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声音艰涩的道:“当日我娶彤姝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陛下登基已是三年有余,这些年韬光养晦,明里暗里培养亲信打压我和姨丈的权力,我们不得不联手……”
而又有什么联盟方式好过联姻呢。这一点,他不说,云淇奥也明白,所以她只是沉默。
孟成又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云淇奥还是沉默。
“还记得从前在相府的时候,你最爱黏在我身后,还说长大会嫁给我……后来,若不是彤姝……也许我们现在……”
他们没有在一起,真的只是云彤姝一个人的原因吗?云淇奥心中冷笑,面上却感伤道:“这都是命。”
他忽然问道:“陛下他对你很好,你,爱上他了吗?”
云淇奥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最终摇摇头。
孟成悄悄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他今夜会冒险前来找她的原因,就只为了问这一句话。
只要云淇奥没有爱上皇帝就好,这样,她就还会是他的人,继续忠贞不二的为他办事。
就在这时,忽然有大批的人群朝着这个方向赶来,脚步声踩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孟成敏感的觉得不对劲,立刻问道:“娘娘,是您的人吗?”
云淇奥面上飞快的划过一抹不安,摇头道:“不是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说着,他拉起云淇奥的手就要走,难得的是,这次云淇奥竟然没有拒绝他。
可还不等二人移步,就听一声大喝:“你们谁也别想走。”仔细听,还带着三分幸灾乐祸。
人群很快挤满这方小小的天地,当先那人拿着火把,照亮了暗夜中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正是一品夫人,孙氏。
她高声的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皇后娘娘和大将军在此地私会啊。”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唯有左相一张脸啪的黑了下来。
这个刁妇,是想要害死相府不成?她也不想想,一旦云淇奥出事,相府脱得了干系吗。
孟成怒道:“姨母,你胡说什么?”
孙氏冷笑:“我胡说?将军到现在可还是拉着皇后娘娘的手呢?这也是我胡说?”
孟成唰的放开云淇奥的手,像被火烫着一样。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加大。
“传闻皇后娘娘与大将军不清不楚,看来是真的啊。”
“什么传闻?”
“你不知道啊,听说原先皇后娘娘还待字闺中之时便与大将军互生情愫,只是相爷不允许他们的婚事罢了。”
“不说过去如何,如今到底是皇后了,啧,行为如此不检点,真是丢皇家的人啊。”
“可不是嘛,到底是妾生的,没教养,怎得一品夫人也不好好管教,生的拿出来丢人现眼。”
“……”
皇上生辰,各府中有品级的夫人都要前来参加宴会,此刻七嘴八舌一人一句,无不在对处于暴风中心的两人指指点点。
不同于这些妇道人家的心思,来此的各级官员则看的更为清楚一些。
这一品夫人也太过大胆,要知道,皇后娘娘可是相府出来的,名义上也是她的女儿,被人发现私通大将军,可有相府的好果子吃?
更别说,照情况来看,还是一品夫人引着众人发现了这件事。
她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慕容千澈终于从人后走上前来。
“发生了何事?”他的声音平淡,面上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何事?不就是皇后娘娘与人私通被发现了。
流云噗通一声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是被逼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孙氏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狰狞之色。
云淇奥啊云淇奥,你以为当上了皇后就安枕无忧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么?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你越来越不知分寸,对谁都敢大呼小叫了。
慕容千澈皱眉:“什么不关你的事?你且细细说来。”
流云涕泪横下:“今日,今日乃是皇后娘娘约了大将军来此,娘娘常说,虽然嫁与陛下多年,却对大将军从未忘情,是以才会在此地私会。她嘱咐奴婢在外把风,就是为了对大将军一诉衷肠,奴婢,奴婢不敢不听啊。”
慕容千澈的眼中蓦然划过一抹冰冷,却不是针对云淇奥:“哦?是吗?”
这声音太过意味深长,流云跪着的身子抖得厉害,但仍是咬死了不松口:“是是是,是这样的,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
瑞雪跟着众人赶到后便一直站在云淇奥身后,此时听见这话就要为她出头,却被她拦住:“娘娘?”
云淇奥神秘的对她眨眨眼,悄声道:“嘘,继续看下去,会有大鱼上钩的。”
她辛辛苦苦的布了局,怎么能被人破坏了呢。
流云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要知道流云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她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孟成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而陷害他的人不用说也知道就是那个在人群中得意洋洋的一品夫人。他在心中暗骂一句蠢货,大步站出来,朗声道:“陛下,此事乃是诬陷,臣与皇后娘娘并无私情,至于今日相见,也不过是碰巧在此地遇到,绝无事先安排之意,还请皇上明察。”
哪怕皇帝不相信,但话他还是要说,不仅要说,更要竭力证明自己得清白,否则一顶与皇后私通的帽子压下来,纵然他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左相也站出来道:“陛下,臣也认为此事有些蹊跷。若说大将军和皇后娘娘真有私情,也不会在今天这个私会。陛下生辰,朝中各位大臣偕妻子儿女来宫朝贺,人多事杂,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
左相一开口,立刻有不少左牌的官员跟着出来附和。
慕容千澈的脸色立刻高深莫测起来,他转过头,看向自事发后便似漠不关心的云淇奥:“皇后,你怎么说?”
云淇奥仿似刚刚回过神来,淡道:“臣妾没有。”
眼见着情势一边倒,孙氏急了,忙不迭地跳出来:“没有?云淇奥你别再撒谎了,你和孟成之间那些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了?你们之间明明就是无媒苟合,还拖着流云当中间人,鸿雁传书多次,流云,你说。”
“是。陛下,皇后娘娘确实多次派奴婢给大将军送私信,千真万确。”
“那信的内容你可看清楚了?”
“这……娘娘的信,奴婢哪敢偷看呀,不过照奴婢猜测,左不过是说些体己话吧。”
一个是刚刚娶妻不久的大将军,一位是大周朝的皇后,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体己话要说,肯定是余情未了呗。
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无不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怕错过了这一幕好戏。
事情发展至此,孟成和云淇奥几乎百口莫辩。一旦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日后两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