轻轻擦干额上的汗,这时她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刻被吓了一跳似的,猛然直起身后退一步。很显然,他对自己过激的反应十分意外,于是愣愣地出了半天神。

一个月后,阡稚出院了,她的右手还不能用力,伤口缝合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疤痕。两个智能卫兵将她带到了封总管的办公室。

“这是你的,收好。”他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上,将一个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袋向前推了推。

阡稚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个印着她名字的贫民证,一枚象征贫民身份的徽章,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信纸。她看着这些东西,感觉自己在做梦。

“三天后你去服装厂报道,文件袋里有地址。”封总管打量了她几眼,然后摆摆手,“好了,你走吧。”

直到从那座办公楼里走出来,阡稚才渐渐找到了恢复自由的真实感。她隐隐猜到这件事是禹邢的决定,这让她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由自主地改变了行走的方向。但当她花费了很长时间走到酒店时,却得知禹邢并不在那里。

天近黄昏,她觉得很累,便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

这时一辆黑色的镶有金色波浪形标志的轿车从她后面开过来,停在她旁边。

车窗缓缓摇了下去,禹邢坐在车里,表情冷淡地看着她。

“你找我?”他问。

阡稚惊讶地看着禹邢,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比起一个月之前看到他那次,他似乎瘦了,显得五官更加俊挺分明。

“是你帮的我吗?”

“帮你什么?”

阡稚拿出贫民证晃了晃。

“怎么,你要感谢我?”禹邢心不在焉地说。

“是的,谢谢你。”阡稚低声说。

他“嗤”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又要冲我砸杯子。”

“上次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阡稚没有反驳他的话,反而柔顺地向他道歉。

禹邢的表情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正要说些什么,只听阡稚犹豫着问:“你把程先生放了,对吗?”

他怔了怔,立刻猜到这才是她来找他的真正用意。

“他帮过我,我不想因为我……”阡稚试图解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禹邢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以为我会因为他帮过你就放了他?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可是你答应过……”

“我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他冷冷地说,随后不再理她,径自驾车离去。

禹邢冷漠的态度让阡稚觉得忧心忡忡。

子夜时分,她疲惫不堪地回到果园附近,因为没有院门的电子卡,不得不在外面冻了一夜,期间还遭到了巡逻兵的盘查。

第二天罗拉出门时发现了她。

罗拉壮实的身体裹在一件灰呢子大衣里,脖子上挂着一条半旧的花围巾。她看着阡稚冻得发青的脸,吃惊地问:“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在医院。”阡稚简短地回答。

“快进去吧,喝碗锅里的热汤,你冻的脸色都变啦。对了,这段时间不用送水果,是酒店下的通知。我得赶快走了,学智能语可不能迟到。”

罗拉说完系紧围巾,匆匆忙忙地赶向附近的地下广场。

虽然才凌晨4点多钟,广场上的灯已经亮了,里面挤满了人。罗拉找了个靠前的位置,戴上花镜,从口袋里掏出笔和记录本。旁边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头,看到一个脸上戴着黑面纱的女人。

“还有笔吗?借我一支。”女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她的手在破旧的黑大衣口袋里象征性地翻了翻,“我忘记带了。”

“没有。”罗拉说。就是有也不会借,她对自己的东西看管得很严。

那女人没有走开,她站在旁边,面纱下不安分的眼珠来回转动着。

“你住在果园?”女人问。

罗拉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奇怪,她没有理睬对方。

“那可是个好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女人用羡慕的口吻说。

“我在果园是要干活的,你以为我在那里白住吗?”罗拉看了她一眼,接着向一旁走动几步避开了她,她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智能人走上台阶,他是语言学校的老师。

“好了,我们开始吧。”他举起话筒,“首先复习我们昨天学过的单词,想一想,政府这个单词怎么说?啊,对,很好,是这样发音……”

凌晨5点30分,当天的课程结束了。罗拉摘下花镜,连同笔和本子一同仔细放好,这才走出地下广场。她穿过广场前方的草坪,准备搭乘公共汽车去工厂上班。

站牌前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准备去工作场所的贫民。

罗拉把手揣在袖口里,向汽车开来的方向张望着。

“你也在等这班车?”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罗拉回过头,看到那个戴黑面沙的女人站在身后。

“我叫Jenny,就住在这附近。”

“我不认识你。”罗拉扳起脸,对方漆黑的面纱和古怪的嗓音都叫她感到不舒服。

“我的脸被烧坏了,不得不戴着这个难看的黑纱,因为这个,没人愿意理我。”Jenny抽了抽鼻子,似乎难过得快要哭了,“你是个善良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罗拉没有说话。

公共汽车开了过来,罗拉随着人群上了车。车里的座位被那些动作灵活的年轻人占满了,她抢了个靠车座的位置,抓住椅背以防摔倒。

那个Jenny没有上来,她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向远处走去,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可怜。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的一个傍晚,一个破旧的出租屋前,一位漂亮的年轻姑娘正和一个中年妇女低声交谈着。姑娘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乌黑的秀发挽在脑后,前额上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疤,脸冻得红红的。这个姑娘正是已经在服装厂工作了一个多月的阡稚。她不想继续呆在那个鸟笼似的果园里,但按照规定贫民不能住在工厂宿舍,所以她决定自己租一间房子。

“每个月60自由币,不能再比这更少了。”中年妇女说。

“先交一个月的,可以吗?”

