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重重。
轻歌坊外尸堆成山,鲜血一遍又一遍的飞溅而出,又慢慢被雨水所冲刷。雷声轰鸣,伴随着坊外一个又一个倒下的人,那一刻不停的男子恍若地狱来的魔刹,毁灭一切,不肯留半点余地!
雨落在地上,溅起浪浪水花,手持长剑的男子踏碎雨幕,缓缓而来,他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哀嚎,人浪翻涌,哀嚎声震天,却都没能停下他的脚步。
风吹过的地方,是漫天飞舞着的血液,殷红的液体,随风浪舞,仿佛在发泄着多年的沉寂。风游荡过镟窗,烛影微颤,塌上斜卧的女子侧耳聆听。感受着腥甜的气味,唇角不由得轻轻勾起。
女子约摸二八年华,皮肤白皙而柔嫩,琼鼻小巧挺秀,朱唇饱满,仿若那开得正艳的芍药,无端给人带来一种饮血修身的诡异感。
她身着里衣,烛光柔和,懒懒的覆在她身上,为她平添几分人气。女子手上拿着本书,似是本其中内容所吸引,她眉目弯弯,笑得愉悦。
这间厢房内,竟如画上一般,岁月静好,美人如画。
女子似是犯懒了,将书随意扔在一旁,起身掀开锦被,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为她着衣。女子挺着那细微的哀嚎声,朱唇轻启,问:“城南的百姓可是都涌到这边来了?”
突闻此声,侍女手下动作一顿,眸中闪过异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回坊主,益州城内过半的人都跑到这边来了。虽然现在蜀国大半江山已破,但我们恐怕还是不应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有,外面那些人,也甚是可怜。”
女子轻笑,待侍女系好腰间扣带,才敛了敛笑意,正色道:“扉一,你可知道,水可覆舟,益可载舟的道理?”
她转过身,拿起玉桌上的茶盏,玉指捻起茶盖,一手托着茶盏,拨了拨里面漂浮着的茶叶,轻泯一口,才细细品味。
一番动作,竟是贵气天成,优雅自如,没有半点做作夹杂在其中。恍若九天之上的玄女,不曾沾染半点疵色。
在女子身旁侯着的侍女却无暇欣赏这些,她柳眉微蹙,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疑惑,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子,似是觉得女子心情不错,才开口询问:
“奴婢愚钝,请坊主解惑”话落,俯首深深一辑。
烛光摇曳,厢房里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沉,风卷夹而来的哀嚎声渐渐变淡,轻歌坊惯有的娇喘呻吟声从门缝挤过,在房里悠悠回荡。轻歌坊这世间少有的奢华里,在此刻显现出一种诡异的静。
明明并不是四顾无人,也不是周曹无声,可是总让人感觉太过诡异,似是一种从心里渗透出来的静,无人可解,所以只能随时间颓废,直到岁月荒芜,万物皆枯!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压抑的诡异终于褪去,这时,一直品茶的女子突然顿住,双眸瞪大,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
侍女悄悄抬头,快速的瞥了眼来人,顿时心中微叹——这个乱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