“不行,最少先交一个季度的。”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不过我在工厂里做工,每月会按时把房租付给您的。”阡稚诚恳地说。

中年妇女皱着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行,我就发发善心,先交一个月就一个月的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到时你交不出房租,你就自己痛快儿搬出去,别等着我赶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阡稚说。

这间房子在一片贫民区内,离阡稚工作的地方不算太远。

阡稚从果园搬了出去。罗拉又恢复了当初一个人的生活,不过她并不十分在意,甚至松了口气,她觉得阡稚那个不安分的丫头早晚会惹出什么事来。

那个Jenny倒是和她渐渐熟悉了。

有一天,Jenny吞吞吐吐地对罗拉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说可以帮我放些高利贷,利息很高,你说可靠吗?”

“实话告诉你,这种事情我不知道。”罗拉说。

“那我试试?你知道,我赚的实在太少了。”

“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可管不着。”罗拉摇了摇头。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如果Jenny真的赚了钱,她也想试试这个赚钱的办法,如果Jenny被骗了,她也没什么责任,毕竟她没给她出主意。

过了一段时间,罗拉又见到了Jenny。Jenny穿着一件新呢子大衣,连面纱和手套都换成了新的。

“怎么,你赚到钱了?”罗拉问。

“是的,那个人很守信用。我托她放出去600自由币,两个月就连本带利返回700自由币。”Jenny神秘地靠在她耳边说。

罗拉立刻动了心,不过她打算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又过了一个月,Jenny换了一双新皮靴,并且买了一只新皮包。

罗拉决定行动了。她把Jenny请到一个小饭馆吃饭,然后提出请Jenny帮忙牵线,表示她也想托那个人放些高利贷。

“这不太好办。”Jenny为难地说。

“帮帮忙吧,好心人。”罗拉说:“我儿子要结婚了,我需要用钱。这事就靠你了。”

隔了几天,Jenny给罗拉带来一个好消息:她的那位朋友——安妮小姐,答应见罗拉一面。

见面之后,罗拉立刻被安妮小姐的气派折服了,并且因为对方是个智能人的缘故,她最后一点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安妮小姐自称三十二岁,但因为保养得非常好,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而已。她是开着一辆豪华的飞行汽车来的,身上穿着昂贵的套装,手腕上带着耀眼夺目的钻石手表,说话轻声细语,表现出良好的教养。

“我都听Jenny说了,你是为了儿子对吧?”安妮微笑着说。

“是的,就是那么回事,哪个当妈的能不管儿子呢?请您帮帮忙。”

“既然这样,我就帮帮你。你准备放多少钱呢?”

“利息怎么算?”

“这里,这个利息表你看看,放多少你自己决定。”

罗拉先是放了600自由币,结果没过两个月果然收回700自由币,她又放了2000自由币,这是她的全部积蓄了。

就在Jenny穿着新的呢子大衣,戴着新面纱和手套去见罗拉的时候,阡稚正在出租屋里粘扣子。这是她给自己额外找的工作,粘100个扣子可以赚一个自由币,她一个晚上大概能粘300个,赚3个自由币。

她在今天傍晚终于有了程先生的消息,是上次和程先生一起送她到商业A城的一个女孩儿专程来告诉她的。程先生早已回到工业C城,他受了伤,但并没有大碍。这让阡稚终于松了口气,她不希望有人因她而受到伤害。

她就着灯光,小心翼翼地把一些零散的部件粘在一起,一分钟后,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枚漂亮的有立体图案的扣子。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她一刻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已经持续了四个小时。当她粘完最后一粒扣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她躺在床上,感觉还没合眼就到了起身的时间,床边那只半旧的闹钟尽职尽责地发出响声,时钟指向凌晨四点。

阡稚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胡乱梳洗了一下,推门走了出去。昨晚下了雪,空气很冷,风象刀片似的割在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脑立刻清醒了。

街边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她一跳一跳地向前跑着,用哈气呵着双手。跑了没多远,她注意到前边站着一个身穿咖啡色大衣、黑皮靴的男子。

那个男子听到奔跑声抬起头来。

阡稚慢慢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他,“华霖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华霖的脸微微红了。

“我听说你住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他说。

阡稚猜测大概是程先生把她的住处告诉他的。

“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你最近好吗?”阡稚走到他身边,微笑着说。

“还好。”华霖说。其实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寝食难安,因为他一度失去了她的消息。他曾经多次到这座城市来找她,可是在一个偌大的城市中寻找一个普通女孩儿,真的好比大海捞针。

“你要去哪儿?上班吗?”他问。

“不,我要去附近的地下广场学智能语。”

智能人修建了很多地下广场,作为聚集贫民举行活动的地方。

“我送你去。”华霖说。

“不用了,很近的。”阡稚说。

“那好吧。”华霖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勉强她。“等你下班我再来看你。”

“你出门了,诊所有人照看吗?”阡稚关心地问。

“没关系,我打算休息几天。”华霖微微一笑。

“那好,晚上见!”

华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跑开,直到那道纤细优美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表情温柔而又怜惜。

晚上,阡稚从工厂回来,远远就看见华霖等在那里。周围的行人好奇而又恐惧地看着他,对他们来说,智能人出现在这里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天晚了,阡稚并没有把华霖让进屋,他们在一家小饭馆吃了晚饭。饭馆的老板是个智能人,他拿着他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使劲盯着他们看,对自己的同类和情感人在一起融洽地用餐感到相当的不理解。

吃过晚饭,他们沿着街道向回走,风比白天小了很多,雪还没有化,踩上去嘎吱作响。

“程先生好些了吗?”阡稚问。

“没什么事了,再修养几天就会痊愈。”华霖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看着她。

“这都怪我。”阡稚愧疚地说。

“别这么想,那是意外。”华霖轻声安慰。

这时一辆金色的豪华飞车从半空中停到路边,刚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华霖?”车窗摇了下来,一个体形微胖的年轻男人探出头。他旁边坐着一个黑发及腰、深蓝眼睛的漂亮女孩。

华霖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脸,微微一笑,“络弗,好久不见了。”

这个叫络弗的智能人看了眼阡稚,他原本以为她是华霖的奴隶,当看到她衣服上的贫民徽章时,他感到有些吃惊,不明白他的老同学为什么会和一个女贫民走在一起。

“我要去参加舞会,没空和你聊啦。要是你不急着回去的话,一定记得到我那里去,我很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

“有时间我会去的。”华霖说。

“我先走了,老同学。”络弗打了个手势,司机驾驶着轿车向空中飞去。

在华霖和阡稚继续边走边谈的时候,络弗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这座城市中最豪华的一座私人别墅。

他下了车,女伴挽住他的手臂,他将请贴交给门口的守卫,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走进了别墅。

和一切有钱人的大型聚会一样,这里女士们珠光宝气、衣香鬓影,男士们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不同的是大厅的摆设极尽奢华,把络弗这样家缠万贯的富翁看得目瞪口呆。

明亮的灯光下,人们或者相互打着招呼,或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雪茄、美酒和香水、鲜花的味道融化在一起,令人飘飘然如到天堂。

过了一会儿,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阵优雅的沉稳的脚步声,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络弗抬起头,接着立刻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楼上耀眼的身影晃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这让他觉得有些窝囊,但他很快发现别人和他的反应是一样的,于是他稍微平衡了一些。他再次抬起头,看着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身穿白色礼服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又瘦又高,但身材格外硬朗英挺,丝毫不显得单薄。他的相貌出奇的美丽,五官精致到引人惊叹,饶是如此,人们望着他的目光却充满敬畏。他停下脚步,钻石般的眸子向下扫视了一遍,向众人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我把各位请到这里……”

络弗没有注意听他的致辞。

“他就是禹邢?这个传奇人物竟然这么年轻。”络弗想,“他拥有了令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权利、金钱、地位、相貌,当然还有女人,哼,我敢打赌,站在这里的女人都想嫁给他。”他侧过头看了看他的女伴,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禹邢,几乎已经痴了。络弗感到一阵不舒服,但他马上转过头去,装出一副专注倾听的样子恭敬地看着别墅的主人。

舞会开始了,跳了几支舞后,络弗开始忘记之前那些令他不舒服的想法,变得兴奋起来。奢华的环境、杯中的美酒、唇边的雪茄、怀中的美女,这一切让他陶醉。

“那些身份低微的情感人……是的,他们给我们创造了财富,让我们过上这种天堂般的生活。我们要防止他们反抗,让他们永远为我们服务下去。”他想着,觉得通体愉快。

禹邢结束了和几位客人的谈话,他走出大厅旁边的一间隔厅,走到露天的长廊上。他靠着冰冷的柱子,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静静地吸着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把香烟掐灭,大步穿过长廊,钻进他的轿车里。轿车腾空而起,飞过别墅,向远方飞去。

这座城市中摩天大厦比比皆是,豪华的娱乐场所、大规模的商场和奴隶市场遍布其中。城市边缘是一座座绿色工厂,现在有的工厂依然灯伙通明。工厂后面是分散的贫民区,贫民区外围则是智能兵的军营。

从上空看,这座城市华丽而又规整,象个庞大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然而禹邢知道,它的内里远远不象它的外表这样堂皇。

他把车停在一个贫民区的入口处,自己顺着小巷向里走去,走了大概两里多远,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屋。屋子里透着灯光,窗帘上映着一个纤细的影子,看动作是在仔细地粘着什么。

禹邢摸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夜间的温度很低,但他似乎并不觉得冷。他慢慢地吸着烟,美丽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寂寞。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灯光终于熄灭了。

禹邢的手已冻得冰凉,他悄悄走到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触在窗玻璃上,似乎隔着窗户触摸到了里面的人。但是很快的,他缩回手,紧紧抿起嘴唇,转身快步向回走去。他觉得自己疯了,不然不会一再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

他驾车回到家,舞会还在继续。他停好车,穿过走廊回到隔厅,稍微暖和了一下,接着用他一贯的优雅稳重的步伐走进依然十分热闹的大厅,这是属于他的世界,此刻他却觉得有些陌生。

华霖在商业A城市逗留了四天。第五天一早他和阡稚告别后开车返回工业C城。他决定把那里的诊所关掉,然后重新在这边开张,所以他必须赶快回去处理好一切。

阡稚所在的服装厂来了一位新的投资商。

周末下午,这位投资商在工厂主的陪同下参观工厂。工厂里是不存在休息日的。投资商走进缝纫车间,停在一个正在埋头工作的女工面前。

“干得很认真嘛,叫什么名字?”他说。

女工垂着头,没有回答,微微握起的双手泄露了她心中的紧张。

一旁的车间长急忙一声呵斥:“阡稚,乔先生问你话呢,还不快站起来。”

阡稚不得不抬起头来。她看着那位乔先生,对方虽然身体发了福,鼻梁上还架起一副金边眼镜,但她还是在这些人进来时一眼认出了他,他是乔瑞。

她缓缓站起身。

“阡稚。”乔瑞慢慢地念着这两个字,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你干的不错,好好干吧。”

与乔瑞的意外相遇令阡稚惴惴不安,她能肯定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她的。

晚上下班,阡稚下了公车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躲进了贫民区里一个情感人开的汤面铺,等到确信周围没有人追踪她,她才小心地急步向出租屋走去。

她进了屋子立刻拉紧窗帘,黑暗中,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不时地将窗帘掀起一丝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有一些贫民断断续续的路过这里,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半夜两点,她实在撑不住,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打了个盹儿,可是很快的,她被一阵悉悉祟祟的声音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窗帘前方通红一片,紧接着,浓烟顺着窗缝扑了进来。

阡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急忙拨开窗帘,可怕的火蛇舔抵着窗子,整个屋子已经被火光包围了。她举起凳子砸向玻璃,随着哗啦啦一声巨响,玻璃碎裂了,但大火和浓烟也随之扑面而来,她剧烈地咳嗽着,猛然后退几步,谁知一下子被后面的床脚绊住,顿时摔倒在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火光中冲进来,用什么东西将她一裹,接着抱起她飞快地冲了出去。昏昏沉沉之中,阡稚抓住那人胸前的衣服,用微弱的声音恐惧地说:“是乔瑞,他要杀我。”

“没事了,别怕。”

那人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是禹邢的声音。

当阡稚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温暖的被子。

她的头稍微偏了骗,看见禹邢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正低着头看一张报纸。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袖子微微挽着,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发觉她醒了,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走到床边。

阡稚迷惑不解,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救他。

禹邢看着她,皱起眉,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头发也烧坏了,本来长得就丑,这下更难看啦。”

阡稚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禹邢微微一笑,“看来不止是丑,连人都变傻了。”

阡稚眨了眨眼。

“你……”她说了一个字便立刻停住了,她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禹邢扶她靠在床头的靠枕上,轻轻拨了拨她的头发。先前她的长发有一大截被烧糊了,他用剪子把它们剪了下来,所以现在她头发的长度只到耳根下一点。

“饿了吧?”他问。

阡稚老实地点点头。

“等我一会儿,我去拿吃的。”禹邢走出房间,不大一会儿又返回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放着一碗粥、一碗细面和一碗汤。

禹邢把一只矮桌放到床上,将食物一一摆好,然后拿起那碗粥,用勺子轻轻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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